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风起各处
恍惚间，听见谁的声音。
小萝莉回头，身后却只有茫茫白雾，是奇怪的梦吗？这声音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转头，又坐回长椅上。缓缓伸出右手，风从狭小的指缝吹过，周围白色的花海摇晃了起来，带着某种莫名的香味。
那是一种仿若香灰和纸钱的味道，她曾在父亲的葬礼上闻见过这种味道，但和那浓烈的味道不同，这气味和风一样淡，也和天空一样怡然。
一股凉意从脖颈蔓延，一条小白蛇环绕着她的脖子，从她的脸庞立起，吐出猩红的蛇信。
小萝莉对它微笑，撕开了自己脸庞的一块肉，将其递了过去，小白蛇一口将肉吞了进去，随后挪动身子，对着小萝莉血流下来的地方开始舔舐。
“好痒。”小萝莉忍不住笑道，既没有感受到疼痛，也不会觉得危险，她自然的像是与宠物在交流。
她的脚下，蛇海凝聚。
清晨的风带着某种不详的味道，环卫工人皱了皱眉，但也没太过在意，在这罪恶的都市，每天死几个人可太正常了，只是这血腥味也太浓了吧。
“怕是又死了几十个人，希望身上能有点好东西吧。”环卫工嘟囔道，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好后，就准备进巷子里去。
因为存钱卡需要本人的生物信息，所以他们这些环卫工就算拿到存钱卡也用不了，而且就算把尸体运用好解开了存钱卡，很大概率也会被尸体主人的家属或者亲人找麻烦，那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环卫工能招架得了的。
所以他们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看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像香烟，手表，打火机一类的，也当是发现尸体的费用了。亲属大多也默许了这种行为，毕竟这里很多人的尸体要么在桥底，要么沉海里，或者在路下面，能发现已经算很幸运的事了。
环卫工戴上口罩，往小巷口走进去。
然而很快，他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满头大汗地爬了出来，一边退，一边嘴里发出巨大的喊叫，那喊叫凑不出完整的含义，却能让人深深的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惧。
环卫工那惊悚的面容很快也成为了报纸的封面。
将报纸扔在一旁，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男人挥了挥手，赶走了身旁的让人烦躁的蚊子。
他抬起头，正准备向酒保要杯酒，忽然发现原本喧闹的酒吧不知何时变得死一般寂静，窗外也如同死域，不见人影。
异常的情况让男人陡然警觉起来，他右手从腰旁取出光洁如新的魔枪，对准寂静的四周迅速观察着情况。
“谁，给我出来！连脸都不敢露算什么东西！”男人为了壮胆和威慑的大吼在空旷的酒吧游荡，然而世界好像抹除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生物一样，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别装神弄鬼的！”男人的声音继续炸响，然而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他就仿佛被神明丢到了一个只有他的世界。
男人快要被这种寂静逼疯了，他现在多希望能有点声响来打破这该死的境况，哪怕是之前他一直讨厌的蚊子，只要现在出现在这里他也会觉得和蔼可亲。但没有。这里只有他。
他狠狠一咬牙，开始发疯似地敲砸着各种东西，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让世界有了点生机。
但之后就是更加深沉的死寂。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用双手捂住耳朵，期待着放开之后就是那嘈杂的世界。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弯腰开始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因为太久没遇到过，所以忘了啊，这是幻境对吧。”
“让你看见丑态了，不过没关系，”他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眼神也变回冰冷嗜血的模样，“我会让你百倍偿还的。”
手指越发用力，这触感是如此清晰，但男人确信自己不会再被骗了，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这都是幻觉，这都是幻觉。
“小秦。”忽然的一句呼喊让男人浑身一颤，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酒吧的一角，那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但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老者，此时他也看向了男人。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别想骗我了！”男人握枪的手狠狠颤抖，却怎么也扣不下扳机了。
老者又喊了一次男人的小名，这次语气加重了不少。
男人再也坚持不住，将枪放下，颤抖着向老者缓步走去，就像一直是乖孩子的好学生第一次被喊去办公室一样，忐忑不安。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老者还是男人记忆里那副不容置疑地模样，可他明明记得已经将老者的脑袋劈开，为何。
“很好。我记得您的教诲，凡是不服从自己的弱者就要让他付出代价。”说着，男人的记忆又回到了下着雪的那一天。
他清楚的听到了争吵，那时的他正躺在床上，等着母亲的饭菜，听到响声不由得往那里望去，然后就看见了那在白雪衬托下显得更加鲜艳的颜色，是比他生前见过的任何花都要妖灼的红色。
那时老者将斧子从凹槽里拿出，也看见了他，面对着颤抖着的他说出了那句教诲。
“凡是不服从自己的弱者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之后他们将其埋葬，男人的生活彻底由老者掌握，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许多年。
然后在某一天，男人将斧头嵌入了老者的脑袋，大笑着，毫不留情地。他从中获得了欢愉，那是对弱者霸凌的快感，比之药品还让他满足。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我要给你奖励，来，接好了。”面前的老者大笑道。
然后男人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改变，他的面前正是低头打瞌睡的自己，而他正握着斧头往下砍去，用力的程度完全不留一点活路。
“都是梦，都是梦……”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杂乱的灯光里，喧闹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一个坐在角落的客人脑袋缓缓裂开，里面的各种内容物像喷泉一样往整个酒吧散去。
正喝着啤酒的客人忽然感觉脸上一热，摸了一下，正要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颗心脏砸进了他的杯子。
尖叫声，桌椅被碰倒声，酒杯破碎声顿时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