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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秦地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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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家秦地月

    流影送明妃

    一上玉官道

    天涯去不归

    汗月还从东海出

    明妃西嫁无来日

    燕支长寒雪做花

    娥眉憔悴没胡沙

    生乏黄金枉图画

    死留青冢使人嗟

    ——李白《王昭君》

    汉元帝时,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汉元帝昭仪后宫王嫱(字昭君)配之。及将去,王昭君光彩照人,耸动左右,元帝悔焉。然有诺在先,不可食言,汉人怜其远嫁,而做此曲。后人多咏其事。(元帝后宫嫔妃既多,不得常见,乃使画工图形,按图召幸之。诸宫人皆贿赂画工毛延寿等,多者十万,少者亦不减五万,独王嫱不肯,遂不得见。后匈奴入朝,求美人为阙氏,于是上岸图以昭君行。后这些画工同日被处死。青冢,王昭君墓,在今内蒙古和呼和浩特市南。北方草一般为白色,昭君墓上草色长青,故曰青冢。)

    ……

    惠兰父亲第一任妻子娘家人,因希望和惠兰父亲保持亲戚关系,就又认了惠兰的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为女儿,这样惠兰就有两个外婆,一个外公,当然惠兰的亲外公已经死于日本人的炸弹之下了。

    在漫长穷苦地日子里,惠兰的母亲给农业合作社里做饭,家里孩子太多了,吃不饱肚子,每次惠兰的母亲在给合作社和面时就把衣服袖子卷起很高,胳膊露出很长,以便于沾上多的面粉在胳膊上,做完饭不洗手,等着回家再洗,洗下的面水再多加些水烧成面汤,给孩子们喝。

    惠兰说:“她母亲出去时伙房门都要上锁,他们姊妹几个饿了就从门槛下面的缝隙里爬进去,进去时肚子饿的前心贴后背,出来时喝了面汤(说是面汤,其实是清汤多面少,清汤寡水。)肚子被水撑饱了,就从门槛底下爬不出去了。”

    食物极其匮乏的时期,要养活七个孩子,两个大人,一家九口人的生计从哪里来,不能想象。

    稍微有点像样的好吃的,有营养的肉都要留给惠兰的兄弟“球儿”吃,这就养成了这位“球儿”先生的唯我独尊的性格,从小不是打姐姐,就是打妹妹,还不让别人说他的父母只爱他一个人。

    有一次过春节白鲨曾经见到过这位家庭的宠儿,他还在强调他的妹妹 时说:“猎处说,大和妈最乃我。”(意思是他的妹妹说,父亲和母亲最疼爱他。这里“猎处”是人名字,指就到此处为止的意思。具体的字我可能写的不是很对,但是他们起这个名字时的意思我大概能猜个七八分吧,这是女孩子的名字哦,意思就是到这里父母也不想再继续生养下去 了,就止住吧,还有叫:“逮处”,“拉处”,“扭处”等等,劳动人民就这这样淳朴直白,不好养活的孩子就想拉住他们,就叫“拉处”,这里处有方言的意思,“逮处”也是一样,而“扭处”就不一样了,有点酸楚的意味在里面,意思是到这里一定要扭住,不能再生女孩子了,一定想要男孩子。什么……“招娣”,“领弟”,“来弟”,“巧弟”,“抓弟”,“念弟”,“想弟”,“闻弟”,“重弟”,“养弟”,“转弟”,“抱弟”……这些名字里涵盖了父母的智慧,自己想要传宗接代,顶门立户的大胖儿子,为什么不给自己改名字叫什么……“招儿”,“领儿”,“来儿”,“巧儿”,“念儿”,“想儿”,“闻儿”,“重儿”,“养儿”,“转儿”,“抱儿”……却要这些早出生的女儿们头顶上想要弟弟的标签一辈子。)

    “球儿”先生说这话时,惠兰的母亲已经过世有二十年之久了,惠兰的父亲离去的时间更是久远。溺爱留给这位 主人公的也是酸楚,家庭的溺爱并没有让他成功的过度为社会的溺爱,他在这里吃尽了苦头,姐姐妹妹让着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让着他,他的一生过的很辛苦,一有时间就计划着在那个姐姐家里去白拿点什么东西,都是伸手拿了为我所用,从不想出钱去买。

    尤其是去惠兰家里,看到娘家兄弟来了,惠兰赶紧去给兄弟做饭,“球儿”先生第一句话就是:“姐姐,我姐夫再回来了吗?”

    惠兰:“没有,割麦子都没有回来,农闲时更不可能回来了。”

    “球儿”先生就在惠兰家里这个房间进去,那个房间出来,所有的房间都翻看一遍,手里提着三块铁皮说:“姐姐,这三块铁皮我拿回家去,我想焊一合铁大门,缺三张铁皮。”

    惠兰忙着给兄弟包饺子,还没回过头,“球儿”先生又接着说:“我看你们又没有地方用这些铁皮,再说,你们想用了,那还不是我姐夫随便一个动作,就有了去(瞧他这话说的轻松的,就想不用出一分钱,也不用出力气,铁皮就自己能来似的)。我装我车子上去了。”

    惠兰没有办法回答,人家已经绑自己车子后座上去了。(总不能从他手里拽下来吧!)

    吃完饺子,惠兰兄弟心满意足地骑上自行车回去。

    如此三番,多来几次一合铁大门的铁皮就够了。

    等到白德成休假回家,找不到自己买回家的铁皮时,和惠兰大吵一架,骂道:“败家娘们,什么都看不住!”

    过了一年白德成发现了惠兰兄弟家大门上的铁皮是他当时买回家的时,才知道,惠兰原来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她娘家兄弟了。此次后,白德成非常不喜欢惠兰的这位兄弟。

    惠兰母亲在世的时候它就给另外的子女说:“这些孩子里最惠兰家里条件好,你们有什么困难就找惠兰,惠兰的丈夫是煤矿工人。”

    惠兰五月端午去看母亲,走的有点热,到家里惠兰脱掉外套,里面露出了一件新买的背心,母亲说:“我没有背心,把你的背心给我,你再去买。”

    惠兰脱下背心递给母亲,自己穿上了外衣,过来不久这件背心穿就穿在惠兰的三姐姐身上。

    不是母亲想要,是母亲要去给别的女儿了。

    惠兰的母亲是小脚,真正的三寸金莲,老太太精明能干,走路端挺,活了八十多岁,眼睛不花,耳朵不聋,口齿清晰,吐出的字正腔圆。

    惠兰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住了半年,请了村里的裁缝给母亲做衣服,母亲平时穿的都是大襟子衣服,这次母亲提出她想要一套中山装。

    裁缝一听面露难色:“从身材看老太太确实适合这套衣服,只是……”

    惠兰:“你就照着她说的做吧。”

    衣服做出来,老太太穿上,裤脚上绷带绑到小腿处,镜子前一站,能想象出她年轻的时候啥样子。

    后来这套衣服又穿在惠兰二姐家的 大儿子身上了。

    ……

    这里再来看白德贵先生,拐弯村里通上了电,家家户户都不用电,只有白德贵家里用电,晚上他们家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白德贵通上电,紧接着就买了磨面机,磨面机买回来,要有地方放。

    又在塬上找了一块空地盖了 三间房,修了一个院子,取名“磨坊”。

    磨子也得有人开,白德贵不可能给村里人天天去磨面,于是又在乡里挑选了最帅气的小伙子,专门住在磨坊里白天黑夜不停的磨面,磨房的大门长开着的,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在拐弯存村磨房里磨面,一是因为白德贵家里开的磨坊。二是因为磨坊所在地势平坦,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就能不麦子拉的磨坊院子到。当然三是最重要的一点,磨坊里开磨子的小伙子是十里八乡里长得最帅的。

    为了拉人气,白德贵从外面买回来一台黑白电视机,每个晚上放在磨房窗台外面播放电视节目,磨房院子里挤满了人,小媳妇,大姑娘,老少爷们汇聚一堂,绝不亚于看一场电影的阵式,夕阳西下,村民早早的到磨房前等电视节目开始。

    这样也成全了村里好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

    电视在磨房放映一段时间以后,又被搬回白德贵家的院子里。

    这是因为他们家里又开了一个商店,商店开起来,看电视的人,也会买烟,买酒,买小零食。

    商店里又请了一位美女站商店。

    这是村里最早的售货员。

    那时86版的西游记,红楼梦等一系列经典作品就是在白德贵家里看的。

    尤其西游记主题曲一响起那个前奏“西游记序曲——云宫迅音”,(国家一级作曲家许镜清老师的作品)时,全场的人鸦雀无声,这时无数双眼睛盯着方寸之间的屏幕,所有的人都成了降妖除魔的斗战胜佛孙悟空了,就连唐僧的扮演者换了三个演员都没有发现。

    白德贵家里养了十头牛,三头猪,一圈羊,两只狗,一只猫,鸡无数,鹅三只。

    蜜蜂十箱,他们家的院子是全村最大的,有两个四和院子那么大,每天院子里出出进进的人不断,人比蜜蜂还多,院子里一个大花园里,有牡丹花,芍药花,梅花,菊花,杏花,桃花,梨花,麦李子花,还有格桑花,木槿花,墙壁上 喇叭花,刺梅花,还有竹子,烟叶,枣树什么都有,别人家里有的他们家有,别人家里没有的他们家里也有。

    一年四季,院子周围从里到外都有鲜花一路相迎。

    从春天开始,一树一树的杏花,杏花开败,桃花朵朵开,桃花开败了麦李子开花,麦李子花开败了,六月鲜苹果花又开了,一路鲜花相接,直的冬天还有墙角的腊梅花,寒雪腊梅遥枝挂,雪照腊梅相映红,待暖阳出雪隐去,腊梅依旧枝头俏。

    白德贵家的土地是村里最多的,那块地需要耕地,需要种,都有人找白德贵:“我看那么家那块地需要耕了。”

    白德贵:“你有时间了去耕了去。”

    人:“我闲着呢,我先给你们耕,耕完了再把我的那块一起带着耕了。”

    白德贵:“行,你耕完了,咱们来算帐。”

    人:“咦,看你说的,真个不得了来,就耕一块地还算什么帐呢,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用谁了,我以后说不上也会找你帮忙的。”

    白德贵:“那行,你记着,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就言传一声。”

    人:“末麻哒。”(意思是我记住了,好的。可以。)

    就这样,人都闲的不行,白德贵家里忙的不行,谁都看不过眼,都来帮忙。

    结果白德贵家的牛有人喂,羊有人放,地有人耕,麦子有人种,院子里出出进进的人都是干活的,有的人干脆不回家,干完活,饭在白德贵家里吃,吃完西游记一看,晚上住白德贵家里的客房。

    就这,不好好表现,这活还轮不上干呢。

    白德贵又开始收杏核子,青杏,烂苹果,做起了果脯肉,直接这院子里加工,小朋友放学都成了白德贵家里的劳力了。捡杏,捏杏,捡苹果……

    他们家树上的果子吃也吃不完。

    谁都可以吃,一树一树,院子附近的地里种了西瓜,梨瓜,逗角,(这种逗角生能吃,直接摘下来就可以吃。)黄瓜,西红柿。毛豆,玉米。

    白德贵当着大队支书,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在他们地里先种出来。

    加上白德贵人本来就灵活,好朋友也是哪里的都有。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朋友叫韩世雄,人称“韩撕狗”,当然这个外号是改土时上面领导送给韩世雄的,理由是像一撕狗一样个不听人话,不服从管理。

    外号叫的人多,谁叫韩撕狗,他都不生气,要是乡上其他领导叫他韩撕狗,他一定要找那个人干一架。

    后来大家嫌弃麻烦就直接喊撕狗,他就答应。

    知道喊的就是他。

    韩世雄此人,长的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典型的西北大汉,他媳妇娶进门一真在生孩子,乡上领导搞计划生育,(那时候白德贵还没有上台)。到韩世雄家里要给他媳妇做结扎手术,韩世雄媳妇正好怀着孩子,不能做手术。

    于是领导建议韩世雄也可以替她媳妇做节育手术。

    韩世雄问:“咋么替?”(意思是我怎么代替我媳妇做手术。)

    领导:“你做绝育手术就可以,你媳妇还能照样生孩子。”

    韩世雄再问:“此话当真?”

    领导:“本人从不说假话。”

    韩世雄做了手术,干活就没劲了,他天天跑到乡上去闹,说把他做日塌了,(就是手术做的不好,把他身体做坏了。)

    领导派了专人和韩世雄对接服务,他天天去骂,实在不行,领导开了一张韩世雄免费领药,免费看病单,你啥时候想看病,啥时候想吃药,就可以去乡上卫生院看病,取药,钱一分不收。

    但是领导送了他一个外号韩撕狗,胡搅蛮缠的撕狗。

    全大队就他一个特殊例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替自己女人做了结扎手术的男人。

    他和白德贵关系好,有时候他带着白德贵去乡卫生院看病,白德贵胃疼,他女人锅上不行(做饭的手艺不行。做的饭不好吃。)长此以往白德贵胃出了毛病。韩撕狗让卫生院医生给白德贵开药,写上韩世雄的名字。

    开药的医生说:“他们给你看的病是下面,你现在开的上面药,估计到时候对账时不好交代。”

    韩撕狗:“你就说下面不好,影响到上面也不好了。这个话都不会说,你咋当医生呢。”

    医生只好开给他。

    药拿出来,白德贵和韩世雄在羊肉泡馍馆子里,一人吃一大碗羊肉泡馍,羊肉泡馍就着糖蒜,鲜嫩的羊肉一般都是现杀的,新鲜肉,以前食物上人们不会作假。

    吃的都是原汁原味。

    食物本身自带的鲜香。

    羊肉泡馍一般都是肉多菜少,要肥肉有肥肉,喜欢吃廋肉就吃纯廋肉。

    韩撕狗要吃肥肉,白德贵要了廋肉,再来二两老酒,两个人论起了亲戚。

    在北方,无论你见到谁,要是一细聊天,就算你在是上海人,他也能跟你聊出了亲戚了!

    怎么聊的呢!

    白德贵:“你舅家是哪里的?”

    韩世雄:“我舅家是岩弯的!你舅家是哪里的?”

    白德贵:“我舅家是范河的!你奶妈娘家是哪里人呢?”

    韩世雄:“我奶奶娘家在寒梁上梁家。”

    白德贵:“我奶奶娘家也是韩梁上梁家人。”

    于是韩世雄和白德贵同时说:“咱们是亲戚!”

    韩世雄:“我说吗,就感觉咱俩有共同语言,有点啥关系藏着呢。”

    白德贵:“就是,你就是我表兄。”

    韩世雄:“以后你就是我表弟。”

    他们以后见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表兄弟相称。

    南边二塬人都知道他们是亲戚关系。

    到底怎么个亲戚关系没有人去认真探究。

    韩世雄媳妇依旧是两年生一个孩子出来,从不间断。而且都生的是男孩子,一个比一个帅。

    人都说韩世雄做了绝育手术,他媳妇又没有做绝育手术,所以人家生多少孩子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没半毛钱关系。

    韩世雄媳妇是这样说的:“女人像一个装满麦子的袋子,孩子是袋子里面麦粒,只管往外倒就可以。”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的大儿子媳妇娶回来都生孩子了,她还在生孩子。

    最后有人提醒说:“韩撕狗绝育了,她媳妇一个生不出孩子,别人恍然大悟,无奈她孩子的长相既不像她也不像韩撕狗,人们照着孩子们俊俏的脸庞对照一圈,南北二塬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们的孩子长的像。

    就连相近长相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韩世雄还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打孩子,其中有一个学习最好的韩虎子十三岁了,受不了韩世雄的毒打,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拿了一条裤带把自己吊死在杏树叉上了。这是韩世雄家里第四个儿子。

    吊死的当天夜里,被晚上看电影回家的村民发现,报了派出所,派出所里人一听是韩撕狗家里的事,走在半路上的民警把摩托车头一掉原路返回去了。韩撕狗,连狗都能撕地吃了,还怕人。

    这事不了了之。

    这以后韩撕狗酒喝的更厉害了,醉了还是打儿子,反正他儿子多,到最后孩子们长大一点,都离开了家,离开了韩撕狗,有点去了新疆乌鲁木齐,有的去了上海,有的去了三亚。家里只有他媳妇陪着他。

    别人问:“撕狗喝醉了,打你吗?”

    他媳妇说:“打我,哼,打我他就没饭吃了。”

    看来韩撕狗不敢打他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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