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N）怎么办怎么做
贺名意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蒋故的电话了，作为蒋故的私人医生，整个昆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过得这么好的私人医生了，工资高事还少。
输入密码打开门，入眼是破败不堪的客厅，各种东西散落一地，玻璃渣到处都有，跟经历了世界大战似的。
蒋故坐在沙发上，谢慕清被他拿外套紧紧裹着，跟哄小孩儿似的抱在怀里，如果不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淤青以及捆绑痕迹明显的四肢，真是一幅情意绵绵让人羡慕的场景。
刚看到脚踝上的淤青时，贺名意微微一怔，随即立马放下包拿出工具，轻车熟路替谢慕清清理包扎起来。
怀里的人似乎痛极了，连昏迷着都不忘小声嘀咕着“好疼”，眼睛红肿，连嘴角都破了，可怜兮兮的样子，蒋故忍不住边把谢慕清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边喊贺名意轻点。
处理完成后，贺名意在沙发上坐下等着蒋故把人放回卧室。
整个客厅几乎没有半寸地是好的，到处都是破碎的摆件，唯独破碎的茶几上放着一沓整整齐齐的纸，就像所有的炮火都躲开了这个地方。
没过多久，蒋故果真出来了，贺名意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蒋故，失神落魄，脸上是迷茫疲惫以及掩不住的害怕。
蒋故的样子太过稀奇，贺名意知道他和谢慕清之间不是那么简单，但这个样子实在出奇到反常，皱眉问到：“怎么回事儿？”
听到这个声音，蒋故自己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人，看了贺名意几眼，几次张嘴，最终只有一句“你自己看吧”。
拿起茶几上的一沓纸快速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让贺名意不免有些微微震惊，他没想到，蒋故和谢慕清之间居然这么不简单。
全部看完，贺名意望着双手抱头的蒋故欲言又止，而蒋故却先开口了。
“楚青青一直在找的儿子是谢慕清”
“什么！？”，贺名意反应太大，他被这个震惊到久久回不过神。
蒋故的声音太过平淡，平淡得似乎和他无关，但贺名意已经想到了蒋故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异常暴怒的模样。
许久，才听到贺名意开口艰难道：“蒋故，这……”，他想劝蒋故看开点，可任谁都不能看开，况且一边是蒋故恨了很久的楚青青一边是谢慕清。
“名意，我该怎么办？谢慕清他说要和我散了，我要怎么做？”
贺名意从来没有看到过蒋故这个样子，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无助脆弱，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蒋故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模样。
他以为蒋故第一句会是满不在乎说出折磨报复的计划，但他第一句是谢慕清要和他散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留住谢慕清。
现在的蒋故就像一个要被最爱的人抛弃的孩子，一遍又一遍追着贺名意问要怎么办，要怎么做。
可惜贺名意也说不出半个字。
两人一直坐到了天微亮，贺名意才离开。
送走贺名意后，蒋故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弯下腰一个一个把东西捡起来摆回原位，破损了的原本他想丢进垃圾桶，但看到破的并不是很厉害，叹口气把东西摆了回去，遇到实在坏得厉害的才会丢进垃圾桶。就连那两个被他踹得凹进去一大块的行李箱也被蒋故收进了次卧。
收拾完一切，谢慕清还没有醒来，蒋故坐在沙发上，生理心理的双重疲惫席卷全身，但蒋故此时却清醒地很。
想起今天他回来时的欣喜，蒋故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整个房子他都找遍了，甚至连沙发底下各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但只找到了宽的那一只戒指，怎么样都找不到另一只。
谢慕清是在晚上醒来的，睁开眼的瞬间，浑身疼得让他倒吸了几口气，忍不住蜷缩了起来，仿佛有人把他暴力拆卸又重组了一样。
趴在旁边的蒋故被这动静惊醒，沉默着从厨房端来一碗温热的白粥，“吃点东西吧”。
一句话也没说，谢慕清端过碗狠狠砸向门上，黏稠的汁水混着米粒沿着门板慢慢往下滑落。
他听到谢慕清怒气冲冲喊他滚，仿佛蒋故是什么和他势不两立的人。
该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蒋故怒气才起，抬眼看到谢慕清双眼被气得通红，身体颤抖，顿时才起的怒气烟消云散。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端来了一碗。一碗接着一碗，全都被谢慕清扔掉，直到最后，厨房里小火温着的一锅粥全都见了底，蒋故才端着最后一碗粥，皱着眉有些不悦。
“这是最后一碗了”
被蒋故的行为弄得疲惫至极，谢慕清渐渐平静，“蒋故，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想让你喝点粥”
深深看了几眼装傻充愣的蒋故，他明明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他此时只觉得窒息，昨晚的事以及他之前和蒋故在一起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化成了一把把利刃，将谢慕清刺得体无完肤。又仿佛站在了制高点，嘲笑着谢慕清的愚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还在这里跟他装傻充愣，告诉他“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他喝点粥”。
“你放我走吧蒋故，我保证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
这次换蒋故发作了，他都快把牙齿咬碎了，才忍住不把这最后一碗粥摔碎。
“你想都别想谢慕清，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蒋故就这么面无表情定了谢慕清的生死，不容置喙。
“为什么？！为什么？蒋故，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即使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蒋故，可是谢慕清还是很不甘地追问，甚至急得从床上探出大半个身子，一个脱力摔了下去。
当谢慕清摔下去的时候，蒋故甚至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反应有多快，几乎只是一刹那，就放下粥稳稳接住了谢慕清。
反应过来后，他对于自己这种急切很不满，声音冰冷，“没有为什么”，似乎觉得刚刚那句话不够有威慑力，蒋故又补充了一句，“你逃不掉的”。
谢慕清被逼急了，一口咬在了蒋故手臂上，除了最开始蒋故闷哼了一声，一直到把谢慕清稳稳放到床上，才出声。
“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咬得下巴都酸了，蒋故还是没有松口，谢慕清松了口，盯着蒋故看了又看，仍不死心地祈求着蒋故放他离开。
拂开谢慕清的手，蒋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我刚刚说了，这件事你想都别想，记得喝粥”
说完，关上了门，门后，陶瓷炸裂的声音骤起。
此后一个多月，谢慕清没有踏出那个家门一步，蒋故也没有，他似乎为了向谢慕清证明他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连卧室的门都没让谢慕清出去。
最开始，谢慕清会以绝食抗议，会和蒋故争吵，甚至每一次蒋故送完食物出来，身上都会添那么一两道新的小伤口。
到后面，谢慕清连话都不再和蒋故说一句，不再祈求蒋故放他出去，连看都不想看蒋故一眼，只不过每次送进去的吃的都会一改之前的一丝不动，虽然吃得并不多，但也让蒋故开心，至少谢慕清愿意吃东西了，有可能他在试着接受。
蒋故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楚青青上门了几次，都被蒋故挡了回去，连与他交好的一众朋友们也上门劝他，这些都被蒋故挡了回去，直到后面，蒋端国上门。
蒋端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蒋故似乎在打扫卫生，袖子高高挽起。进门，只见卧室的门被蒋故拿椅子抵着把手，看到这里，蒋端国明白一切都是真的，抬手狠狠给了蒋故一巴掌，这一巴掌来得气势汹汹，蒋故毫无防备，被扇倒在地，随即是充满怒气的谩骂。
“蒋故，楚阿姨的儿子真的在你这儿？你玩也要有个限度，他现在不是你养的什么小情人，他是楚阿姨的亲生儿子，你要拎得清！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这一巴掌并不轻，蒋故的半边脸都麻了，嘴里血腥味蔓延，耳边蒋端国的话，让蒋故只觉得好笑，胡闹？拎得清？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他的错，是他在胡闹。
站起身，不屑吐出一口血沫，蒋故以不输于蒋端国的声音吼了回去。
“蒋端国，你是在管我吗？你现在来管我，你当初把我送去国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管我？我tm当年差点在睡梦中被人枪杀，那么多子弹打破玻璃射在了墙上，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管我？我拎得很清！我管他谢慕清是谁的儿子，楚青青的还是天王老子的，我死不放手。如果你想来硬的，那你尽管来试试，你一定会后悔的”
不知是因为蒋故的话还是蒋故的样子，蒋端国一下子就萎靡了下来，愣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喃喃念叨着“我再想想办法，我再想想办法”离开了。
都要上电梯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喊保镖留在这里，吩咐了几遍不顾一切都要保护好蒋故后才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