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矛盾
张淑舒:艾特全体成员,明天早上六点半集合,我希望大家定好闹钟,不要迟到,今天三次集合,我们班都迟到了。
张淑舒:而且迟到还会加训,你们喜欢加训,我不喜欢。
刚刚结束晚训不久,回到寝室的时候,这会儿已经是九点四十分了。
群里响起了提示音。
徐渊洋看了看,不觉得有什么。
就是晚上会有教官查寝,不能“夜出巡游”了,有些难受。
学校的床位有支撑床帘的框架,但是在军训结束之前,不允许安装。
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这会群里居然变热闹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看起来应该得买个西瓜。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不想听就算了,但是我不觉得有人喜欢加训。”
“哟,那你就喜欢大清早睡得好好的,被闹钟吵得不情不愿的起来?”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有一个人迟到全班就要一起加训,你不觉得这很自私吗?”
“我要你管?”
“发生什么了?”
“这不有聊天记录吗?自己翻。”
“嘶……”
“多大点事,这么就吵起来了?早起不会死人,可是加训会累死人的。崔立飙,我觉得你应该再想想,多睡会和不加训,你觉得哪个更好?”
“我和咱们的大临时班级管理员讨论问题,要你插嘴了?”
“我刚刚听大三的学长说,他们那届军训只有一个月,从去年开始就变成三个月了。”群里有人拉起了别的话题,想以此进行另类的劝架。
徐渊洋手指点动,发出了一句消息,为这个话题扇风:“真的?那为什么我们要多训练两个月?”
可没多久,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是班助发言了。
“就听张淑舒的,张淑舒说得又没错。”
“选定班级临时管理员的时候,你们没有意见。张淑舒作为临时班长,就要对全班负责,我不觉得她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们谁觉得有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是否合理。”
“一个班级就是一个整体,不是随随便便耍个人脾气的地方!这点我希望你们明白。”
“明天早上六点十分准时在三食堂外集合,确认人员到齐之后再去教官要求的集合地点!艾特全体成员。”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徐渊洋觉得有些可惜,整理了一下书桌,尽管大多书本被他放在行李箱里面,现在上边并没有多少东西。
若是换作两个月以前的他,这场军训可能颇具挑战性,可对现在的徐渊洋来说,太简单了,毫无挑战性可言。
不过徐渊洋乐在其中。
等到刘敏出了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便翻上床睡觉了。
十点半要熄灯,教官会查寝。
次日早早起床,叠好被子,下床洗漱完已经五点五十点了,响了一位闹钟铃,卫航起了床,其他三人依旧睡得安稳。
洗漱期间玛嘎裟起床,看见徐渊洋想问一句起这么早?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自己说话声音大,容易吵到还在睡觉的同学。
六点钟,三个闹钟铃各不相同,响起。
确认所有人都起床之后,徐渊洋便出了寝室,向着集合点去。
从宿舍出去之后,小跑三四分钟,到了集合点。
十二位女生已经到齐了,还有零零散散的四五位男生。
路上遇见了一位朋友,两人互相打了招呼。
随着时间推移,人员到齐,今日份的军训开始了。
……
“你,蹲下!”教官轻轻一掰,就掰开了一位同学的手臂,显然是偷懒了。
“报告!”她大概是蹲怕了,打了声报告。
“说!”
“智能辅助骨骼已经可以帮助人类完成一切,这种技术很方便,为什么我们还要进行这种训练?我感觉这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毫无意义。”
“说完了?”教官问了一句,她没有回应,只是直直盯着教官,汗水顺着下巴尖,不断滴落。
“说完了就蹲下!”
那位同学不敢说话,默默蹲下了。
教官穿着那颇为正规的服装,在烈日之下显得十分厚重,戴着那顶迷彩绿的帽子,站得笔直,乌黑明亮的眼眸,审视所有人,任凭火热的阳光在脸上肆虐也无动于衷。
忽然开口:“我问你们,刚刚她说的,用外物取代人类本身的活动,对不对?”
“对,她可以不用蹲,休息一分钟!不对,就继续蹲着。”
这是教官这两天,第一次以平常语气和众人对话。
对,不对,错,报告。
四个声音响起,当然有了第一声报告之后,后面的声音就全是报告了。
徐渊洋暗道一声大意了。实在是训练于他而言有些轻松,自然对教官的威慑力也不怎么上心。
教官面无表情,说:“刚刚没打报告的自觉蹲下。打了报告的,从左往右,从前往后,直接说对或不对。”
说话间,包括徐渊洋在内,五个人蹲下。
还站着的人在依次说对或不对,而教官却在看着最后边一排的某个人,显然那人也发觉了,只是目视前方,装作不知情。
“祝星亭,出列!”
那人正是祝星亭,他走出方阵,到队伍最前边,准备听从发落。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列吗?”
“报告!知道!”
“你们只管报对还是不对,别停下!”
本来因为祝星亭出列而停下的对错观点报告,也就继续了。
教官继续看向立正的祝星亭,说:“为什么?”
“因为我没打报告说话,没有蹲下。”
“现在知道敢作敢当了?刚刚怎么就做不到了?蹲下!”
此时所有人已经报告完毕。
徐渊洋数了数,除去他们蹲下的七人以外,二十二位同学,只有八位说的对。
“没打报告蹲下的,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用打报告,说自己的名字,对或不对,是什么理由,说完以后!打一声报告,说自己说完了,自己起立!从你开始!”教官说着,视线看向方阵最前方蹲下的其中一位同学。
她注意到教官的视线,道:“冯菲菲,我觉得不对。设备永远比不上我们人本身的力量才对。报告,我说完了!”
她起立站好,教官视线转向下一个人。
“季念雪,不对,智能辅助骨骼面世初衷应当是为有神经斥性的瘫痪患者提供,目的是给不能活动的人有能够正常行动的机会,而不应该是凭借这个,给自己偷懒的理由。报告,我说完了。”她的声音十分平和轻缓,声音因为这几天的军训,比较沙哑。
“张佳言,对,我觉得所有技术,本来就是为人类服务,方便人类的。报告,说完了。”
“徐渊洋,不对,人类是人类,机械是机械,如果分不清主次,那还不如没有。报告,说完了。”
“你不起立?”
徐渊洋眨眼,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痛苦,说:“报告,脚蹲麻了,起不来。”
教官那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两秒后,说:“那就继续蹲着!”
“吴伟元,不对,我就是觉得,智能辅助骨骼也挺贵的,应该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是那天和陈一傲有些口角之争的人,说话时将错字改为了不对。
“你自己说,多少人觉得,你是对的。”
大操场的某一处忽然有些小小的躁动,很小,但还是吸引了这边的注意。
“九个。”她说话有些底气不足,显得柔弱。
“那你觉得你对了还是错了?”教官继续问。
“错了!”她喊得特别大声,想掩盖自己的羞愤。
徐渊洋心中没由来浮现起一句话,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不过他可不会认为她这叫真理。
一想起蹲下那位姑娘的名字,徐渊洋就有些忍不住想笑。这几天没少因为这个被教官命令蹲下,或者跑圈。
“都蹲着了还不老实?”
徐渊洋承认自己还是没忍住,嘴角弯出来一个弧度了。
“报告,请求跑圈!”徐渊洋主动请缨。
“全速冲刺两圈回来!五分钟内回不来,今天就不用下训了!”
徐渊洋出列去跑圈了。
教官看着他跑远,回过头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徐渊洋能敢做敢当,你们应该感到羞愧!但谁要是敢学他屡教不改,我会给你一份‘惊喜’的!”
那边在跑圈的徐渊洋自然没听到,只是趁此机会看了看刚刚那边发生的动静。
原来那边是有人挑战教官呐,这么刺激?
这个背摔,简直完美!
诶,同学你怎么这就倒地不起了?
察觉到有其它教官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徐渊洋很自然的回正视线,慢了很多的脚步又重新加快。
……
有人躺在床上,有人坐在椅子上,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看外边的太阳高度,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喂,你们去吗?”刘敏放下手机,问。
玛嘎裟最先答话,奈何口音太重,听不懂。
卫航趴在桌子上,没睡着,于是起来复述一遍:“他说,去看看吧,都是同学。”
“不用看我,我跟她不熟,去了尴尬。”卫航又道。
“这有什么关系,大家以后都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了,迟早要认识的,在乎现在的尴不尴尬干嘛。”
卫航转头继续趴在桌子上小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刘敏的劝说。
刘敏看向另外三人:“渊洋,星亭,欧阳星秀,你们去吗?”
徐渊洋还在那看名叫正大光明群的消息,听到喊声,刚准备回话,躺在床上的欧阳星秀翻了个身,带着起床气,先一步开口:“唉呀!你别问我好不好?天天训练累个半死,好不容易有休息的一天,让我好好休息行不行?”
徐渊洋把目光从欧阳星秀的床位转向向刘敏时,刚好对上他的视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虽然挺想去看望一下南瓜同学的,但是昨天军训的时候,我的肌肉拉伤,现在不适合四处走动,就不去了。”祝星亭有些不情愿地摘下耳机,想了想,转头对刘敏道。
“这样吗,好吧。”
宿舍里恢复了沉默。
“肯奇坦盆青旎虞,辩起空愣。”玛嘎裟刚刚看完一本小说,合上了书本,感慨了一句,但卫航趴在桌子上,应该是睡着了,没人帮他翻译,也就没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下午某一时刻,欧阳星秀终于算是从对接连高强度的训练的补觉中苏醒,他翻身爬下了床,却看见寝室只有祝星亭还在那带着那有些像是耳罩的金属耳机,看着桌子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有些疑惑,问:“就你一个人?”
没有回应,大概是没听见。欧阳星秀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去洗手池洗了把脸,准备出门吃今天的第一餐。
“去看那个叫南瓜的同学去了。”路过祝星亭的时候,他回了欧阳星秀一句。
哦,是那个跳楼的女生。
说起来,自己得感谢她,不然自己可没有这么好的休息时间。
要是她的家长闹得更凶一点,直接把军训取消掉就更好了。
走出去宿舍楼,看着那依旧毒辣的太阳,心里莫名浮现一些悲哀的情绪。
不过……希望人没事吧,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救人的话,应该很容易吧?
灼热巨轮缓缓滚动,炽热的气息缓缓消失,不是消散,只是远离了而已。
滚落西边,斜光带着余热,打在地上,拖曳出四道长长的影子。
一辆悬浮汽车走四人上空飞过,带起一阵热风,四人手中的塑料袋子哗啦哗啦的响。
是刘敏说,去医院看望病人,一定要带水果去,这叫心意。
于是在刘敏几次三番的劝说之下,几人各自买了一些,由刘敏一并提着。
徐渊洋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时四处张望一下。
刘敏觉得路上几个人都不说话,很闷,找了个话题:“听说如果不是咱们的陆教官委托其它教官查女生寝的时候在外边等着,刚好看见从上边跳下来的南瓜,可能好好一个人的生命,就要这么消散了。
听说陆教官的手都骨折脱位了。”
“七层楼的高度……没出两条命都是好事了。”卫航说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陆教官在哪接受治疗,不然咱们也应该去看望看望他的。”
又过了几分钟,四人终于走到了市里的人民医院,自动大门打开,几人走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