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迷雾重重
听到这番话,众人惊诧不已。已经喝了引子、还没咽下的,纷纷吐了出来,没喝的赶紧放下碗。那些已经喝下引子的,接二连三地捂着肚子,四肢发抖,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操练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不好!有人中毒了!”小梅扯着嗓子喊道。
韩北宁赶紧跑过来看情况。虽然不少女兵喝下了引子,但中毒身亡的只有三十来人。韩北宁急忙吩咐小梅:“快去请大夫。”
听到操练场上有人中毒,柳梦梅和杜丽娘互相看了一眼,心里诧异。柳梦梅皱着眉头说道:“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杜丽娘点点头,回道:“好,我跟你一块去。”说完,两人急匆匆地朝事发现场走去。春香和许昌游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高倩如心里害怕,抓着程启轩的手,怯怯地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到了操练场,柳梦梅蹲下身子,仔细查验那些女兵的情况,用手探了探她们的鼻子。而后,他看了一眼韩北宁,摇了摇头。
韩北宁震惊不已,看着死去的女兵,她的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色,讶然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见状,高倩如受了惊,脸上一片愕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抱紧双臂,全身瑟瑟发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平日里用的都是这些食材,也是按照这样的步骤做的,食客们吃了都没有问题……怎么会这样?”
程启轩扶住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柳梦梅曾在大理寺任职,见过不少中毒案件。他觉得事情有蹊跷,吩咐道:“秋菊,你去后厨,那些食材和引子都保留好。小梅,你去通知提点刑狱公事康心安,让他带仵作来验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康心安带着两名仵作和几名衙役来到了韩北宁的驻地。操练场上乱作一团,几十名女兵倒在地上,操练场上放着三个汤锅,还有无数个汤碗,那是女兵们听到引子中毒,被吓得扔到地上的。
两名仵作对尸体进行了查验。
仵作甲说:“死者中的是穿肠散。中毒者先是腹部疼痛,全身发抖,口吐白沫。一个时辰后,尸体上会出现紫色的斑块。”
仵作乙补充说:“穿肠散是一种剧毒物质,一旦入口,便会致人于死地,无可救药。这种毒药呈水状,其色鲜白,下在汤药中,一般看不出来,也闻不出来。穿肠散来自于胡虏。”
“什么?”这话一出,众人惊诧不已。
康心安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我和衙役询问了一下情况,大概有四百人喝了竹叶饮,但中毒的只有三十人。这就是说,并不是所有汤碗中的引子都有毒,那就有两种可能了。凶手可以在制作引子的过程中下毒,也可以在端送引子的过程中下毒。”
他让仵作递过来三根银针,蹲下身子,分别放入汤锅中。只有一根银针变黑。
康心安站起身,问道:“哪些人负责端送引子?”
许昌游和福顺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康心安背着手,仔细地打量了他们。
须臾,康心安说道:“我们先去后厨看看。”说完,他迈着大步,向后厨走去。众人跟着他来到了后厨。
康心安仔细查看了后厨的灶台、锅碗瓢盆和各个角落。他一边看,一边问道:“煎了多少锅引子?”
高倩如一五一十地回答:“目前煎了六锅,端出去了三大锅,灶台上还有三锅。”
康心安吩咐仵作递来三根银针,放入汤锅中。这一次,也只有一根银针变黑。
他用推测的口吻说:“这么看来,凶手是在制作竹叶饮的过程中下的毒。这引子是谁做的?”
柳梦梅镇定地回答说:“我们和后厨的三位厨娘都有参与。”
一听这话,康心安只觉得脑壳疼,嫌疑人一下子从两人变成了十一人。他细细地审视这十一人,凌厉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淌过。
半晌,他启唇吩咐衙役:“对这十一人进行搜身。既然穿肠散呈水状,那么只能用瓶子装。我刚刚查看了操练场的每一个地方和后厨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装穿肠散的瓶子。我猜测,凶手来不及处理,瓶子应该还在凶手的身上。”
衙役分别对柳梦梅、许昌游进行了搜身。搜到福顺的时候,衙役甲在福顺的腰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从福顺的后腰带中掏出一个瓶子,交给康心安。
康心安接过瓶子,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福顺顿时就懵了,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我真……真的不……不知道。我不是凶……凶手……”
康心安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他带回去,严加审问。”
衙役甲拱手回答:“属下遵命。”
片刻之后,康心安带着衙役和仵作离开了韩北宁的驻地。
案件告一段落。
回到丽梅苑后,柳梦梅望着漆黑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之中。杜丽娘走过来,轻声说道:“郎君,夜已深,该休息了,明日你还要上值。”
柳梦梅柔声回答:“我知道,你先去睡吧。”
杜丽娘没有动,启唇问道:“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柳梦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答说:“我觉得福顺不是凶手。”
听到这个回答,杜丽娘并不意外,而是说:“我也觉得福顺是被嫁祸的。”
闻言,柳梦梅看着她,温声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杜丽娘一边思考,一边分析:“从他身上搜出瓶子的时候,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都懵了。”
柳梦梅想了想:“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装的,要么他是被陷害的。”
杜丽娘顺着话头说道:“他在会仙茶楼干了十年,是地地道道的扬州人,他这辈子都没出过扬州,不太可能认识胡虏。就算胡虏派出了细作,这些细作要策反的话,也只会找那些当官的或者有权有钱的,为什么要找他这个没钱没势的小厮呢?而且,听倩如说,她今天是临时叫上福顺去的,福顺接到吩咐后,就上了马车,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觉得不可能是他。”
柳梦梅点了点头,抚摸着杜丽娘的头发,说道:“娘子分析得很有道理。我觉得真正的凶手使了个金蝉脱壳,为了给娘子军下毒,他应该准备了不少日子。他是有备而来。我猜测,他以后必定还有动作。”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你觉不觉得许昌游有些可疑?几个月前,他和春香相认,那时候,恰好有不少官员、富商被细作收买,而且,他前几天就知道我们要去给娘子军做竹叶饮,他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好毒药。你说,这会不会太巧了?”
杜丽娘看着他,问道:“郎君打算怎么办?将他遣出府吗?那万一他不是细作,出了柳府,他靠什么生存?我怕春香会担心。”
柳梦梅没有答话,而是背着手,在房里踱步,陷入了沉思当中。
杜丽娘张了张嘴,犹疑地说道:“我觉得嘛,就让许昌游留在府中吧,倘若他是细作,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及早发现。要是将他遣出府,监视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闻言,柳梦梅点点头,一把将杜丽娘搂入怀中,温声说道:“娘子的主意甚好。那我就让郭管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杜丽娘靠在柳梦梅的怀中,犹疑地说道:“发生这件事,北宁会怎样想?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福顺是凶手。”
柳梦梅附和着回答说:“她那么聪明,应该猜到福顺是被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