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失去的善意
段天明又收到神秘的来信。
“安王私购铁器。”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段天明看得却异常的兴奋，“你的狼子野心终于藏不住了吧。”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只觉得，“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冤枉过你”。
当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正当的借口的时候，一个人能有多快乐，多疯狂，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段天明努力忍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压抑自己想狂笑的冲动。
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在御花园中自由自在的玩耍的段流谦，那个总是挨着板子被告知不能有片刻松懈的自己。
“难怪父皇要对我严厉，对你如此放任。父皇早就知道，他一定早就开始提防你。”
段天明笑着，甚至自言自语，脱口而出。
“那么想去，就让你去吧。那种荒芜的只有沙子的地方，最适合你这种本该化成尘埃的人。”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余婉歌端着碗参汤走到门口。她从未见过段天明如此放声大笑过。他一向都是隐忍的，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总是看不出来任何波动的。
她有点吓到了，站在门口迟迟也没有敲门。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太子妃。”
余婉歌一惊，回头一看，来人是富宝贵。
段天明听到喊声，止住了笑，迅速地打开了门。
门口的二人给他行礼，“太子殿下。”
“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段天明换了个公式化的笑。
“妾身来给殿下送参汤的。”余婉歌轻轻地抬了抬手上的托盘。
富宝贵回道，“妾身只是路过。”
段天明斜了她一眼，“路过？”
“你打算去哪？”
富宝贵本想偷偷地去看看段流谦，毕竟他今日看起来脸色不好。
她正想着如何回答，余婉歌替她应上了，“侧妃是想去寻妾身的，却在这里遇上了。”
段天明看了看富宝贵，她低声应了声，“正是。”
“你们各自回去休息吧。行了这么些时日也都累了。”段天明说，“过两日本殿与皇叔出使，你们就乖乖待在将军府。这里是风沙镇，不比京城，未必太平。”
他说完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余婉歌拉着富宝贵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离段天明的房间已经远了。
余婉歌把参汤塞给了富宝贵，“端着它去看安王吧。”
说完，她笑笑，便走了。
富宝贵看着自己手上的参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遵从本心，去看段流谦。
段流谦依然坐在长廊边的榻上看着书，他想着过两日便能去见洛依依，兴奋的有些装不下去病态了。
富宝贵端着参汤走过去，“安王殿下。”
她轻声地喊。
段流谦抬了抬眼眸，“是太子侧妃啊。何事？”
抬起的眼眸只一瞬便回到书上，语气也只有冷淡。
富宝贵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倒也没有生气或难过。
端着参汤靠近案前，将参汤慢慢地放在桌上。
“太子妃让妾身给您送碗参汤。”富宝贵说。
“嗯。既然送到了，就下去吧。”
他看也没有看一眼参汤，便打发她走了。
富宝贵站在他面前，左手紧紧捏着右手，把自己的手指都搓出了红印。
她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是静静地站着。
段流谦自顾自地看了一会儿书，见她还不离开。
不得已，他放下书，抬头看着她，“还有何事？”
富宝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图什么。如今她已经与太子完婚，更明白他眼里心里都没有自己，可是看到他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和心。
“洛依依现在如何了？”她问道，“当时她的毒还没有全解，不知道……”
段流谦轻笑了一声，“毒是你下的，你现在又来关心她，是不是有些可笑？”
富宝贵说道：“我当时并没有想要她的命的。只是想让你～让你娶我罢了。谁知道你不肯～”
她后面的几个字越说越小声，段流谦却越听越火大。
富宝贵顿了一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道：“你当时不管她的死活，也不愿意娶我。是不是表示，虽然你不喜欢我，但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她死了，你也并不在乎呢。”
她心底还怀着些窃喜，像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似的。
不料，下一秒段流谦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富宝贵直接摔倒在地，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她抚着自己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王爷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吗？”
富宝贵这作死的本事，即使是已经与太子成婚了，仍然没有丝毫改变。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她提到的这件事，就像是触碰了他的逆鳞。
段流谦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过，当万灵丹被毁，洛依依月夜离开之时，他更是恨不得杀了富宝贵。
他一次又一次的忍耐她，除了看在她对自己一片真情的份上，也是看在洛依依的份上。
他知道，洛依依要杀富宝贵根本易如反掌，但她没有，所以他也放过了她。
可今日，富宝贵又旧事重提，还说到了他的痛处。他的确是恨自己当时没有先救下洛依依，再把她给杀了。
“你若是不想死，便快些滚出去。看在太子的面上，也看在依依的面上，本王留你一命，不代表你可以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
他狠狠地盯着她，眼里只有杀意。
富宝贵看着他的眼睛，他从未如此正面地看过自己。他眼里映着自己，不是别人。
她突然笑了。
“疯子！”段流谦见她如此，甩下两个字，便离开了。
富宝贵一个人坐在地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笑的是，自己深爱的人，终于正眼看了自己。哭的是，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里，只有杀意。
她继续笑着，哭着，心里添的只有更多的失望与绝望。
曾经那人的眼里，至少对她还有些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