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劳碌命
这场战事,进行到最后已完全变成单方面的追捕。
敌人似乎将小黑球当做了什么天雷,认为是天降之罚,特别是知晓大司农已死,城破之后毫无反抗之心,只顾着惶恐逃命。
谋划了二十多年的十方教,号称十万兵力,却似乎太过于不堪一击。
连两位藩王都觉得不太真切。
这就结束了?胜利了?
“曹铭远终究是老了,年轻时的他也曾惊才绝艳,运筹帷幄,但在独掌大权后,变得日渐贪婪和自满,他太过于自负,根本没想过十万教徒会失败。”
褚钰淡淡道,“从他决策让他的两个儿子领兵就可以看出来,老一辈的旧部去世后,下一代青黄不接,再无将才可用。”
或许有,却不在司州。
又或者曹铭远疑心渐重,不愿将兵权交由他人。
十方教并未完全瓦解,各地盘踞的势力仍在。
但曹铭远已死,集结上来的十万兵力已是大半教徒,各地势力变成一盘散沙,只待向天下公布真相,集天下人之力将其剿灭。
曹铭远的尸体是在第三日被找到。
死要见尸。
卫曦音不想有任何意外,亲自前去辨认。
与她一道过去的还有褚钰。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
连龚淳都感到非常诧异。
原以为在得知这么大一个秘密后,卫女郎不可能再心安理得压榨人,谁知她竟跟没事人一样,休息一日就开始给褚钰派活。
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粮仓情况我问过,还剩八十多万石屯粮,只要联盟军愿意答应条件,粮食都可以分给他们,其余的,可用来作为周边郡县的赈济粮。”
卫曦音心无芥蒂,将自己的打算与褚钰说道,“人口锐减,泱泱大国活下来的却没几人,想要天下彻底太平,必须尽快恢复农耕,不能让他们只顾着自己。”
褚钰颔首,“女郎此计甚好。”
开出的条件与他们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两位藩王和三大家族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边走边闲谈,刚经历过战事,沿途旷野的景象夹杂着疮痍和生机。
春风轻拂过焦土,渐渐吹散了残留硝烟,新生的嫩绿涌现,点缀被战争掩盖的土壤。
这副景象,残破与生机并存。
卫曦音和褚钰来到变成废墟的龚家坞堡。
龚淳和一些龚氏族人守在这里,正组织民兵清理坞堡内的尸体。
距离入夏不远,要重建坞堡,必须先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部分龚家人觉得心头膈应得很,罪魁祸首死在他们的地盘上,真是晦气。
龚淳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
卫曦音隔着老远与他打了声招呼。
她可没忘记答应过要帮人家重建家园的,这事还得他们清理完地盘后,定下图纸和规划才能动工。
曹铭远的尸体很快被人找到,被人从废墟里拖了出来。
卫曦音和褚钰上前确认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人真的死了。
她不由发出感叹,“还要多谢先生,如果没有先生在,事情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曹铭远呕心沥血谋划了二十多年,倒在了自家少主身上。
“钰该向女郎道谢。”
褚钰眸光闪了闪,半晌开口道,“女郎可有想问钰的?”
原本以为,女郎得知所有真相,两人之间的从属关系会发生改变。
褚钰甚至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女郎无法接受他的身份,待杀掉曹铭远后,默默离开,在背后助她成事。
但现在女郎对他毫无芥蒂,保持着平常心相处。
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与过往。
卫曦音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对我而言,先生就是先生,并无其他。”她怎么可能将人放跑!
褚钰听闻后笑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顿敛。
他转瞬间明白女郎的心思。
这是想继续压榨他?
但心情不知怎地却莫名变得放松,难道他就是个劳碌命?
褚钰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卫曦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这边的事很重要,善后工作和尸体处理、俘虏等一系列问题需要商讨。”
她说道,“这里的后续就劳烦先生了。”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
褚钰明白她的意思,按时间来看,二郎君应该早抵达了扶风郡。
女郎能按捺住性子等到现在,已是难得。
特别她知晓了自己父亲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曹铭远利用,甚至接触过陨星。
初期的陨星威力有多大,虽然没见过,却也能猜测到。
仅靠几块碎片,令一座城池沦陷,可见其的厉害之处。
女郎只怕此时内心定是担忧不已。
褚钰并没有推辞,拱手道,“钰会处理好一切,等女郎的好消息。”
卫曦音微微点头,两人和龚淳打声招呼,慢慢往回走。
她回去后立即召集人手,留下程秀和部曲在此听候褚钰调遣,与董之尧一起率领娘子军赶往扶风郡。
现在人手充足,人如果不在扶风郡,可以发动联盟军帮她寻人。
得知卫女郎立即要走,联盟军的人惊了。
成安王收到消息,甚至不顾仪态,带人亲自过来堵她。
成安王努力维持风度,苦口婆心地说道:“弘农县的怪物仍未清理干净,女郎一走又要等上一段时日,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回粮仓,马上快要入夏,再拖下去又是一年冬。”
回去还有几个月的路程,他老家说不定都断粮了!
元景赞同,“知晓女郎寻人心切,两军可以帮着寻人,还是先将粮食的问题处理掉。”
三大世家神色各异,无人吭声。
卫曦音笑道:“二位殿下放心,不会耽误这边的事,粮仓事宜将由我麾下先生全权做主。”
“在下褚钰,见过两位殿下。”褚钰走上前,与两位藩王见礼,他态度谦逊,任由众人打量。
成安王惊讶,女郎的谋士?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卫曦音也不解释,只道:“粮仓的事宜与我离开并不冲突,倘若扶风郡没有找到人,到时恐怕还要劳烦二位殿下帮忙寻人。”
元景打量褚钰片刻,听到她这话应下,迟疑道:“女郎借卫公之名行事,本王能够理解,但褚先生总归是外人,能代表清河卫氏?”
别涉及到关键问题,到时候拿一句‘不能做主’堵他们,女郎不在,他们岂不是只能干瞪眼。
“殿下多虑了。”
卫曦音正色道:“我何时借过祖父之名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