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公堂审案
第二天,是公堂审案的日子。不少百姓闻讯而来,挤满了堂外。
镇抚使李昌雄、周氏和李伦乾走进了公堂。公堂的正中央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字“明镜高悬”。康心安坐在堂上,衙役整整齐齐地分列两边,使得氛围更加庄严肃穆。
就在这个当口,只听见惊堂木一声脆响,康心安喊道:“升堂!”两边的衙役用上黑下红的水火棍敲着地面,嘴里喊道:“威武!”
康心安命令道:“带杜丽娘上堂!”
杜丽娘迈着款款的步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衙役。见她进来,镇抚使一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吃掉似的。看到她灰头土脸,不像往日那样光彩夺目,李伦乾感受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杜丽娘觉得不寒而栗。她迅速镇静下来,福了福身子,说道:“民女参见提点刑狱公事。”
康心安表情严肃地问道:“杜丽娘,镇抚使李昌雄、周氏和李伦乾状告你谋杀谭思思。可有此事?”
杜丽娘镇定自若地回答:“民女并没有谋杀谭思思,请提点刑狱公事明查。”
康心安满脸肃容地问道:“前天酉时一刻,谭思思来绣庄找你。她为什么来找你?你们说了什么?”
杜丽娘想了想,回答说:“谭思思来找我,是关于刺绣的事情,是想让我指点她。”
康心安继续追问:“只是为了刺绣?没有别的事?”
杜丽娘面不改色地回答说:“只是为了刺绣。”
康心安目光炯炯地看着杜丽娘,问道:“当时,在绣庄门外,有人听见谭思思说她找你是因为镇抚使。谭思思曾说她半夜的时候经过书房,她看见了什么?和你说了什么?”
杜丽娘佯装回忆的样子,说道:“她说她看见镇抚使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公务繁忙,深夜都不得休息,她很是担心,想着过段日子便是中秋节,她想送幅刺绣,聊表心意。”
康心安仔细地琢磨杜丽娘的话,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只是这样?”
杜丽娘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康心安追问道:“她之后离开绣庄了吗?”
杜丽娘据实回答说:“说完刺绣的事,她就离开了绣庄,我亲自送她到门外,看她登上马车。”
顿了顿,她补充说道:“哦,对了,当时,我家郎君来接我,他可以为我做证。”
这时,柳梦梅站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以为拙荆做证,当时的确是这样的。”
听到这番话,周氏按捺不住地嚷道:“你是她郎君,当然向着她了,天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假话。”
康心安一拍惊堂木,接着追问:“之后她又去了哪里?”
杜丽娘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想必是回镇抚使的府邸了吧。”
康心安心中疑惑,追问道:“那她怎么会被杀?尸体又怎么出现在绣庄?跟她告别后,你又去了哪里?有谁可以做证?”
杜丽娘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离开绣庄后发生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之后,我就回了知州府,太久没见爹爹和娘亲,我很想念,便和郎君一起回去了。我爹娘还有知州府的家丁都可以为我做证。”
闻言,周氏尖着嗓门嚷了起来:“他们是一家人,不能给杜丽娘做证。这有失公允啊!”
柳梦梅从容地说道:“根据大宋刑律,年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和废疾者,不得做证。我们不在禁止做证的行列,当然可以为拙荆做证了。”
李伦乾拱起手,扬声说道:“他们是一伙的,不能做证,还望提点刑狱公事明查。”
话音刚落,公堂里吵得不可开交。
康心安一拍惊堂木,喊道:“肃静!肃静!”而后,他将视线转向杜丽娘,举起一根银色绣线,问道:“凶器是这根绣线,整个绣庄只有你使用,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杜丽娘刚想开口,柳梦梅便站了出来,冷静地说道:“这种绣线是用桑蚕丝制成的,非常娇弱,很容易断。”
说完,他稍稍用力一扯,线便断了。他继续解释道:“凶器不可能是这种绣线。一来,这绣线容易断,稍稍一用力便断了,完全不可能勒死人;二来,拙荆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不可能用这样的绣线勒死人。”
他将目光转向康心安,拱手说道:“请提点刑狱公事允许我做一个实验。”
闻言,康心安满腹狐疑,便点头答应了。
柳梦梅吩咐小厮将一只鸡带到公堂。见状,周氏梗着脖子嚷道:“哟,这是要干嘛?是要请我们喝鸡汤,贿赂在座的各位吗?”
听到这番话,堂外的百姓哄然大笑起来。
康心安拍着惊堂木嚷道:“肃静!肃静!周氏,没有问你话,你就不要多言。当心本官治你一个扰乱公堂罪。”
柳梦梅蹲下身子,将鸡放在地上,抓着鸡的两个翅膀和两条腿,鸡挣扎了一会儿,无法动弹,只能一个劲儿地鸣叫。
杜丽娘拿着一根银色绣线走了过去。她将绣线绕在鸡的脖子上,用力一勒,只听见“嘭”的一声,绣线断了,鸡毫发未损,并没有被勒死。
柳梦梅将鸡递给小厮,直起身子说道:“正如各位看到的,这种绣线很容易断,连只鸡都勒不死,根本不可能勒死人。”
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怀疑凶手是用其他凶器将人勒死,然后在勒痕上面缠上这种绣线,造成绣线勒死人的假象,来个嫁祸于人。”
此话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百姓甲附和着说道:“我就说嘛,淮南绣娘果然是被冤枉的。”
百姓乙点点头:“我也不相信淮南绣娘会杀人。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这时,康心安一拍惊堂木,说道:“肃静!肃静!现在本官宣布判决结果。镇抚使李昌雄、周氏和李伦乾状告杜丽娘一案,证据不足,杜娘子有不在场的证据,死者脖子上的银色绣线并非凶器,杜娘子并非杀害谭思思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判决一出,李伦乾不服气,怒火冲天地问道:“凶手不是杜丽娘,那是谁?还能是谁?她是嫉妒谭思思成了我的正妻,所以痛下杀手。提点刑狱公事,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啊!”
闻言,杜丽娘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人的脸真大啊,真能给自己加戏啊,我都拒绝你的求亲了,我为什么还要嫉妒谭思思?
周氏也跟着嚷道:“人证物证都在,怎么可能不是杜丽娘?判决不公,我不服!”
李伦乾宠妾灭妻的事情,康心安也有耳闻,心里暗道:平日里对谭思思不怎么样,这会儿假模假样,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沉声说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判案需要证据。至于真正的凶手,本官会继续查明,给你们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立在一旁的仵作插话道:“属下昨日仔细研究了谭思思脖子上的勒痕,查阅了之前的记录,发现这勒痕竟跟董耀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