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寻常风月
一个星期后，杜丽娘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这日，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描眉画目，略微施了些粉黛，抹了点胭脂，而后点上口脂。她看了又看，觉得很是满意。
立在一旁的春香就是一个马屁精，连连赞叹道：“小娘子今天真美，就像是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杜丽娘抿唇笑道：“就你嘴甜。想要什么奖赏？”
春香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要什么奖赏，我是真心夸奖小娘子。要是柳官人见了，一定会心荡神摇，走不动路。”
杜丽娘羞红了脸，白了她一眼，嗔怪道：“说什么呢？柳官人又不是登徒子，别把人家说得那么色中饿鬼。”
春香吐了吐舌头，顽皮地说：“知道啦。还没说上两句，小娘子就开始护上了。”
杜丽娘的脸更红了，没再答话。少顷，她登上马车，朝指尖飞舞驶去。见到她，学徒和绣娘纷纷上前嘘寒问暖，杜丽娘面上挂着笑，心里感动不已。
她像往常一样给学徒们授课，偶尔眼睛往门外瞟，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像以往那样靠着门，双手抱胸，目光依依地看着她。
可是，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见到柳梦梅，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柳官人不是说去临安几日，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也该回来了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去查案了吗？是不是又被人追杀了？
自从会仙茶楼更换茶商后，四川茶便在茶楼里渐渐走俏，来喝茶的食客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
程启轩的茶叶质量好，不掺假，价格又便宜，还不时地给些额外的优惠。遇到节假日，程启轩还会给高存义夫妇送些补品，什么人参啊、鹿茸啊，说是为了保持长久的合作。他也会给高倩如送些女子喜欢的小玩意，诸如胭脂、粉饰、眉黛、香囊、口脂……
天气越来越冷，董氏不幸感染了风寒，身体发热，头疼不已，四肢酸痛无力，咳嗽不止。大夫说这是因为董氏体质虚弱，元气亏虚，风寒乘虚而入所导致。高存义遍请扬州名医来给董氏治病，但症状没有丝毫缓解。
扬州城郊有个栖灵寺，据说那里的香火很旺，而且很灵，只要爬上一百零八级台阶，恭恭敬敬地给菩萨磕头上香，便可消灾免难、去病降福。看着娘亲日渐消瘦、寝食难安，高倩如心里焦急万分。于是，她决定去栖灵寺拜拜，为娘亲祈福。
得知此事后，程启轩便自告奋勇地对高倩如说：“栖灵寺太远，你跟夏荷两个女子去，不太安全。刚好我最近有空，不如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闻言，高倩如想了想，没有拒绝。
三人坐着马车，往栖灵寺驶去。一路上，程启轩对高倩如很是照顾。到了栖灵寺，暮秋的寒风刮得人都快站不稳了，程启轩用自己的身躯为高倩如挡风，扶着她，一步一步地爬上一百零八级台阶。高倩如的内心荡起阵阵涟漪，感动不已。
或许是诚心感动了上天，从栖灵寺回来后，董氏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从那以后，一有空，程启轩便到茶楼里坐坐，表面上是去喝茶，实际上是去看高倩如。两人经常聊天，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谈。程启轩讲述了自己走南闯北的经历，听得高倩如的两眼直冒粉红泡泡。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渐渐升温。
这日，杜丽娘和韩北宁来到了茶楼，在雅间里跟高倩如闲聊。高倩如时不时脸蛋发红，时不时傻笑，整个人就像浸泡在蜜罐里一样，看得杜丽娘和韩北宁叹为观止。更可笑的时候，她们和高倩如说话，叫了好几次，高倩如才回过神来。杜丽娘心下了然，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地说：“你这是陷入爱河了？”
高倩如不置可否，脸火辣辣地灼烧起来：“哪有，他还没有向我表白。”
韩北宁笑着说：“你俩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他若不说，你可以先说的嘛。”
杜丽娘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喜欢就说出来呗，要是瞻前顾后，那就只能空余恨了。”
高倩如怯怯地说：“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先由男子说吧，哪能由女子说，太不矜持了。”
韩北宁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谁先说都一样，为什么非得让男子先说？女子也可以大胆地追求爱，难道女子只能被动等待吗？不要用矜持来束缚自己。”
杜丽娘顺着话头说道：“对啊，要是你端着，他也端着，你们就这样端下去，说不定就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高倩如半信半疑地问道：“那要是女子先表白，男子会不会觉得这个女子太主动了，就不好好珍惜？”
韩北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这样，这个男子不值得你去爱。”
高倩如没再言语，而是细细回味韩北宁的那番话。
看着高倩如的样子，韩北宁禁不住打趣道：“我曾听别人说，这女人啊陷入了爱河会和往常不一样。我以前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别人不曾欺我。”
高倩如看了她一眼，羞涩地说：“你别打趣我了。”
怀春的姑娘，脸上的幸福是难以掩藏的。看到她甜美的笑容，杜丽娘心下欢喜，但想到自己，脸上偶有愁云飘过，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还是被韩北宁发现了。
韩北宁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和我们讲讲，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排解排解。”
杜丽娘叹了一口气，把柳梦梅的事情说了出来：“柳官人给我写了封信，让我等他回来，他有话对我说。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韩北宁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柳官人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三哥跟他熟，要不，我让三哥帮你打听打听？”
杜丽娘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高倩如刚才被调侃，这回逮着了机会，半开玩笑地说道：“他有话对你说，什么话？是不是……”
话的后半截没有说出来，但三人心知肚明。
杜丽娘伸出手，挠着高倩如的胳肢窝：“你拿我开涮，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倩如笑着躲开了。一时间，雅间里欢声笑语，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