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请君入瓮
两日后,淮南绣娘有一幅巨作要进行拍卖的消息传遍了扬州的大街小巷。闻讯后,不少百姓纷纷跑来围观,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巨作。
指尖飞舞的三楼,早已被来客们围得水泄不通。在众人的殷切期待中,杜丽娘吩咐春香和另外几名绣娘捧着锦缎,徐徐展开,一幅《千里江山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群山层峦叠嶂、连绵起伏,如同奔腾的绿色浪涌;江河雾霭苍茫、水面辽阔,似有烟雾笼罩。满山苍翠,掩映着渔村人家。山与山之间,或有长桥相连,或有流水贯通。山间岭上,瀑布飞流直下,一座座凉亭点缀其间,云山雾罩,偶尔穿插着竹篱茅舍和庄园寺观。
看到这幅刺绣,人群中爆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来客甲张大嘴巴,仿佛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太逼真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是在画中游一般。”
来客乙不住地点头:“绿水杨波,轻舟荡漾,境界悠远啊。”
来客丙摸着胡须说道:“好一幅青山绿水,这一针一线勾勒出了锦绣美丽的大宋河山。”
来客丁举起大拇指说道:“淮南绣娘真是名不虚传,好针法!好功夫!”
杜丽娘谦虚地笑了笑,说道:“今日要拍卖的就是这幅《千里江山图》,我绣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当然啦,这幅织锦不是全卷,只是截取了原作的一部分。大伙儿要是有兴趣,都可以参与拍卖,起拍价五百两银子。”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叹。
片刻之后,一名穿着烟栗色长袍的男子,举着牌子说道:“六百两。”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举起牌子嚷道:“七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二百两。”
出价声此起彼伏,只片刻功夫,这幅刺绣的价格就飙到了二千两银子。
杜丽娘问道:“二千两,还有没有人出价。”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
来客甲说:“上次的《百鸟朝凤》卖到了五百两,这幅更加好,卖到二千两也不足为怪了。”
来客乙接茬道:“拍卖还没结束呢!我觉得还能卖得更贵。”
就在这个当口,一名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举起牌子:“三千两。”
闻言,满室又是一片哗然。
一名穿着品绿色长袍的男子举起牌子,不甘示弱地喊道:“四千两。”
听到这个出价,来客们纷纷张大嘴巴。
玄色长袍的男子毫不相让:“四千五百两。”
品绿色长袍的男子也不认输:“五千两。”
两人你追我赶,竞拍最后变成了这两人的争夺之战。来客们屏住呼吸,想知道这幅旷世之作究竟能卖到什么价钱。
玄色长袍的男子举牌说道:“九千两。”
品绿色长袍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回道:“一万两。”
玄色长袍的男子狠下决心,断然说道:“一万五千两。”
品绿色长袍的男子再次犹豫了一下,回道:“一万七千两。”
玄色长袍的男子快刀斩乱麻,举牌嚷道:“两万两。”
话音刚落,满室又是一阵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杜丽娘启了启唇道:“两万两第一次。”片刻之后,她又喊道:“两万两第二次。”接着,她再次喊道:“两万两第三次。”
杜丽娘笑了笑,对那名穿玄色长袍的男子说:“官人,《千里江山图》归你了。”
来客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来客丙说:“两万两,值啊。好作品值得好价钱。”
来客丁附和道:“对,真羡慕那个拍下之人啊。”
柳府内,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将《千里江山图》交给柳梦梅。柳梦梅接过锦缎,说道:“做得好。”
一旁的杜丽娘笑着喝了一口茶,心里暗道:坑挖好了,就等着丁炎风跳下去了。
原来,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和穿品绿色长袍的男子都是柳府的小厮假扮的,他们这样做,无非是给这幅织锦造势,抬高价格,设下诱饵,让丁炎风上钩。
没多久,淮南绣娘的《千里江山图》卖得两万两银子的消息便在扬州传开了。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丁炎风的耳朵里。早前,他听说了拍卖的消息,但他没有去现场,虽然他很想买,但他不会自己掏腰包去买。他暗暗琢磨着,究竟是谁拍下了,真希望拍下之人能把绣作送给他。
他对《千里江山图》念念不忘,便派人打听究竟是谁拍下了绣作。两日后,就在他等待消息的时候,小厮来禀报:“都统制韩彦朴和副统制韩北宁来访。”
闻言,丁炎风心里疑惑不解:他俩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没好事。他本想推辞不见,但韩彦朴和韩北宁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花厅,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待,佯装笑脸说道:“稀客,稀客啊。不知两位前来,有何贵干?”
韩彦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听闻丁公喜欢收藏淮南绣娘的刺绣,我昨日得了一幅,便拿来给丁公观瞻。”
说完,他让韩北宁展开织锦。韩北宁徐徐铺开,《千里江山图》出现在丁炎风的眼前。顿时,他两眼放光,就像猫儿闻到了鱼腥味一样。他心里暗暗感慨:我正念叨着,他们就给我送上门来了,真是送得好,送得妙。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端着架子说道:“前几日听说有人高价拍下了这幅织锦,但不知这幅织锦是怎样到都统制的手里的?”
韩彦朴早就想好了理由,回答说:“我几年前曾救过一名富商,他拍下了这幅织锦,拿来献给我,当做还当日的救命之恩。”
丁炎风继续端架子,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都统制今日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韩彦朴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丁炎风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佯装好奇地问道:“哦,不知是何事,也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
看他哪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韩彦朴心里就来气,但他只能陪着笑脸说道:“听说丁公手里有屯田,不知能否租给我。”
顿了顿,他接着说:“这幅织锦价值两万两银子,我用它来做租金,租借丁公手里的屯田500亩,租期两年,不知丁公意下如何?”
丁炎风默默地在心里打起了算盘:这样算下来,一年的租金就是一万两,比自己向杜宝开出的价格还要高,划算。
见他不说话,韩北宁撺掇道:“这可是淮南绣娘的大作啊,说不定过几年价格翻番,涨到四万两银子了。要是丁公不喜欢,我就自个儿留着,放个几十载,到那时说不能能涨到几千万两银子。”
一听这话,丁炎风有些着急,心里直痒痒。他轻咳几声,说道:“屯田的事好商量。要是都统制真的需要,这些屯田就租给都统制吧。”
闻言,韩北宁心里暗道:鱼儿上钩了。她和韩彦朴互相看了一眼,韩彦朴会意,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签下租赁协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