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带你走吧
这句话，让蒋沫的泪水彻底决堤。佣人早已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蒋沫。
“哥，是真的吗？是妈妈喜欢的栀子花吗？”
蒋沫在孙妈嘴里得知了很多妈妈的事，她知道从前院子里种着许多栀子花，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花，但在她出生那一年被蒋故全都砍掉了。
她上网，也去很多花卉市场，去找寻妈妈喜欢的栀子花，即使开得再漂亮，她也感觉不是，这些都不是。却在这一年，隔着屏幕，看到了一眼就确信会是妈妈喜欢的栀子花。
“嗯”
得到蒋故的肯定后，蒋沫放声大哭。哭声惊到了谢慕清，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想到自己准备的礼物会让蒋沫哭得这么伤心。
“哥，我找到妈妈喜欢的栀子花了，我想妈妈了，如果不是我，妈妈也不会离开，哥哥也不会没有妈妈，也不会被送到国外去，哥，都是我不好，哥，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蒋沫哭得很伤心，原来这些年来蒋沫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出现才带走了妈妈，也会为蒋故被送出国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内疚。可她才16岁，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蒋故想告诉蒋沫这些都不怪她，他想告诉蒋沫，他很谢谢她，很珍惜她这个妹妹，这是妈妈让他不孤单活在世界上的礼物。
“蒋沫……”，才刚开口就被人急切地打断。
“怎么能这么想呢？蒋沫你的降临对于阿姨来说也是很珍贵的礼物，如果阿姨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很心疼的吧，她那么辛苦地把自己的女儿带到世界上来，是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因为值得，所以才会生下蒋沫啊”。
蒋故看到谢慕清的眉头紧紧皱起，表情焦急，不像是安慰，更像是争论。
“真的吗？我真的值得吗？”，蒋沫听了谢慕清的一番话，将信将疑地问到。
是蒋故回答了蒋沫。
“嗯，你值得，你是我妈妈带给我最好的礼物。可能知道我们蒋沫会成为很好的人，所以妈妈带你来了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你，哥哥才不是一个人，出国的事不怪你，是哥哥太任性了，那几年错过了你的太多事，是哥哥的错。”
最后，蒋故说：“沫沫，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躺在草地上，眼前的栀子花随着风微微摇摆着，星星一闪一闪的，比昨天的更亮更多。
谢慕清躺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朵栀子花，对着月光欣赏着。
他听到蒋故说：“妈妈生下我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后面在生蒋沫的时候离世了，不怪蒋沫会那么想，我也经常想是不是没有自己，妈妈就不会离开了”。
震惊到坐起来，一是因为蒋故居然告诉他这些事，二是因为蒋故原来也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坚不可摧。
继续躺下，蒋故的坦率，也打开了谢慕清的心门。
“你知道我为什么偏要学钢琴吗？因为我妈会弹钢琴，我太久没看到过她了，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只记得小时候她总会一手抱着我一手弹着钢琴。三四岁的时候，她头上出了很多血，是我爸打的，我还记得她昏迷前都在哄着我，叫我别哭别害怕，再后来，我和我爸就回了这里。”
“虽然我总被人说有娘生没娘教，但我不怪她，甚至我还很庆幸她离开了，不然她得挨多少打”。
蒋故偏头看他，谢慕清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仍旧看着手里的栀子花，只是声音闷闷的。
“所以……”，把栀子花放到蒋故的手臂上，谢慕清说道：“所以，我想，蒋故，不管是蒋沫，是你，或者还是我，对于我们的妈妈来说，我们都是很值得的天赐的幸运吧，都曾让她们感到幸福吧”。
谢慕清半撑着身体，表情认真，眼睛里是坚定不移的相信。
那一刻，蒋故觉得谢慕清这个人很怪，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比杏眼狭长，又比桃花眼圆润，眼下的泪痣也不在普通的右下角，而是在卧蚕以下正中间的位置。
伸手把栀子花别在谢慕清的耳边，天上的星星像极了谢慕清的眼睛。明明每一天都过着很不好，却还是很善良地活着。
“谢慕清，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你和蒋沫一起上学，我带你去看山，看海，看草原，看大江大河，看大广场，看喷泉，看鸽子遍地，看一大片一大片的栀子花”。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即是“那要花你很多钱吧”
“我有钱”
摘下耳边的栀子花，谢慕清靠近蒋故，学着蒋故，把花同样别在了他的耳边，躺在旁边也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也不行，我还不清的，不可以不劳而获”。
对于谢慕清的话，蒋故嗤之以鼻，“都快被欺负死了，还要原则”
“死了我也要，蒋故，每天的星星好像确实不一样”。
谢长俊这次回来是因为家里的农作物到了收成的时候，全家除了谢磊都去山上劳作，虽然只是小小三亩地，但还是需要几天。
接过谢磊递过来的水，谢长俊摘下草帽坐在台阶上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就剩最后一点了，明天加紧把它干完就轻松了”
杨建梅把锄头扔到一旁，坐在椅子上，腰酸背痛得以缓解，“太累了，明天我可不去了啊，累死老娘我了”
谢磊此时端来一碟切好的西瓜，“爸爸妈妈辛苦了，吃西瓜”
“哎呀，我的宝贝磊磊真懂事”，杨建梅抱着谢磊就亲了一口。
吃下一口西瓜，冰凉的口感缓解了一天的炎热，谢长俊不见谢慕清，喊来谢磊，说道：“磊磊，去给你哥哥吃些西瓜，饭不急着做，让他休息会儿”
“他刚刚在切西瓜的时候吃了”
“哎呀，你管他干嘛，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能委屈到自己？”，杨建梅白了谢长俊一眼，随即拉过谢磊，哄着“磊磊来，给爸爸妈妈背首古诗，看看我们聪明的磊磊”
稚嫩的童声并不顺畅背诵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却仍有着一句句称赞。
蹲在地上，谢慕清双手抱膝看着桶里泡井水澡的西瓜。刚刚餐桌上，蒋故突然喊谢慕清晚上给他送个西瓜上去，既然是蒋故开口，家里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想起昨晚他去摘西瓜，其他的西瓜要么太熟都坏了，要么都跟小崽子似的，唯二的两个都被谢慕清摘了回来，本来打算好一天一个的。
从桶里把西瓜捞起来，颇有种舍身取义的感觉，悲壮地把西瓜应蒋故的要求一分两半，谢慕清抱着西瓜进了蒋故的房间。
“又不是卖女儿，怎么这副表情？”，蒋故扒拉着手机，看了一眼谢慕清。
谢慕清将西瓜放到蒋故面前，“明天没西瓜吃了”
终于搞好，蒋故把手机扔到床上，“你管明天有没有西瓜吃干什么？反正你又吃不到一口。”
“看电影吗？今天才下好的”。
西瓜从桌子移到了椅子上，谢慕清坐在蒋故旁边时不时发出惊呼。蒋故靠在床头，淡定吃着西瓜。
被突然出现的半边脑子吓得撇过头，谢慕清弱弱地问到：“蒋故，你…你拿着手机行不行？”，他总觉得那里面的东西下一秒就要从手机里爬出来。
拉回谢慕清伸得远远的手，就一个电影，怎么跟捧着定时炸弹一样伸那么远。“不行，我要吃西瓜，别乱动，张嘴”。
张嘴接下西瓜，虽然手机屏幕里是白天，但谢慕清还是很怕，可心里又不忍错过精彩的剧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看。
蒋故吃着西瓜，说是看电影，实则他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观察谢慕清。个子小小的，怎么胆子也小小的，被吓着时会忍不住往他这边凑，随即又会悄咪 咪张开眼睛去看。
往下坐了坐，“谢慕清，张嘴”
谢慕清沉迷于剧情，听到蒋故喊他张嘴，以为又要喂他吃西瓜，歪头，嘴唇蹭过冰冰软软的。
不是西瓜！被这触感惊得猛然转头，就看到蒋故拿食指关节蹭了蹭自己的嘴唇。
“叫你吃西瓜，不是吃我豆腐”
“啊……不是……”，手机砸落在两人之间，里面传来女人尖锐撕心裂肺的惊叫声，“这……这是……不是……你怎么……怎么和我一样高了？”
“我本来就和你一样高”，理所应当，让谢慕清无地可遁。
“我我我，我去睡觉了，你你你你，你也睡吧”，说完，落荒而逃，出门时因为黑还撞到了肩膀。
退出电影，蒋故开了灯，盯着门口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挺不错的。
心情大好，一个计划在心里越来越清晰。
谢慕清蒙在被子里，他几乎是逃命般跑回了房间，脑子里乱得像一桶浆糊。
他刚刚做了什么？不会真的吧？是不是蒋故故意的？还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怎么办怎么办？就在谢慕清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谢慕清！烧水，我要洗澡！”
门外响起谢磊的声音，谢慕清收起那些疑惑，打开了门，有些无奈，“你不是吃完饭才洗过吗？”
“刚刚出去玩出汗了，我不管，你给我烧水，我要洗澡，要不是你朋友住了唯一一个有浴头的房间，我才不用天天烧水洗澡！都怪你！”
“好”，面对面前强词夺理的谢磊，谢慕清认输，“我给你烧”。
“谢慕清，你的耳朵和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别传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