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现疑点
杜宝接过来,认真地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官盐被劫,实乃吾所为。吾指使手下假扮山匪劫走官盐,欺诳朝廷,坑害百姓。如今吾良心发现,自觉对不起朝廷,愧对祖宗,遂畏罪自杀。”
看完后,他哼笑一声:“倘若官盐是顾怀远让人劫走的,现在藏在何处?为什么遗书上只字不提?劫走官盐可是重罪啊,他却不交代官盐的藏地,难道他不怕连累家人吗?”
柳梦梅四下打量这间屋子,只见屋梁上挂着一根绳子,下面躺着顾怀远的尸体,一个时辰前,衙役们已经将顾怀远的尸体从绳子上卸了下来。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没有移动,保持着原样,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他转向唐氏,表情严肃地问道:“说说你今日看到的情况。”
唐氏一边回忆,一边抽噎着说:“我娘家母亲病了,我大清早就回娘家了。哦,我娘家离这里不算远,坐马车半炷香就到了。照顾完母亲,看看时辰,到了郎君下值的时间,我便急匆匆地赶回来给他做饭。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郎君悬挂在屋梁上,自尽了。”
她扯着柳梦梅的衣角嚷道:“那份遗书一定是假的,郎君绝对没有干对不起朝廷的事。”
柳梦梅没有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以辨别话里的真假。随后,他蹲下身子,和仵作仔细查看了顾怀远的尸体。查验完,柳梦梅心下了然,指着勒痕说道:“杜知州,你看这勒痕。若是自缢,前颈部的勒痕会深些,后颈部因为不着力或提空,勒痕就会浅些,或者没有勒痕。但从这勒痕来看,前后颈部的深浅一致。所以……”
杜宝顺着话头说道:“顾怀远不是自缢,是先被人勒死了,再伪装成自缢。”
柳梦梅点了点头。
杜宝仰头长叹:“看来,有人为了阻止查案,竟想到了嫁祸于人。真是可恶至极。”顿了顿,他压低声音吩咐道:“这件事先不要伸张,传话出去,就说官盐被劫案已经结案了。既然对方想来个金蝉脱壳,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就在柳梦梅准备离开之际,唐氏战战兢兢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官人,有样东西我想交给你。我知道,我家郎君正在调查官盐被劫的事情,他把调查结果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闻言,柳梦梅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那些调查结果现在何处?”
唐氏回答说:“官人,你随我来。”说完,她将柳梦梅领进书房,蹲下身子,扒开书桌下的砖头,可以看见一个不是很大的洞,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她取出木盒,交到柳梦梅的手中,言辞恳切地说道:“官人,我家郎君的调查记录都在这里了。他是被陷害的,你一定要还他清白!”
柳梦梅点了点头,安慰道:“请节哀!”随后离开了顾怀远的家。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深夜时就变了天。风乍起,吹动廊下的灯笼,飘飘忽忽,闪闪烁烁。
柳梦梅借着烛光,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看顾怀远的调查记录。记录足有上百页,看得他腰也酸了,脖子也僵了。忽然,他的目光在一个名字上面停留了下来:应小冲。
自从官盐被劫后,杜宝便派捕头应小冲负责押运官盐。之后每一次的押运都是应小冲负责的,但官盐依然被劫。
顾怀远在调查记录中写道:“二月十九日,官盐第二次被劫。应小冲说派了五十名衙役护送官盐,但吾调查后发现,实则不足二十人,吾甚是觉得奇怪。”
“三月十五日,官盐第四次被劫。应小冲说多名衙役为了护盐被砍伤或砍死,但吾调查后发现,实则并没有多少衙役受伤。吾心中存疑。”
“四月二日,官盐第六次被劫。应小冲说他假死,骗过山匪后,便一直跟踪山匪,半路跟丢了,山匪集体消失了。大白天的,活人居然会消失,纯属无稽之谈。吾越发觉得应小冲有问题。”
……
柳梦梅抚着额头闭上眼睛,心里暗道:顾怀远、应小冲、张闻印,这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顾怀远下值回来后,见到了谁?这人一定是杀害顾怀远的凶手。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两人应该很熟,只有在见到熟人的情况下才会放松警惕,而这人就是趁此机会把他勒死,然后伪装成自缢。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呢?还有山匪,山匪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山匪背后是否还有人?如果有,那又是谁?
他苦苦思索,案件的真相至今还隐藏在迷雾背后,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一个纠缠在一起的线团,到处都是线头,但是,如果想要解开这个乱糟糟的线团,就必须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线头。
几日后,杜丽娘结束了禁足。她约好了牙人一起去看房子。她看房子也是为了实践心中的那个想法。
马车在居士巷缓缓行驶,牙人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杜丽娘和春香走下马车,款步进入屋子。屋子共两层,面积不是很大,但租金很吓人,一年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杜丽娘很不满意,摇了摇头:“屋子小了些,位置也不好,太偏僻了,而且租金那么贵,不划算。”
听到租金要一百五十两,春香惊叫道:“太贵了,这不是抢钱嘛!”
三人随即离开了屋子。牙人又带着杜丽娘来到仁丰里。刚走进这座院子,杜丽娘就惊讶得张不开嘴。这座院子一共有两座楼阁,每栋楼有三层,之间有长廊连接。
杜丽娘摇了摇头:“太大了,有些吓人了,都可以开客栈了。”
牙人接茬道:“这里原来是开酒楼的,店家不做了,打算转租给别人。”
春香张着嘴巴感叹道:“实在是太大了。”
杜丽娘有些失望,眉间闪过一丝惆怅:“哎,真没想到,租个屋子竟然那么难。”
看了两处都不满意,杜丽娘有些失落,不过她也知道,找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她悻悻地走出院子,一抬眼便看到了从旁经过的柳梦梅。两人对视了一眼,杜丽娘忙调开了视线,心里暗道:怎么去哪里都能碰见他,真晦气,看来我得上栖灵寺烧个香,拜一拜。
柳梦梅也是心里惊讶,不过几秒钟后,那惊讶便化作了含蓄的微笑。他有礼貌地朝杜丽娘点了点头,杜丽娘回之以微微一笑。
就在这个当口,店家走过来,对杜丽娘说:“杜娘子,这座院子很不错的,要不,我再便宜点,你再考虑考虑。”
杜丽娘摇了摇头,和气地说道:“不是租金的问题,是这院子实在是太大了。”
店家直撅撅地问道:“大才好啊,大才适合开酒楼嘛。”
杜丽娘摆了摆手,明明白白地回答说:“我不开酒楼。”
店家心里疑惑,皱着眉头问:“那敢问杜娘子,不开酒楼,是打算开什么?”
杜丽娘没有正面回答店家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和春香登上马车。
边上的柳梦梅算是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原来杜丽娘想租房子。他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个同僚在出租院子。那个院子环境好、地段好,他曾去看过,里面特别雅致。最重要的是,杜丽娘曾经救过他,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还人情。
可是,等他回过神来,杜丽娘的马车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