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微末杂事
原先这条山脉被人封锁了的，可也许是那日洪水的原因，那些拦住山路的封锁阻拦板都消失不见了。
去往化钵山的那条路径上，有人在那里走着。
山林毁了一半，那些拦腰截断的树木有些横倒在路上，阻碍了去路，但都被一一跨过。
亮蓝色的水晶球般的灵气依旧包裹在那里，这里的林木盎然，未受丝毫摧残。
给自己开了一条通路，直达半山腰。
徐渊洋顺着这条“隧道”，向着目的地走去。
“来了。”那山上凉亭，有一书生坐于其上。
“坐，不必拘礼。”徐渊洋刚要开口，他一只手手掌平摊朝上，朝旁边的石墩挥了一下，示意他入座，打断了徐渊洋。
徐渊洋应声坐下。
“有问题，尽管问便是。”他保持着一以贯之的微笑，看着徐渊洋。
徐渊洋本来觉得眼前这人太神秘，有些拘谨，不好问话。
这书生一句话说出，徐渊洋竟忽然感觉自己好似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我……现在算是你的徒弟？”
“是，也不是。”
“那你是谁？”
“无根之萍而已，姓名不值得说道。”书生笑言。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想了想，尽管觉得有些不合适，还是问：“那你为什么收我当徒弟？”
“缘分使然。”
“你是神仙吗？”
“……”书生沉默了一下。
“一位修士而已，神仙一词还远远不及。”
“……”
“问完了？”
书生一挥袖。
山水凉亭，顿时变成了空中亭楼。
四周再不是什么天空大地，有的只是无声息的屏障，薄薄的一层，无数微小的漩涡徐徐旋转，遮挡了一切视野。
徐渊洋倒是安然，眼前这位手眼通天，真要对自己不利，早该出手了。
顶多就是好奇，这是什么能力而已。
“今日教你穿行两界的法诀。”书生往凉亭外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徐渊洋，说。
嗯？！
“穿行两界？”
“安静听着，此诀分上下二部，上部为飞升太初，下部为降临下界，且先教你降临下界。”
那书生站起身，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直接让徐渊洋没法开口说话。
口中念诵，每一个音律都玄而又玄，同时徐渊洋可以看见，这位书生的躯壳灵脉线路，灵气奔涌，在哪些地方停顿，哪些地方折向，好似以身为符，驱动全身。
书生整个身躯似乎开始虚化了。
下一刻，萦绕他周围的灵气猛地一震，看似虚化的感觉便消失了。
随手解开禁制，问：“可记得了？”
徐渊洋听和看都十分认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口诀易记，灵脉运转法门没摸透。”
书生又演示了一遍，这次徐渊洋明白了大半。
第四遍才差不多全部掌握。
“试一试。”书生停下运转的法门，道。
徐渊洋应了一声，盘腿坐到了地上，开始按照师父给他演示的灵脉运转路数，尝试起来。
这看别人怎么做的容易，自己要做到却难得很。
控制体内的灵气，按照观摩的路线走可不容易，这不，这会徐渊洋便口吐鲜血，被灵气冲伤了经脉，好在并不严重。
在师父多次提醒指引下，徐渊洋经过多次吐血之后，终于成功了。
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三秒左右，徐渊洋整个人从这片凉亭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瞬间。
这一个瞬间，甚至书生没能反应过来，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凉亭。
他皱了皱眉头，又一会之后，舒展开来。
“果然，此法诀不单是往返下界如此简单。”
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
“他该如何回来？”
……
睁开眼。
天边，到处充斥着暗红色的光线，照耀进这片土地，光线明显不是很足，依稀可见远处荒山的轮廓，自己附近一片平坦，地上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枯草，花朵，绝大多数徐渊洋说不来名字，而且在暗红光线映射下，这些植物隐隐散发着黯淡的红色光芒，就像是已经黯淡的血迹那般。
无形之中，有着十分压抑的感觉。
除了一株叫曼珠沙华的花类植物，徐渊洋一眼就能认出来，它们在百草之间如群星中的月，是叫蓝色妖姬的品种，一丛一丛聚在一起，无数花瓣静静释放着幽蓝光芒，却一点也不会因为周围的暗红色大地感到违和，仿佛天然就该如此。
徐渊洋不太爱看小说，因此也连带着对那些神话故事也不太会看，不然此时徐渊洋一定会惊讶发现，现在他所处的地界，居然和传说中的冥界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空气中依旧有些飘荡的东西，不过是血红色的。
诡异的环境下，徐渊洋先念诵巡灵四诀的四诀巡狩眼，再次观察这片天地。
苍白的视野里面，这片天地不知为何，反而看得更加明亮，更能清晰的看见远方天地的轮廓。
那些蓝色妖姬，有些居然散发着驳杂不堪的血红的灵脉波动。
苍白视野下，这片天地就没显得那么恐怖和压抑了，徐渊洋放松了心神，开始思考了起来。
所以我应该是运转法诀成功了。
可是这里阴森森的，按照朱望给他的一些山水游记的书中的景物描述，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嘶，好像有一个大问题。
师父只教给我向下去的口诀，还没给我学上界口诀吧？
那我怎么回去？
有些头痛。
徐渊洋突然一个侧跳，躲开了一根从地上暴起的藤条。
小样，你的行踪早暴露了。
徐渊洋的视野里，这一根藤条极长，可以追根溯源到很远处，那边有一大片的枯树，其中很多颗枯树都散发着血红色的灵脉波动，这根藤条来自那枯树中的其中一颗，那颗看似枯死的老树，全身灵脉的颜色呈搁置很久的暗红血色，就和这片天地的基调色一般。
这藤条力道不轻，在空中竟发出呼啸的破空声。
下一秒，徐渊洋又是一个翻滚，躲开了第二根暴起的藤条，向后翻滚翻滚再翻滚。
跨嚓。
藤条骤然绷直，齐齐数十根藤条，不能再往前伸长那么一丝丝的距离，已是极限距离了。
徐渊洋站起身来，盯着这些藤条，松了口气。
他估计这些藤条打中了自己的话，自己就可以重温小时候太调皮，吃了老爸老妈的爆椒炒肉的那个滋味了。
准备递出一拳凤鸣，从容反击。
虚无火焰汇聚……哗！
这些绷直的藤条，一根根就好似真正的枯朽枝条，无力耷拉到了地上，徐渊洋手上的虚无火焰只是刚出现了一点就骤然散去，甚至不能再重新凝聚。
“凡人，你不该来这里的。”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忽而响起。
徐渊洋猛地转身。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团的纯黑色迷雾，边缘无规则波动着，好似在吞噬周围的空间，带来了一大片的空间扭曲。
“回去。”声音从那团迷雾里面传出，似乎附带了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转瞬撞上了徐渊洋。
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看清时，周围是那有着无数微小漩涡的屏障，自己正盘腿，坐在凉亭上。
对上对面书生有丝丝发愣的眼神。
“去了何处？”书生眨了一下眼睛，重新调整回来表情，笑着问。
徐渊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了想，答：“说不清楚，是一个很阴森的地方。”
“是如何返回？”
“我也不知道，听到了一声‘回去’，就莫名其妙回来了。”徐渊洋实话实说。
当时他转过身之后，苍白的视野里，确实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感觉面前的空间好像有些扭曲，就像当初遭遇魇鬼时将其强行拉入梦境世界一样的那种扭曲感。
然后听到了一声“回去”，他就回来了。
“这般……也罢，身体可有大碍？”
虽然很想说不，但是全身灵脉在刚刚尝试运转下界法诀的时候伤的不轻，现在确实没有逞强的资本了。
“如此，你先回去，明日再来。”师父好似看穿了徐渊洋的心思，道。
说着，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颗丹丸和一本纸质书籍。
“此丹可助你恢复伤势，回去吞服之后，打坐炼化即可。此书为灵脉三百八十二窍讲解之书，记得时时研读。”
目送着徐渊洋离开，下了山。
“你看见了吗？他的眼睛，哈哈。”
“竟真给他明白了，只可道是天注定吧。”
……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将那颗丹丸吞入腹中之后，精纯的气息自其中散发，徐渊洋没顾得上别的，直接把房门一关，坐到床上打坐吸收炼化这枚丹药了，这一下就是一整个晚上，到了次日凌晨。
这丹药效果果真不俗，仅仅一晚，全身灵脉在灵体范畴上的肿胀感全部消失殆尽，甚至感觉全身上下的灵脉更加柔韧。
整个人也神清气爽的，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
既然起得早，徐渊洋便提前将米放进了电饭煲里，加够量水，按下煮粥按钮，然后回到了卧室，静静看起那本讲述人体三百八十二穴窍的书籍起来。
吃过了早饭，打过招呼后，徐渊洋跨出家门，直奔化钵山。
这次师父教给他的是升入太初界的法诀。
可是徐渊洋学会之后，试过很多次，灵脉运转路线完全正确，可除了全身出现了一丝好似变得虚化的异象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变化了。
只好作罢。
上午没再教别的东西，只是让他自己运功修炼，指点了几句，徐渊洋结合书中所学，这会才明白，自己当前的境界，叫碧湖境，近乎圆满。
凝结灵脉运转核心，使自身对灵气的掌控程度更上一个台阶，就算是岳山境了。
下山之前，师父叮嘱了几句：“莫急着突破境界，不妨多打打根基。”
拜别师父之后，走上大街，在回家的路上。
“徐兄！”
身后，有人喊到。这声音有些熟悉。
转身看去，果然是朱望，他正挥着手，小跑过来。
穿着古装服饰的人，最近倒是见的少了很多。
徐渊洋对他的感观还是不错的。
“朱望兄？你怎么在这？”
“嘿嘿，我打算出来买点零食，你们这边的零食挺好吃的，难免会嘴馋。这刚上街就见到你了，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两人并肩而行。
“对了，上次给你的那些书，对你有帮助吧？”
“嗯，帮助很大。”
“有用就行，呵呵。”朱望笑着说。
“徐兄，近来修炼可还顺心？”
徐渊洋想了想，答道：“还好。”
“你们修士，都喜欢下界的食物吗？”
“这我说不准，不过我认识的同辈人里面，大多是喜欢的。尤其是那叫做薯片的东西，无论口感还是味道，可以称得上是一绝！我们那边的美食糕点可没有这么脆的东西。还有烧烤，我们那边虽然也有烧烤这东西，但是味道跟这里的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再次一点的就是你们快餐店卖的东西，真的挺不错的，听说有些已经辟谷的修士都会偶尔吃上一些，味道确实好吃！”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辟谷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的。话说，你的家乡那边，没有零食这种东西吗？”
“有的有的，就是没你们这么丰富而已，而且平日里都是待在山上静心苦修，几乎是不会特意下尘俗买上一些零食的，不像这里，我们吃饭喝水都是在修炼，还不能主动修炼，自然就要清闲很多。所以对我们来说，下界的美食就相当值得考虑了。”
“嗯……山上也不是没有美食，但大多贵得很，吃不起。”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在这里待着了，准备去平川了，到时候可能就见不到了，要不咱们一起吃顿快餐吧？”
徐渊洋眼神微凝，说道：“不了，我还要回家吃饭。”
“是哈……下界人都是有家庭的。”朱望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乐呵呵的。
“那徐兄，我去买零食去了，就此别过？”朱望在一家超市大门处止步，道。
“嗯，再见。”
两人就此别过。
修士居然也爱吃下界的零食，烧烤，和快餐食品，真是有趣的一件事。
走在路上，徐渊洋想到。
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那会，找到的那个比自己要弱的修士，叫……朴什么谭来着，好像也是在快餐店哈。
自己要上的平川大学，也在平川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