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探班
苏尚书也在这次被邀请的名单里,当着他的面扯谎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圆谎可比说谎难度要高得多,
仇亚把药盒子打开,合上,再打开,又合上,
这礼物要体面地送出去咋还挺费劲?
“等会儿。”
仇亚发现了新思路
“我没说这是什么药之前,你们不也不知道这是个啥嘛,直接换个名字送出去不就行了!十全大补丸、夺命金刚丸、濑尿牛肉丸,反正实际效果得吃下去了才知晓,我就这一颗,别人也没处试验去呀。”
是吼,这么老实交代做什么?私底下讲清楚了不就万事大吉。。。
白白又动了一会脑的众人茅塞顿开,散会散会,各回各房歇息去了。
到了第二日,仇亚照旧去了仁寿堂,这是苏沐雪第一天正式上岗,自然要去捧个场,施瑾约了苏尚书看新盘下来的铺子,也顺路跟了过去,
到了仁寿堂门口,果然已经排了好长的队,除了寻常过来看病就诊的病人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昨日听闻新来了一个女大夫,按摩美容很有一套,慕名前来的小姐夫人们,在队伍里还互相安利美容项目,
仇亚眼尖,一下子就瞅见混在人群里的文栀,当即撇下施瑾挤了过去,拍拍还昂着头左右张望的文栀
“嗨!你找什么呐?雪儿姐已经在里面坐诊了吧?你昨天才按过今天又来,有瘾啦?”
文栀一双眼睛放在人群里来回滴溜转,突然被拍了肩膀唬了一大跳,差点尖叫出声
“哎哟我的天爷!”
回头见到仇亚,松了口气
“是你呀,我这不是昨天做的效果太好了,我家主母和小娘也动了心思想来按一按,一大早就把我薅起来让我带她们过来拿号,结果我刚拿到号码牌,人太多一下子把我们挤散开了,现在正找着呢,嘶~你说都给挤哪儿去了怎么找半天没见着人影呢!”
文栀越说越急,开始蹦着找,
仇亚也帮着蹦,只是没办法人确实多,她们俩身高也就一般水平,妇人的头发和衣服样式都差不多,挤在一块儿压根认不出来谁是谁,
蹦了半天,两位娘没找着,倒是人群里的两颗跳动的人头引来了一开始就被扔下的施瑾,好不容易挤到她们俩身后,一手一头按住
“可别蹦了,踩我好几脚了都。”
“二哥你身量高些,帮忙找下文小姐家里俩长辈,快叫号了这。”
“对呀对呀,二哥快喊两声。”
施瑾和文栀这才第一次见面,哪里认得她的俩长辈长什么样子,往人群中瞎看了一圈,高举扇子扯着嗓子就喊
“文家小姐她长辈何在啊?!!”
远处立马蹦起来另外两颗脑袋
“这里这里!栀儿的长辈在这里!麻烦借过借过~”
推推搡搡了好一阵子,四颗脑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汇聚,被冲散的两位美妇人拿着小手帕互相擦着发鬓上的汗珠,累得不轻
“哎哟雪儿侄女的人气可真高呀,这才第一日就来了这老多人,可把我这身骨头给挤散架了,嗯?两位小友是?”
文栀给介绍了仇亚,转到施瑾的时候顿住,反应过来之前没见过,使了使眼神仇亚让他自己说,
“请文夫人、姨太安,小生姓施名瑾,息城人士,随小弟来繁城游玩,顺便看看家里置办的产业,这家仁寿堂正是我家的,多谢二位今日来捧场~。”
“刚才亚亚不是叫你二哥么?”
文栀记得自己也跟着叫了两声,施瑾耐心解释
“我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按年纪来算,我排第二,就这么称呼了。”
文栀一合计,那自己好像比亚亚大了两岁,那该叫他什么啊?仇亚也一合计,文栀叫施瑾二哥确实不妥,
“按年级来看,他得叫你姐哎。”
文栀显然不乐意,改口唤了声“瑾公子”完事,凑在仇亚耳边问:
“你怎么这两日都没跟世子在一块呀?他很忙?”
怀王府过两日就要举行认子仪式,这些天一直在送帖子收贺礼,虽然主角是十一,但姜钰作为世子也要跟着招呼客人,连尒萏都被怀王妃拉去帮忙做清点,确实不闲,
看着施瑾轻车熟路带着两位妇人进了仁寿堂,仇亚也凑在文栀耳边回:
“忙呐忙呐,忙着准备过两日的宴席,估计是不得空出来了,文家应该也已经收到请帖了吧?你到时候去么?”
“去呀,昨儿主母和小娘已经把我的新头面置办好了,就等着到时候在席上给我物色夫婿呢,你可得帮着我点儿啊,我跟你坐一块儿,雪儿姐坐我另一边,别让许家公子逮着机会跟我搭话,记住了啊!”
“许家公子又是谁?你讨厌他?”
文栀翻了个白眼,看着很不耐烦
“就是我小时候订过亲的许家,当时订的是大公子,这不是点儿背落了水受了寒没撑过去走了嘛,这门亲事自然是黄了,结果二公子这些年不知道怎么的揪着当年亲事就不放了,说订的是许家公子,又没说具体哪个,大公子没了还有他二公子呢,隔三岔五的登门拜访,我都跟他讲明了我不乐意不乐意,非是听不进去!”
仇亚听了也皱眉头,这不是纯纯上赶着找麻烦嘛,哪有人抢自己过世兄长的亲的,
“你那亲事是退了的吧?”
“当然是作废了,信物什么的都还了的,要不说他是耍无赖呢嘛,小戟都帮我揍过他好几回了,硬是给他练出了身手。。。。这下子我想私底下悄悄对他动拳脚都行不通,这几天我还是趁着他在家养伤才能出来自由走动走动。”
“你确定他也被邀请去参加宴席了嘛?你要不临场称病就不去了吧,反正要见阿钰的话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回,对吧?”
惹不起咱躲得起哇!
“不成!我还想在王爷王妃那里多攒攒好感呢,这一天天的这么多世家女过去找王妃唠嗑,我要不多在他们跟前晃,更记不住我了,他都到了配婚年纪了哎!”
文栀一着急,拉着仇亚手左右使劲摇晃,仇亚想起里施瑜给姜钰算的卦,貌似是晚婚,那是不是意味着文栀并不是姜钰的正缘,或者俩人的时机还没到?
可这话该怎么跟文栀解释。。。
“呃。。。可能阿钰现在根本没心思管男女情爱的事情呢?你先别急,先别急。。。”
等个十来年看看呢?
这话落在文栀耳朵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莫非。。。莫非!!!他也要走我小叔叔的路?!”
文栀猛地后退两步,捂着嘴巴,眼泪霎时间盈满眼眶,活像个深宫弃妇
“你小叔叔?哦哦了空大师啊,那没有,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他现在吧。。。还没开窍,懂我意思?”
“没开窍啊,这么纯情。。。也对在府里病了八年,能活命就不错了确实想不了别的,行吧,那我先跟他混熟点,等他什么时候开窍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我!哈哈哈哈~”
文栀如意算盘打得响,仇亚心里为她默哀,十来年眨眨眼就过去了,祝你成功吧!
就两人讲话的这会功夫,已经落后了施瑾三人好大一截,见施瑾回头朝她们招手,才大步追上去,正好轮到她们排的号,几人这才见到从开门就马不停蹄接单子的苏沐雪,为了方便干活,她今天没有穿很繁复的衣裙,只着淡青色窄袖上衣,下半身的裙子也是刚刚好盖住脚面,并不拖地,头发也直接梳成利落样式,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干劲十足,这会儿正带着桑儿给一做完全身按摩的小姐开玉肌膏,送了客抬头见到仇亚一行人,舒眉展颜一笑,直接给众人一记美颜暴击,好个阳光开朗明媚大美女!
“你们都来啦~也是来按按?”
文栀把两个娘往前一推
“不不不,就我家主母和小娘按,我们仨过来看看你,一切都顺利吧?”
苏沐雪还是头一回面对这么多的病人,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但心里更多的是高兴,虽然大都是冲着来做美容来的,但有了这个群众基础,后面想继续推广其它医术就方便多了,是个好开头,笑着点了点头
“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今日我估摸着能多吃两碗饭了,瑾公子你帮我跟父亲母亲带个话,说我这边一切顺心,晚膳要晚一点才回去用了,不用等我啦!”
“一定带到,今晚吃一锅出是吧?小生和苏伯看完铺子后还要在外头呆一阵子,到时候捎上你们一块回苏府。”
“好,可别带茶过来了,昨儿个带的我们还没喝完呢。”
“晓得了,会带酒过去的,那小生先走了啊。”
“哎,慢走啊。”
苏沐雪带着两脸期待的文夫人和文姨太回了里间做按摩,文栀小眼神打量了施瑾背影许久,三分八卦三分激动四分不敢相信地拉着仇亚又开始咬耳朵
“你二哥和我雪儿姐什么情况?我从来没见过雪儿姐对哪个男的笑这么开心过,连对沈予都是含羞带怯笑不漏齿的,刚才她就差把一排牙全笑出来了!”
文栀不知内情有所怀疑这无可厚非,但仇亚深知施瑾秉性,也早已明白苏沐雪看破红尘的心境,这俩人至少目前,是一丝暧昧都不能有,要说感情,也就只有纯纯的战友情了吧,
“你想多了,我二哥只是惦记苏府的饭菜而已,你回想下他说的话,首先问的是今晚吃的是不是一锅出,然后强调的是一块回苏府,目的就是蹭饭,为了成功留下来蹭上饭,还自带酒,
雪儿姐更不用说了,她一门心思全在事业上,哪有时间情情爱爱,耽误她按摩的手法,换个人帮她开医馆,她也一样笑这么开心。”
文栀暂时还没有领教过施瑾的爱财如命,但既然他妹子都帮他辟了谣,那俩人应该是没啥事,转头就把瓜抛在脑后,刚才看到上一个顾客买的玉肌膏不错,找桑儿买两罐子回府擦擦!
桑儿昨儿夜里跟着小姐把寻常要用到的药膏都认了个全,到了医馆别的不用管,只负责照着苏沐雪的交代配药膏就好,这儿也是在柜台后面拿药打包写说明忙得脚不沾地,医药馆里人一多起来就熙熙攘攘的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桑儿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害羞到慢慢把嗓门扯开,声音洪亮地一个个喊着号取药,脸上也是粉粉的很是兴奋,这跟平常府邸丫鬟的要求很不一样,不需要谨小慎微守规矩,放开手脚的感觉真是有点爽快呢,今晚回去再找小姐多学些药材名儿,以后除了外敷的药膏,还会开内服的,那个就复杂一些了。
仇亚估算了下文栀的两个娘做完全套按摩得要半个多时辰,这么长时间逗留在医药馆里太浪费,便和文栀商量着去外头逛一逛,主要是想看看先前被陈员外强占去的店铺现在都怎么样了,听施瑾说有些铺子原店主打算将库存做个大甩卖,之后再经营别的,哪个女人能对‘清仓大甩卖’这几个字眼免疫啊?
怀揣鼓鼓囊囊小荷包,仇亚信心满满拉着文栀踏进隔壁街挂着‘书画清仓拍卖’大字布的书肆,这家店规模这么大,宝贝肯定不少!
书肆里人头攒动,正中间是一个大的台子,上面琳琅满目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字画,台上站着一个人卖力吆喝着,
“下一个拍卖品:书画大家雨雪先生的丹青,《江河烟雨图》,起拍价五百两!”
随后两名男子将一卷轴缓缓展开,这是一幅足有三尺长一尺半宽的烟雨图,整幅图在天青色的烟雨基调中,晕了一连片浅蓝的绵山;山中孤立一座凉亭,亭前伫立着一名执伞男子,亭内几笔勾出随风奏琴的女子,水上一游荡着一小艘渔船,倒是没画上船翁,船桨也只摆在甲板上,再往后看就是近景,大棵的柏树舒展枝桠,如盖的树冠庇护着简朴小院,院前开垦了一小块田地,种的不知是什么作物,画的最尾端盖着雨雪先生的印章,
仇亚不懂赏画,光记得施瑜说过及第客栈里的长卷水墨画也是雨雪先生的作品,似乎是看作画手法、意境、线条辨别出来的?凑近点仔细瞅瞅,拉着文栀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拱到离台子最近的一处空地,眯着眼试图把那幅画盯出防伪标识来,
文栀父亲是兵部尚书,顾名思义对琴棋书画并不感兴趣,文家主母是大家闺秀出来的,吟诗作对、吹拉弹唱不是必修课,偶尔玩玩还行,认真起来谁也打不过,小娘是绣坊出来的,审美很棒,绣技一流,别的就算了,文栀没有收到熏陶,自然也对这些兴致缺缺,学着仇亚眯眼瞅了个寂寞,
“亚亚你看上了?五百两是便宜还是贵了呀?”
“如果那个章是真的,五百两应该是不贵,考虑买了送给阿瑜。”
“阿瑜又是谁了?”
“我小弟,最近刚考完试。”
“哦哦那你还挺疼他。”
文栀回想了下,自己貌似没给文戟买过什么贵重东西,主要是这小子太闹挺,三天两头的惹自己生气,倒是经常掏腰包给自己送东西赔罪来着。。。
“害自家弟弟不疼谁疼?”
。。。。。。。
有点点愧疚是咋回事?
仇亚举手正准备喊价,左手边隔着十来人的距离先举起来一只手抢先喊
“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