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家人
电视是关的，正常，停电了。
“妹儿？”
“柳妍？”
坏了，不会这么点时间还偷偷跑出去玩了吧？
“徐柳妍？”
敲了敲徐柳妍的卧室门，问：“徐柳妍，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徐渊洋推门而入。
徐渊洋松了一口气。
呼，居然还想吓唬你老哥我。
靠着门那一侧的衣柜边缘，粉红长裙的一角不争气的露了出来。
徐渊洋把步子声音走得大了些，走出了徐柳妍的卧室，并且关门的声音也重了一点，在门外原地踏步，先重后轻，嘴里还囔囔着：“老妹儿？跑哪去了？”
去大门那，开了门，然后又关上门，声音都很大，这个时候蹑手蹑脚的，尽量没发出脚步声，站在了卧室门侧。
果然，没过多久，小柳妍的卧室里面传来的十分轻微的脚步声。很细微，但以徐渊洋如今的体质，还是没逃过他的耳朵。
咔哒，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
卧室房门被轻轻打开了一条裂缝。
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门缝继续扩大。
一只小脑袋儿从门内探出，先看了看右边大门的方向，然后往左。
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立在左边，徐柳妍看过去，立刻就啊了一声，想跑进卧室把门关上。
“学精怪了是吧？老哥喊你你居然不回我？”
徐渊洋却是一把抓住了门把手，然后一只脚抵住不让柳妍关门，笑里藏刀。
徐柳妍咿呀咿呀的，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就是没法把门关上，但小孩赌起气来，就是要死磕到底，于是就死命在那撑着。
徐柳妍的力气终究是不如徐渊洋的，手臂的力气很快就用尽了。她放弃了堵门，跑到了床后边，试图以此躲过追捕。
把卧室门靠到墙边，就看着徐柳妍跑到床的靠窗一侧，然后蹲下，以为这样就找不到她了。笑了笑，不再捉弄徐柳妍，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起来。
过了许久，徐柳妍才扭扭捏捏地走出了卧室。
终于鼓起勇气坐在了沙发上，徐渊洋却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个大螺蛳，道：“下次还敢这样，你哥我可就不理你了。”
徐柳妍抱着小脑袋，眼中顿时隐隐有泪光闪过，但倔强地说：“我明明就躲在房里，是你没找到我。”
“我没找到你，可你找到我了。”徐渊洋不想拆穿她躲起来时候没把衣裙一起躲起来。
“哼！哥哥你故意吓我！不理你了！”徐柳妍忽然哼了一声，甩着两条马尾辫，一溜烟跑进了卧室，嘭的一下关上了门，随即喀哒一声，把门锁上了。
徐渊洋笑了笑，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背包放到了书桌上，从里面摸出来一本颇有年代感的书籍，安安静静钻研了起来。
端坐着，双手捧书，一页一页，慢慢翻着。
一缕轻风透过窗户，吹拂过徐渊洋，轻轻撩动耳边碎发，打理额前刘海。
这一刻的少年，当有几分俊爽姿容。
……
古有人族，诞于上钟，群妖为虐，异鬼为残，朝不保夕矣。
然上古有能人者，夺得天势，赐天下神人之能，据天地之气运，据守一方，由是人族始兴。
……
初，人定四境，曰浊灵，曰山海，曰微弥，曰上神。
后，人定六境，曰浊灵，曰碧湖，曰岳山，曰游云，曰微弥，曰上神。
而今之者，以为七境，上神者，其化为一青竹，二玉台而已。
……
有人开了门。
“老公啊，听说长衡江要发大洪水了，我们要不买点粮食备着，以防万一？”
“你听谁说的？”
“我车间的同事，停电那会以为只是出了点小故障，但迟迟不来电，我们闲不住，就听见有同事说了这件事。”
“他家就住长衡江那边，来得应该比我们清楚。”
徐无澜想了想，说：“等会我去买。”
“爸爸，妈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小女孩兴冲冲开了门锁，从卧室里跑出来，充满着惊喜。
“嗯嗯，今天提前下班了。你哥呢？”柳灵鸳微笑着，说。
“我哥他……我不知道！”徐柳妍忽然别过头，傲娇地说。
柳灵鸳和徐无澜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渊洋他又惹小柳妍生气了。
这时，徐渊洋从卧室里面走出来，说：“爸，妈，回来了？”
两人嗯了一声，然后徐无澜故意板起个脸，说：“渊洋，你又惹柳妍生气了？”
“没有啊，我就给徐柳妍玩了会捉迷藏，她没躲好，被我抓住了而已。”
徐柳妍觉得有了倚仗，张牙舞爪起来：“你骗人，明明就是你故意吓唬我！”
徐渊洋没有反驳，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写着，一切凭父母大人明断。
当然，这副表情在徐柳妍看来，就是，等老爸老妈走了，有你好果子吃。顿时缩进了柳灵鸳怀里，不敢再看她老哥。
早就习惯了的一对夫妻，当然谁也不偏袒，只是让徐渊洋去做午饭而已。
还好，电力不是完全断供，最基础的灯光照明还是有的，天然气没有受到影响，还是能继续供应的。
当然，给手机充电还是勉勉强强能行的。
就是米饭不能直接放进电饭煲了，一起进了油锅。
终究是生气敌不过嘴馋，徐柳妍十分大气的原谅了徐渊洋，然后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听说省城那边发的洪水，红了一大片，听上去很吓人。”没了电，上班也就成了空谈，四个人待在家里自然闲不住，老妈最先开始了话题。
“红色的洪水？”徐柳妍眨眨眼，有些疑惑，在她眼里，水应该是蓝天碧海那种颜色才对。
说起来好像是，前几天洪江省城，洪城的抗洪救援讯息忽然就全部中断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新了，可能是那边的信号基站也被淹了？
一家人说着，这一个月的怪事尽皆悉数道来。
第一个就是这从上个月中旬就开始下，到现在一点没变大，一点没变小的小雨。
第二个则是全国各地的异灵谣言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侃侃而谈，说自己亲眼见到过。连网络上都时不时可以见到一点踪迹。这点在曲郡也同样不例外，到处人心惶惶，恐慌不已。
听到这点，徐渊洋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三个，是离曲郡最近的九阳山脉被封锁，里面总是传来大小不一的轰鸣声，甚至是令人不安的强烈震动。官方的解释是当前九阳山脉所处地壳不稳定导致。
第四个，则是昨天，曲郡边缘的一座发电厂莫名其妙倒塌了，有好事者在其中发现了很多机器人的机械残骸，不知道是发电厂的还是怎么回事。
对此，徐渊洋开着玩笑说，人与机器人的大战不会开始了吧？
前两天正好看了一部那样的电影，徐父徐母笑了笑，都没说话。
徐柳妍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着小小的呼噜。
这种聊天她插不上话，听着也无聊，很早就倚在柳灵鸳怀里睡着了。
现在的城市，什么不需要电力供应？断电了，工作无法进行，娱乐设施自然更不可能还开着，一向习惯了机器人一般的生活的人们，这个时候反而倒是无所适从了。
徐无澜笑称，现在反而过得不如古代时候的人们自在了，至少闲着还会有事情可做，现在却只能无聊在这里发呆。
柳灵鸳反驳说，古代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天天干又脏又累的农活，动不动兵荒马乱，你乐意？
徐无澜说，你说的情况也分不同时代，不可一概而论全盘否定，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我们现在，你说有电和没电的生活，是不是两个样？
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说，古代是物质贫乏，精神富足；现在是物质富足，精神贫乏。
反正柳灵鸳无话可以反驳。
月有阴晴圆缺，但什么时候真正完全圆满过呢？
那大概要期待另外一个奇迹吧。
徐渊洋全程坐在旁边听着，没有发话。
当天晚上睡去，不知道是哪只魇鬼哪只眼睛看歪了，又以徐渊洋的梦境为中心把人拉入梦境，可是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不过一小会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开辟了一处无人空间，把魇鬼唤出，一个人打杀了去。
竟是比先前那只魇鬼弱上太多，面对徐渊洋的凤鸣，连一拳都没抗住。
好吧，昨天那只好像也没抗住一拳，只是多了一个弃车保帅的手段而已。
黑漆漆的珠子，差不多一个鸡蛋大小，还有一对短爪，就是战利品了。
这次清理速度极快，所以整个小区的人几乎没受到影响。
系统多了一个东西叫元点，给了五点，解锁系统匣中物功能，只能由系统存入，徐渊洋取出。
达到五十点解锁系统天禄宝馈，换个说法就是系统商店。
看着这个将将覆盖整个小区的梦境，外边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徐渊洋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很快梦境就破碎了。
这次徐渊洋并没有再次梦到那条路，梦醒后也同样没有想起那条路。
今天的天气难得没下雨，只是阴天。
起床，本想窝缩在家继续看书，但受不了徐柳妍的死缠乱磨，还是跟着老爸老妈，四个人一起下楼去了，小区里面有很多人，大概都是大规模停电，没了目标，在外边希望找得到闲聊的人加入其中，不然不得无聊死。
其实在下面无非是听邻里邻居谈家长里短，比如翻出一个多月前的高考，谁家孩子考得怎么怎么样啊，又比如谁家的孩子找到了什么什么样的工作。
可听别人的是怎么回事是一回事，看自己做的又是一回事。
难道听到别人家孩子考试考了满分，就能让自家孩子也考满分？
这显然是不太实际的。
但人们就爱聊这些事儿，有意的、无意的，其实心中都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和虚荣的心理，毕竟讲给别人听，每每听到街坊邻居们的赞叹，听到别人说自己的什么什么怎么怎么不如人家，就特别高兴。
因为至少知道，自己有更好的。
但又会怕别人嫉妒，万一哪天人家实在讨厌了，不愿和你聊天了，又要反过来抱怨了。
这个时代有一句话，叫端好一碗水，要学会放的平，不是躺平，是心态要放平。
可当身份调换过来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不嫉妒，不羡慕，不抱怨呢？
毕竟道理说得轻巧，真要做起来往往难行。
再退一步来讲，若是不聊这些家长里短，人与人之间，又聊些什么呢？
聊书？聊电视？聊电影？你看过的我不一定看过，没有合适的话题，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很容易就阉割了。
到最后，归根结底，只有这种我们人人都有，人人都会经历的东西才会是最长久的话题。
可既然人人都有，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可避免喽。
徐渊洋安安静静走在后边，没有打扰父母和小区的邻居聊天的打算。
见着两人跟别人聊完，徐柳妍终于按耐不住，揭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妈妈，我想吃糖。”徐柳妍拉住柳灵鸳的手儿，摇动着小小的身体，晃了好几下。
正好是路过小区门口，准备到对面的一些健身设施那边待会的时候。
徐渊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下一刻，徐柳妍有意似做无意的看了一眼徐渊洋。
徐渊洋知道，这是要自己帮忙作案呢。
但徐渊洋也知道，哪怕自己不讲，老妈也还是会给徐柳妍买糖的。
毕竟偶尔吃一吃，还是没有问题的。
忽然。
所有人看见，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紫色。
有人惊奇看着天空，适时的发了个朋友圈。
但更多人恐惧，肉眼可见，那不是天空变成了紫色，而是不知名的东西盖住了这一片区域，那小区最顶楼的那片区域，已经有墙体和紫色的光幕接触。
下一刻，墙体碎裂，变成一块块碎石，从高空坠下。
所幸并未砸到人。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无疑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不知道谁先尖叫了一声，就有人紧跟着尖叫起来，然后人群开始乱了起来，四处奔逃。
“获得任务，从囚犰手中逃生，奖励……任务已取消。”系统冰冷地电子音忽然响起。
徐无澜已经拉住了徐柳妍和柳灵鸳，柳灵鸳靠着徐无澜，心中有些坎坷，徐柳妍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落下来石头以为是谁的不文明行为，变紫色的天空，又有些好看。
紫色天幕还在收缩，引起了地下的人们的恐慌，但即便慌乱逃窜，也没人跑到公寓楼层旁，因为已经堆满了碎石。
这时，一栋公寓的整个顶楼楼层居然整个根部裂开，被推挤了下去，从高空坠下，底下逃窜的人群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怎么突然变暗了？
有人往天上一看，顿时脸都白了，整个二十二楼从高空当头砸下，眼见着就要砸死人。
徐渊洋刚准备带三个人找地方躲好。
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但哪怕仅有这一瞬，徐渊洋从中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威压，强烈到他甚至有种，全身陷入了极度阻滞的泥潭，无法动弹分毫的感觉。
下一刻，紫色的天幕碎成无数碎片，宛如烟花一般，在空中黯淡，消逝。
那个即将碾压众人的二十二楼房间，顷刻间化为无数尘埃，消散在了天地间。
徐渊洋下意识看向了远方，那遥远的天上，好像有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剑。
那人好像在天上，俯视这片人间。
不知道为什么，徐渊洋明明看不清，却感觉那人在对着他微笑。
下一刻，那模糊的身影，消失无踪。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浠沥沥的小雨，不大不小，淋着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