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局篇——腐生链
傅如生的声音清冷如淬玉石，语调却温柔，挟杂着神秘的异域语词呢喃，竟然还挺好听。
只是程山听着听着不是个滋味儿：“等会儿，傅神你…会唱歌啊，那为啥给我唱的时候那么……意识流？”
陈三斤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果然，这孩子没对象都是有原因的。迟钝啊，迟钝。
霍栩轻咳一声，他已恢复过来，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先为自己使用了上个副本得到的【eh的怨念之灵】。
这个道具承载了eh的怨念，因此使用者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获得一个负面状态的debuff，仿佛身处湖中那样，使用者将一直有被冰冷湖水浸泡的感受，并缓慢掉血。
和他在绝望撒哈拉得到的，让人回忆起沙海窒息的【sahara之吻】简直如出一辙。
他也有些无奈，总是拿到这样的道具。但在眼下的状况中，浸泡在冰冷湖水里的感觉反倒让他好受多了。
他总是干渴，除了【饥饿】，或许还跟他的栖息地应该是【溪流】有一定关系。
还真是背水一战的开局。
霍栩无奈地苦笑，谁知道原来他是那只鲨鱼。
那个预赛故事里，方案没通过的小动物要被扔下去喂的鲨鱼。谁知道，原来那个等待被饲喂的鲨鱼，早已混进了小动物分玉米的环节。
真是……阴险的设定。
对小动物来说如此，对他来说也同样。现在，他的鲨鱼身份相当于暴露给全部人，想也知道后面容易被针对。
但他并不后悔和傅如生一起做的决定。
首先，即使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发现围栏和外面环境的相似和不同，迟早也会有人尝试消除界限。
局面总归是要打破的。
而他们提前破局，更多是为了逼迫涂鸦的人不要继续用阴毒下作的手法，不要肆意地猎杀其他玩家。
毕竟，涂鸦的人潜藏在暗，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不利的情况。
思及此，他不由得向傅如生看去。傅如生正对着自己微笑，他的肤色白皙，脖颈纤长优雅，确实有点像……一只天鹅。
他再次轻咳一声，转而向众人说道：“我们忽略了腐生链。”
那是什么？
看出了大家的疑惑，见霍栩脸色苍白不宜多言，傅如生便主动接过话茬：“这个副本里的捕食者跟食物，类似鹰吃蛇、大鱼吃小鱼，是典型的捕食链关系。
但在现实中，还存在起点是死亡的动植物残骸的腐生链。比如：残骸、落叶——细菌、蚓类、线虫类——节肢动物……
即，残骸、落叶等被视为营养级，细菌、某些可爱虫虫由此取得营养，算第二营养级，一些稍大点儿的动物再摄入它们来生活——以此类推，就可以和捕食链交错在一起啦。”傅如生说着，欢快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三斤等人。
“所以，铲平第二丛人头花的时候，你们得分变少了。其实是因为虫虫不包含其中了。
恭喜各位食物，你们其实也是这条链的重要一环喔。勇敢小鸡，爱吃玉米，也爱吃虫虫！”
程山干呕：“可我何必……”
陈三斤很淡定地瞥了程山一眼：“又不是真吃，不要做作。再说，那我们也得吃饱才能喂你们啊。”
胡英俊早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呆呆点头。
“更重要的一环是刚刚红发玩家宣称的【食腐者】身份。”霍栩补充道。
陈三斤顿时奇道：“咦，那只烦人乌鸦呢？”
胡英俊挠挠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竞争对手乌鸦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难道是害怕鲨鱼所以跑了？
他环顾一圈，连那头鲜明的红发也不知所踪，可能是用了什么隐匿道具吧？
他不以为意地回过神，继续听霍栩和傅如生分析。
“在食腐的时候，往往将细菌、昆虫之类一并吃下去并消化，这就是食腐动物的特性。
因此，我推测【食腐者】应该也是介于【捕食者】跟【食物】之间的特殊等级。
他们的存在，证明腐生链存在，同时还和捕食链有一个交错地带。”
其余几人不解其意：“但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霍栩难得地语气有点波动：“腐生链的存在证明，【食物】等级完全可以存活，并拿到足够的积分。
这次副本里，所有人都活下来的方法是存在的。”
事实上，从铲平人头花丛开始，他就在思索，终于明白过来，对于【食物】等级来说，只要联合起来，其实比想象中更容易胜利。
【食物】不但有围栏里的饲料，还可以通过刷栖息地的植物、昆虫的方式得到积分。
他没有忘记，一路行来，丛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昆虫。
他敢断定，一定不止有人头花丛和人面蛾、地行虫这些特殊植物昆虫供【食物】牌玩家刷分。
某种意义上，【食物】处于两条链的相交点，因而分外重要。
而【捕食者】的先天劣势是【饥饿】，被饿得足够久就会导致死亡。但他们除了猎杀却无法从其他方式改变【饥饿】状态或是获得足够积分。
因此“食物全灭”往往也是他们的失败条件。
与此同时，有【剧毒者】【食腐者】这样的中间等级，既可以看作捕食者又可以是食物……
至少，大部分人应该可以存活。
再加上……他像是下定决心般，捏紧了自己的卡牌。
“……所以，食物不让吃，就能赢？”
大家倒是振奋了些。
特别是陈三斤，虽然嘴上不说，但早就做好了必要时候以身喂队友的壮烈准备。这会儿开心起来：
“哎，我就说这不能是个吃鸡游戏啊，哈哈哈哈……”
他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氛围。
说起来，从霍栩惊变到恢复，说起来其实也不过两三分钟的事。
但其余玩家的眼神已然不同。
偌大的房间里，正酝酿着比外面更可怕的风暴，比丛林里更危险的氛围蔓延着。
那名哭泣的受伤少女，捂着脖颈跌跌撞撞地一路“救救我，帮帮我吧”。无人应声，她渐渐向他们走来。
少女的指缝间仍在淌血，滴滴答答不停。
恐怕再不止血的话，她会先死于失血过多。
程山他们几个均面露不忍。
但仍然看向了霍栩、傅如生，等待他们的决定。
霍栩因为渐渐靠近的血腥味更加难熬，手心却一暖，是傅如生握住他的手。汲取着这份温暖，他点点头。
少女靠近时众人才发现，她的伤势并没有特别严重，更近似于划伤，血流得虽然多但是止住了就不会有问题。
也难怪她能支撑到现在。
或许这也是小丑玩家规避了规则的原因。他没有使用攻击性道具或是意在猎杀。
这更像是一种警告。
少女双眸失神，显然更多的是受到心灵上的伤害与茫然无助。
傅如生扔给她一件【断袖的野天鹅织甲】。
刚刚，他进行属性增益激发【野天鹅之歌】的同时，还掉落了这件装备。
【断袖的野天鹅织甲】：11个哥哥被恶毒的王后变成野天鹅。可怜的小艾丽莎忍受荨麻的刺痛，哪怕被判烧死也没有放弃，终于织出了披甲，救回了哥哥们。
某位存在赋予这些织甲以治愈、防御及反伤的力量。
备注：这是最后没来得及织完袖子的那件。但谁知道呢，或许有什么更神奇的力量蕴含其中。
这件装备有治愈效果还带防御反伤，挺适合少女。唯一不好就是，就像那个童话里一样，让最小的哥哥一边手臂仍是翅膀，这件织甲缺少一只袖子。
傅如生给她共享了道具说明。
少女愣怔一下。
道了谢，她有些拘谨地穿了起来。她的左边手臂缓缓变成了蓬松的棕褐色羽翼状。
看来，因为玩家恰好有兽态的隐藏身份，缺失部分会激发原始状态。
傅如生貌似无意地看了一眼：“你也是飞行类啊？挺好。”
少女有点迟疑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突然语无伦次地请求：“能不能再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姐？涂鸦的人抓走了她……
那个小丑，是涂鸦的人……他……我好害怕……”
几个人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霍栩立刻向小丑方向打量，发现他已经失去踪迹，或许是除去了那层伪装道具，混迹于人群之中。
他眼眸深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余几个人安慰起少女，并听她断断续续地讲了自己的故事。
这是她的第一次四星级副本。
她的级别按理来说还不应该来这么高难度的副本，本来惶恐极了。
谁知道，居然很巧合地遇到了以前帮过自己的姐姐，她们都知道这有多难得，因此遇到的时候分外兴奋，决定一起行动。
即便环境有些难捱，俩人作伴，倒也撑得下去。
“姐姐要比我厉害很多……”少女眼眶带泪，泣不成声：“但是，遇到那些人……为了，为了保护我……”
傅如生突然插话道：“你确定那真的是你认识的那个姐姐吗？”
少女明显惊惶不安地抬起头：“当然，当然是她！她救过我！”
因为共同的敌人涂鸦，颇生出些同仇敌忾的意味，陈三斤几人都有些回护：“哎呀，这话说的，人家怎么会认错呢！”
然后又转而安慰少女：“放心，我们也正要找涂鸦的人！”
傅如生耸耸肩，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