第42章 时光

    不久，终到了年节礼上，紫禁城的冬日，银装素裹的，人人都换上冬装大氅。

    宁寿宫里太后就收到了皇帝在冬猎上得上成皮子做的大氅，各家王爷也有进献。姜嬷嬷扶着太后看着，墨玉王荆领着宫女们太监们收拾送来的年节贺礼。笑着道：“皇后娘娘那边递了话来说，弦月格格和景筝格格年节前后要入宫，请太后娘娘您仔细想看说说话。”

    太后笑嗔着打趣道：“这丫头，愈发会办事了，到将这事推到哀家这里，她也太会躲懒，哀家瞧着着自己有了老四之后，心疼跟命根子似得。风寒应该好了吧。”

    姜嬷嬷回禀道：“奴婢去瞧过了四阿哥风寒好了，皇后娘娘到瘦了好像，乾清宫传消息说蒙古和盛京边界长毛子有异动，皇上打算巡幸蒙古诸部，奴婢瞧着有意复宠懿嫔。善庆虽闲散致仕，可势力还在，就是证据指向永寿宫和庆王府，皇上多少还是有所顾忌才是。”

    在收拾东西时，太后看到墙上那幅万里寿山石的画卷，脑子想到是孝广帝临终时的话要她好好守着大清江山。思索下道：“派人去将清曜请来，就说哀家身子不适”

    姜嬷嬷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将太后扶至暖阁软榻上，差了小太监去太医院，请清曜、

    乾清宫里，嘉琰一身冬装龙袍盘膝坐于炕上批阅在小几上的奏折，王德躬身进来道：“皇上，宁寿宫太后娘娘请了程太医。另外四阿哥风寒已好，小允子来说皇后娘娘稍后有事请见。”

    放下御笔搁于笔架上，将奏折合上，道：“传旨备下午膳，朕和皇后许久未相见，如今，这儿年节上的，她事儿多。”

    王德转身而出吩咐小太监去。

    宝音一身藕粉色衣衫旗装，外头裹着大氅，坐在轿撵上，春灵、夏荷左右侍立着身后跟着储秀宫宫女太监们朝乾清宫而去。

    永寿宫正殿里，芷楼抖了抖身上的细碎雪滴子，走近内殿里，钰瑶坐在榻上发呆，看着那堆小孩子的小衣服道：“你说这些衣衫送去储秀宫，会给四阿哥穿？你也听到额娘刚才说什么吧，为什么都来逼本宫，家族使命，”

    芷楼行至钰瑶跟前儿，抚摸着小衣裳，道：“格格，奴婢去瞧过四阿哥风寒好了，储秀宫封宫两个月，皇后娘娘消瘦一圈，您可要好好的，老太爷那边传了话进来，说皇上要动兵了，看着老太爷和四王爷的份上，不会对您不管不问。”

    钰瑶收起哀伤，皇帝对她并非无情，只是心中有皇后在先罢了；

    说话间，宝音凤驾至乾清宫门门口，下了轿辇，春灵扶着宝音走进去，手上握着暖炉，夏荷也提着食盒跟在身后。

    入乾清宫内暖阁前，将大氅解开，手炉递给夏荷，又接过夏荷手中暖炉，傅云若打开暖阁门，瞧着嘉琰撤下奏折，换上书本，至前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嘉琰放下书，仔细瞧了一眼宝音，命她起身道：“起磕，坐吧”

    春灵扶着宝音坐于另外一侧，春灵打开食盒，端出瓷盅放置嘉琰面前道：“皇上尝尝吧，这是臣妾炖着鹿茸山参汤，”

    嘉琰打开瓷盅，又瞧了一眼宝音确实照顾孩子清瘦了些，边喝边关切的道：“朕瞧你清瘦了不少，照顾老四确实辛苦，朕已让清曜给你开了补身子的药，记得按时喝。”

    后又示意王德和春灵退出暖阁，便将一封奏折递给宝音，命宝音打开。打开奏折刹那间，看着内容脸色大变，顿时，对着嘉琰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守着这个家，但请皇上不要将四阿哥送回永寿宫，这是臣妾唯一的要求”

    眼角泪水不尽而至，嘉琰起身至宝音身后，为妻拭去眼泪，轻搂入怀，耳边思语道：“朕一直不敢告诉你，筠儿也是朕的女儿，这些年的付出朕看在眼里，朕不求别的，但只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子嗣繁盛，不论宫里多少女人和孩子，四阿哥都是你的儿子，朕年节过了，要东巡蒙古和盛京，皇额娘不去，你坐镇后宫朕放心，置于随驾的人选，你定便是”

    宝音依偎在嘉琰怀里，安静的听着。

    嘉琰见怀里的人安静听着，又自顾的说道：“皇室子弟和大阿哥也大了，这年节上各府女眷都要入宫请安，你仔细相看那世家大族家的格哥小姐”

    宝音缓过劲，笑着道：“皇上的话臣妾知道了。那臣妾等年节上仔细相看着。”

    半刻钟后，王德敲了三声暖阁门，躬身道：“皇上，午膳准备好了。”

    宝音亲自打开门，就见的外头，御膳厨房送的午膳来了，陆续端进暖阁中，仅仅简单几个菜肴，陆续摆上膳桌。摆好后，王德亲自试膳，宝音作陪。

    约莫半刻钟功夫，午膳闭，春灵、夏荷、傅云若领着宫女服侍午觉歇，宝音坐于内寖殿榻上，盘膝而坐，嘉琰顺势侧躺于宝音腿上，早已褪下护甲，将小几上玉瓶精华液倒几滴在手心上，摩擦热至吗，按于嘉琰太阳穴上，问道：“臣妾着力道如何？”

    嘉琰双眼寐着，感受着按压，舒缓一口气，戏谑道：“论后宫中，除了你还有谁。朕过了三十，便要出门去。朕一走，把皇额娘和这个后宫交个你，受累了，来年三月。荣丫头大婚，芳琴自然随驾，盛京那边，皇叔和官保在，郭络罗氏的恩典朕要给的，你懂得。”

    宝音按摩着嘉琰头部，哄着道：“臣妾知道了。有件事，臣妾请皇上恩旨，原本不该在这年节上，说到底，也是臣妾私事，可七弟的婚事，臣妾想请景筝格格和弦月格格留下用膳，请大嫂嫂入宫一同陪坐，毕竟云初要随扈皇上如入蒙古和盛京。”

    嘉琰点点头便同意了，宝音拿着锦被为其盖上，由着皇帝枕着入睡，外头地龙烧着的暖烘烘的。

    乾清宫皇帝歇了美美的午觉，皇后在侍奉。

    宁寿宫正殿里，太后命宫女太监撤出来，门口姜嬷嬷和王荆守着，清曜把了一下太后脉，收问诊箱，道：“额娘身体无碍”

    太后走到清曜身旁，打断收拾东西清曜道：“你这孩子，每次来哀家这儿总是停留那么一会儿，自然你回来后。性子变了，先帝病重那些时日，有你在身旁的，他心安，如今，你弟弟继承大统，外头的事情，有你安排，哀家心定，哀家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佛儿以及孩子。”

    清曜听到太后‘佛儿’未出生的孩子，手上一颤，扶着太后坐下，劝慰道：“额娘，过去的都过去了，佛儿和孩子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娥英和孩子在宫外一切安好，额娘也不必要在愧疚了。”

    宫里，开始忙碌着年三十的新年大典。

    二十九那日，一早宝音派夏荷带着贺仪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储秀宫里，诸位亲王福晋着品服大妆依次请安行礼，送贺礼闲话家常后，便去宁寿宫和寿康宫请安，

    今天各府夫人小姐们奉旨入宫贺仪，六宫嫔妃都在忙碌着接待着母家夫人。

    户部尚书两座轿撵和侍郎府的轿撵前后都在西六宫的长街上，玉兰的软轿去了宁寿宫了。

    储秀宫门口，软轿落下，小允子早早候着，丫鬟清欢打来软轿帘子，扶着一身正二品诰命夫人的服饰清丽女子下轿，身旁一个穿着黄白色小袄外头套着黑色小氅头带雪帽。小允子上前行礼道：“奴才给大少夫人和小少爷请安！皇后主子在屋里等着了。快请”

    正殿里，宝音正在哄着两个闹腾的孩子，春灵正端着米糊碗笑着。戚敏携子步入正殿，去了大氅和暖炉，原本向着宝音行礼时，宝音拦着，将允宁召在身前，一把抱在怀里，对着对坐的戚敏道：“还是允宁乖，比弘宸瑾禾乖”

    夏荷领着灵犀和兮微奉茶糕点后，命乳母和她们带着孩子们去西配殿玩后，清欢和春灵也跟着出去，在门口候着。

    戚敏放下茶盏，尝了一口枣泥糕，道：“如今瞧见娘娘儿女绕膝。阿玛额娘也放心。那日爷，从宫里回来，在书房呆了四五日时光，妾便知道，娘娘有事吩”

    宝音将写好的礼单子给戚敏，指点一下道：“皇上下旨将侍郎府里的嫡长女许给二弟府里也要该准备起来，本宫知道这几年辛苦大嫂嫂了，倾音侍奉四舅母和明玉一道去了盛京，二弟混在军营里，府里的事情还得麻烦嫂嫂。”

    戚敏打开了宝音给的礼单子，字字确实令她大惊，跟她当年入府时差不多，她根本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便道：“娘娘放心便是。”

    正说完时，外头春灵朝里头传话道：“皇后娘娘，侍郎府觉罗夫人携弦月格格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宝音唤的春灵请人进来，清欢扶着戚敏侍到一旁，春灵领着侍郎府的觉罗氏和弦月格格二人皮向宝音行礼：“妾身（弦月）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宝音笑着道：“起来吧。”

    弦月扶着觉罗氏起身，一身绯色绣着合欢的旗装出现在面前，美目清兮，美人盼兮哦跟舒嫔眉眼相似几分。

    · 清欢扶着戚敏也欠身朝着觉罗氏和弦月行礼，弦月后俯身福了福，此时小宫女送来茶水后，安坐片刻，弦月对上了戚敏的眼睛，那样的清澈，

    宝音笑着对觉罗氏寒暄着道：“夫人不愧是皇室中人，将舒嫔和弦月教导有方。”又瞧了一眼正说弦月和戚敏道：“今日夫人已见过大嫂嫂了，本宫的额娘宁寿宫，不如，让大嫂嫂领着你们一道去吧。”

    戚敏笑着颔首，春灵、夏荷亲自送她们离去。孩子们由乳母领着。

    东配殿里佟贵人刚送走了入宫请安的额娘。依兰收拾茶盏时，对玉淑道：“主子，今日夫人入宫，可奴婢听到话，老爷和大爷不日便随驾去蒙古。不知道此番随驾的嫔妃中会不会有咱们。”

    芮心打开暖阁帘子，端着药膳，就听到了依兰此话，便打断道：“依兰，你不知道主子到冬日畏寒。咱们好歹在储秀宫里，若在别的主位那里，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上头都未明说，若被有心人听去，你置主子与何地。”

    内务府奉皇后命，给此地多赏了红罗炭，玉淑吃完药膳，擦拭嘴角，对着依兰和面前芮心道：“以后这些话都不说，奉旨进宫时，阿玛和大哥告诉我，我的性子不争不抢，可家族门楣需要振新，咱们佟佳氏这一支，也出过高位娘娘，可何其有幸，皇上那日告诉我，皇后娘娘这几年过的太难了，要我替他好好守着储秀宫和皇后娘娘，”

    依兰和芮心自然懂得。

    宁寿宫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拨迎来送往，一直到夜深时分，刚送走最后一拨，姜嬷嬷给太后按压肩颈时，屋外王荆道：“太后，万岁爷到了。”

    嘉琰一身明黄色缎绣云福寿金龙纹龙袍外头套了大氅，带了雪帽走了来，王德打帘而入，墨烨接过皇帝褪去大氅，侍立在一旁。

    嘉琰往暖炕处太后跟前儿行礼，打千躬身道“儿臣给皇鹅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王德扶起嘉琰坐到太后对侧，墨烨领着宫女上茶，太后知道皇帝此时来肯定有事。姜嬷嬷便领着人退下，嘉琰这才颔首道：“后日一早，儿便去东巡蒙古和盛京，前头都商议好的，后宫有额娘和阿音坐镇，儿放心，就来给额娘说一声。”

    太后将碧绿的翡翠佛珠从手腕上褪去下来，交给嘉琰，道：“出去将这个戴上，哀家知道你的安排，去吧，平安回来就好。”

    嘉琰接过戴在手上，便扶着太后去大佛堂，念佛经。

    毅日，年节庆典 皇帝在乾清宫接受文武大臣朝贺，后宫里在宁寿宫齐聚，

    午膳时分，皇帝乾清宫传谕旨，初一东巡，携欣贵妃。宣妃、和嫔、懿嫔、颖贵人、高常在一道，大阿哥、庆亲王、慎亲王、廉亲王、皇叔裕亲王、恭亲王。云初、傅恒随扈，安亲王、硕齐、傅纪、傅清留守京城

    后圣谕至宁寿宫宴席闭，打发人回去收拾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