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卖身契
输入大门密码,贺名意边脱鞋边说明,“蒋故,亲兄弟明算账,半夜出诊诊金翻倍……”。
抬眼,几个小时前还干净整洁的房子此时一片狼藉,次卧微黄的灯光宣示着房子里的人在哪儿。半夜接到蒋故的电话,如果不是现在拿着蒋故开的工资,他真不想离开自己怀里的人。
走进次卧,入眼就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床单凌乱,地板上玻璃渣四溅散落。蒋故坐在床尾,一只手捏着枕巾捂在额头,另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指间夹着烟,并未点燃。谢慕清蜷缩在床边与衣柜之间,整个人蜷成一团,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狗。
快步迈过玻璃渣,贺名意小心拉开蒋故的手,眉骨处被划伤,血已经止住,但仍可以清晰看到翻出来的猩红的肉。
沉默着从包里翻出酒精纱布药,他们两个是发生了什么?居然逼得谢慕清把蒋故伤成这样?
刚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就听到蒋故开口,“先去看看他”。
老板发话,他照做。
放下东西,贺名意慢慢朝谢慕清靠近,灯光昏暗,直到凑近贺名意才知道,谢慕清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衣服或大或小被划烂了好几道,手臂上也被划伤了不少,甚至有些地方还扎着细微的玻璃渣,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浑身颤抖,嘴里重复念叨着“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放过我”,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导致应激。
“蒋故,这是……你总不能已经恶劣到把人摁到玻璃渣子里面了吧?”
浸透酒精的纱布摁到眉骨处,酒精撕扯着血肉,蒋故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说了句“砸了个杯子”。
他确实没那么恶劣,谢慕清的突然发难是他没有想到的,直到眼前被一片血红模糊了视线,谢慕清的失声尖叫才让蒋故反应过来,愣愣摸了隐隐做痛的地方,温热潮湿的触感让他一时清醒,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等他给贺名意打完电话,谢慕清早就逃离躲到了角落里。安慰的话在嘴边被愤怒扯碎,蒋故不明白谢慕清怎么就这么愚蠢,好好过清闲日子怎么了?非得出去,就当菟丝花不行吗?他蒋故又不是养不起他一个谢慕清。居然还学会了反抗,还敢还手。
一怒之下,拿过柜子上的玻璃杯朝人面前的地上摔去,谢慕清不可避免地被飞溅的玻璃渣伤到。
原来如此,贺名意开口轻声喊了喊谢慕清。角落里的人听到声音蜷的更小了,狠狠捏住自己的手臂。无奈摊手,贺名意转身对蒋故说明情况,“你也看到了,应激更严重了,只是听到声音就怕成这样,靠近只会更刺激到他,我是没办法咯”
闻言,扔下纱布,蒋故走上前牵制住谢慕清的双手,将人拉开。
“不是带了镇定剂?”
手下的谢慕清在不停挣扎,拼命掰着他的手指,蒋故皱眉,手上微微加劲。
看蒋故是认真的,贺名意拿出镇定剂。看到针管的刹那,谢慕清发出一声低呼,犹如饱受折磨的小兽看到皮鞭,也不再去试着掰开蒋故的手,而是握住蒋故的手腕。
“蒋故,不要,别把这个打进我身体,求你”
视线在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扫过,随即落在了谢慕清恐惧害怕的脸上。
“为什么?”
“我害怕”,他不想让那些不知道的药物进入他的身体,要是又出现那种事呢?又出现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
“我害怕,蒋故”。
然而蒋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打了为你好”。
话音刚落,谢慕清的状态再次变得疯狂,一口咬在了蒋故的手腕上。蒋故的动作更快,嘴唇才刚碰到手腕皮肤,就钳住谢慕清的下巴,让人的嘴不能闭上,随即谢慕清整个人被强硬转身抵在衣柜上,左手别在身后后腰上,蒋故拿膝盖顶着他的手腕,让人无法挣脱。
双手钳制住谢慕清的右手,让其不乱动,一切搞定后,蒋故看向一旁的贺名意。
拿着镇定剂,贺名意不忘再向蒋故确认一遍,“你确定?”
“嗯”
得到肯定回复的贺名意没有废话,将镇定剂注射进了谢慕清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谢慕清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安静。松开对谢慕清的控制,蒋故抱起人丢到了床上,随即重新找了块干净纱布摁在了眉骨的伤口上。
“现在可以了”
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谢慕清的伤口,贺名意扔掉蒋故手里的纱布,先帮他处理好再去看谢慕清。
可能是刚刚挣扎的太激烈,谢慕清身上的伤口被挣开,血迹晕染在床上,像展开的一朵朵深红的花,诡异妖艳。取玻璃止血擦拭消毒抹药,贺名意得心应手,没过一会儿就只剩下手臂上几道小口子了。
“医生还是要安静点的好,病人才会好得快”
身后传来蒋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贺名意的手一抖,纱布掉落在床上。稳下心神,镇定自若处理完所有伤口,贺名意收拾好东西转身。
身后,蒋故斜靠在墙上,头微微扬起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慢吐出嘴里的烟。
路过蒋故时,蒋故伸出手手搭在贺名意的肩上。
“辛苦了,那些药的包装太碍眼了”。
“我会换成玻璃瓶来装”
“之前的药就拿之前的来装,药效慢点的药对身体更好吧”
松开手,蒋故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贺名意回去注意安全。
维持着斜靠在墙上的姿势,蒋故盯着安静躺在床上的谢慕清,白皙的身体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着,手臂上错综缠绕着绷带。直到一根烟完全抽完,把烟头在桌子上摁灭,蒋故脱了上衣,双腿跪在谢慕清身体两侧,审视着身下陷入沉睡中的人。
第二天,谢慕清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脑袋昏沉,意识渐渐回归大脑时,身后是坚硬的胸膛。“轰”的一声,脑神经一根根崩裂。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颤抖,谢慕清只听到一声鼻音浓重的“再睡会儿”。
熟悉的声音让谢慕清如得大赦,可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像有人往他鼻子里灌了几大瓶醋,酸到不行,咬紧牙关,也抵不住。呜咽着从蒋故怀里逃出,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身上也换了干净衣服,才坐起身就被人又拉了回去。
“放手”
“还在生气呢,别气了”,蒋故将谢慕清转了过来,见人眼眶通红,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我昨天是气急了,我真心对你好,你却觉得是我在骗你,我没把你当情人,你是我的朋友。也没有不让你出去,我想着等你先吃药稳定了再带你去医院看医生的”蒋故柔声的解释,就像是千里之堤上的蚁穴,一瞬间就让谢慕清决堤,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滴滴往下掉。
“你明知道,还给我打针,都服软求饶了,还说是为我好。你放手,我要走,我不住这里了”
谢慕清真是委屈极了,平日里哪会像现在这样,边哭边指控蒋故。跟被大人冤枉事后和大人讲道理的小孩儿一样,表面是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实际是眼泪巴巴的撒娇控诉,谢慕清这种样子让蒋故心里软到不行。
轻轻拍着谢慕清的后背,“好,我的错,但你不让医生靠近,总要处理伤口的”。
“那些……又不会死人”
哭了十几分钟,谢慕清才慢慢安静下来,推开蒋故,走进浴室狠狠关上了门。没过几秒钟,看到眼前完全不同的摆放,意识到不在自己卧室的谢慕清,打开门对视上蒋故玩味的眼神,瞪了蒋故一眼,想回自己的房间。
“门被我踹坏了,地上全是玻璃渣子,被子全是血”
没理会蒋故的话,谢慕清还是一股脑冲出了主卧,只不过没回次卧,而是进了卫生间。镜子里的脸苍白,双眼无神,肿得像两个桃子,微微有些疼。最奇怪的是嘴唇上的伤口,像是被人咬了一口,虽然已经结痂,但一碰还是有些疼。
等谢慕清从卫生间出来时,蒋故坐在餐桌上正看着手机,面前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精致早点。卫生间门打开的瞬间,蒋故把谢慕清拉到自己位置旁边的座位坐下。
“尝尝,蒋沫曾经最爱吃的一家早点,吃点东西”
面前被推来一小罐瓦罐粥,谢慕清拿着瓷勺没有动作。反倒蒋故拿过一小块酥点慢条斯理嚼了几口。
“等过几天,我就带你去医院看心理医生,贺名意说你更严重了,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出来,这也怪我。要出去工作也可以,但得心理医生开口说可以了才行”
蒋故的话让谢慕清有些动容,抬起头与蒋故对视。
“真的?”
“嗯,我没骗过你”
得到承诺的谢慕清才注意到蒋故的眉骨,那是自己的“杰作”。
“你的伤……”
喝了口咖啡,蒋故继续刷着手机,随口答到:“不严重,就是晚上疼得睡不着,但需要忌口也要注意别感染。对了,医药费从你的辅导费里面扣,亲兄弟明算账”。
“噗”,谢慕清轻声笑了出来,这是他从早上以来第一个笑容。“那我最好先给你立个字据,怕你蒋少爷太贵,我赔不起”
“字据就不用了,立个卖身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