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全城防毒戒备
无休无止的雨,无始无尽的毒。
前有张老爷失魂落魄,后有蜃毒悄然发作。
医馆药铺里随处可见蜃毒患者,脸身具现溃烂脓包,肤肿肉胀。
苏木领着玉无桜前往一线,在各个医铺展开治疗,顺便从这些受害者嘴中得知有利的消息。
其中一名女子,半边脸上脓水和鲜血混合在一块,说话时黏稠的脓血被面部肌肉牵动,血丝不断往下滑淌。她的相公也好不到哪去,手臂上的袖子被高高撸起,一条手臂内侧红肿交加,不规则形状的水泡大大小小错乱排列,让人胆寒目瘆。
普通患者和蜃毒患者早已被隔开,有些医馆专门定点为蜃毒患者接待。
门外支起了一个简易的遮雨棚,里方空间逼仄,根本就容纳不了这么多人。炉子上的煎药壶正加班加点地熬制药汤,集体爆发多例病症,回安城的郎中大夫没有一个是轻松懈怠的,全都投入了这场与病魔交锋的抗争中。
这水泡不仅能腐蚀肌肤,被挠破流脓后,还能传染亲密接触者,为了预防起见,这些救人治病的大夫都需头罩帷帽蒙脸巾,掌套手衣。不能暴露自己的一丝肌肤在外,方能近距离与病患面对面来往。
同时,病患的个人卫生也要注意,特别是脓疱破溃,里面的脓水和伤口的血污,都是要清理干净。
外城人士皆被赵独善指使驻安修士撤退出城,回安城闹瘟疫这一言论就这样不胫而走,人云亦云。
城门封守,切断毒水泡的传播途径同时也避免更多无辜人沾染血殇。
《瘅论本经》中,有详细介绍过针对此类症状根治的药物名称,第一百四十五页,上面是这么批注的:天疠者,水毒附体;时短间急,肉生燥临;肤痒不殆,口剺血出;药汤抹面,药浴淹体。
苏木指尖掐着页面一翻而过,上面则记载了一行行克星草药。风母草、马齿笕、蒲公英、苦参、刺蓼各三钱抓合,碾碎后收集汁液,外敷内服常沐浴。
书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能感觉出实际情况根本不相同。
这不是普通的水泡,所以根本就不能用常法去对待。
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束手无策好。
他的药阁倒是有些效用可替代的灵植,比如风母草可用益鼓草顶替,蒲公英可用蓬蓬花顶替,苦参可用野玄参顶替。加入灵植或许效果会事半功倍。
思及此,他眸子落在了同行的少年身上,悄声叮嘱了要办事宜后,便放他先回百草阁里取植来处。
赵府正厅里,赵独善严查失守的驻安修士,才惊觉这起案症并不是初次爆发。
他双手负于背后,面嗔色肃地盯着下方跪地修士,虽一言不发,可威压垂首。叫人内心惶惶,俯身趴额。
这群修士好巧不巧,隶属于三清宗外辖阁的弟子,山高皇帝远,他们本以为随便糊弄过去这件事就算翻篇了,结果事态演变的越来越糟糕,竟把他们的顶头上司给调派来了,身为掌门的内徒,权利以及地位比他们高的不是一个等级。
赵独善除了要帮祖父召回离体的魂魄,还得助回安城百姓毒泡一事寻个水落石出。
“你们玩忽职守,擅使私权。为了尔等一己之利,沉迷铜臭枉顾人命,将全城百姓置于水火之中苦苦浮沉,此番罪行我会上禀宗门,死罪难赦活罪难逃!”
少年一锤定音,铁了心要驻安修士受到应有惩罚,新奇的是下方跪地修士无一名敢求饶辩解,是因上首师兄掌握一手证据,若是再讨价还价般开口辩驳,只会给自身惹来更大的麻烦和更重的责罚。
赵府的女眷和婢女也不可幸免于难,该染的蜃毒都开始显形,李彩韵倒是情况不那么棘手,只是唇周冒出了水泡,其他部位幸而未长,婢女们吃穿用度更节俭,都只是小范围的波动,赵独善的伯母就没有那么乐观了,脸嘴手,就连眉毛里都有鼓起的水泡,痒得难受想挠又不敢挠,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婢女买回来的药包都在炉子上熬煎,蜃毒为魔物之毒,不是寻常草药就可以解决的,只能暂时缓解噬痒感和症状,控制毒泡蔓延速度不那么迅速。
少年知晓回安城有位医仙,那位医仙曾经还是三清宗请来给长老和弟子交流研习药植百科的辅师,通俗讲就是实习期的辅培师尊,叫法嘛都是称呼为先生。
苏木不愿困于三清宗,他崇向无拘无束的生活,遂利用多年积攒的名声财力和经验,落地素有“药城”美誉的回安城,开了一家专供修真界灵植灵草需求的百草阁。
赵独善心想,是时候找这位曾经的导师见见面了。
楚云泽相约温广白在云未峰后山的一处亭子里会面,他提前备好了一壶灌有“实话实话”的药粉,这药粉他是抹在了酒壶内里的上壁,酒满之时,温广白作为峰主也作为挂名师尊,第一杯酒都是要倒给他的,而他自己虽也要喝,可药性就没那么强烈,再加上他已吃了一枚解话丸垫肚,今日必要让温广白吐尽糖豆的真相。
胜券在握的楚云泽,特别的热情有加,温广白看着桌上的满满美味菜肴,和边上一壶佳酿,不动声色地升起一股警惕之心。
他怕楚云泽态度骤然转变,其背后酝酿着要他颜面扫地的阴谋,丢失香囊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就算道歉也是那时候聊表歉意,而不会坐等现在才来和自己说。
哪怕就如楚云泽诠释的那般,是因后续事物繁杂而耽搁了最佳时机致歉,可香囊对他来说何其重要珍贵,一旦和他的香囊挂钩,再急再忙的事都能抽出身来。
两者互相打探,都是各怀心事,表面笑盈盈,内心mmp。
“师叔,这是师侄做的冷吃兔丁,味道鲜美酥脆,辣度也是师叔你能承受的范围。”
执起一双银著,他伸手夹了几块色泽油亮的肉丁置于温广白碗里,男人看他自己不吃光一个劲的给自己夹菜,内心不禁怀疑师侄是不是下了毒在菜肴里。
楚云泽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给他夹完后,也不嫌弃,直接夹了几筷子菜塞到自己嘴里品尝,吃的同时还不忘叫温广白拿起筷子赶紧吃。
男人暗自缓了一口气,菜里没毒……保不准就是下在别的地方了。
也不排除自己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师侄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思纯良温善,不可能会对他做些这种下三滥的事,说不定就是因为事情搁置而专门道歉,退一步讲,这是自己的亲师侄又不是外人,干嘛要闹得这么生分。
自我疏导想通了的某人,也不再提着心吃菜,卸下了心里戒备后,他放开心敞开肚皮吃了起来。
楚云泽吃的正欢时,抬起酒壶先给温广白倒了一杯,“师叔,师侄敬你一杯!”
“云泽啊,这酒不烈吧?倒太多了你就不怕师叔我发酒疯吗。”
“不会的,这酒入口绵柔,没有后劲,不会醉的。”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时不时双杯碰撞来个干杯,菜没吃完,酒倒先喝完了。
楚云泽使劲的给温广白灌酒,看人神智已然醉醺醺时,他这才做起了正事。
“师叔,上次你给我吃的糖豆真的只是糖豆吗?”
两只手扶住脸颊的楚云泽,眼里一片清明,根本就不像是喝酒的人,他趁着两人喝酒时,偷偷地喝一半倒一半,并未完全流入肚子中。
温广白头枕在手臂上,头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哪怕是这种状态,他也依旧没有说出楚云泽想要的回答。
“啊……糖豆?就是糖豆啊……”
声音特别的小,小到坐在对面的楚云泽都听不清他在呢喃什么,无奈的又重问了一遍,结果……嗯,白问了。
看来这个“实话实说”并不能让人实话实说啊!这包药粉是不是过期了?
那头温广白嘴里不再说话,楚云泽只好绕过白玉石桌,贴近男人身边,继续发问想要听清楚温广白的声音。
“醉酒”的男人眼看那张小嘴距离越来越清晰,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假装醉了,他半阖游离的双眸,倏然转换成炯炯有神的模样。
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住了楚云泽的细腰,他没有丝毫反应就被男人抢揽入怀,上半身失去支撑重重地跌在了温广白的大腿上。
发生了什么?他大脑还没转弯过来,这温广白,给他整这死出,这人不能处,他居然玩阴的!
“唔~温广白你放手!放开我!”
这人借着耍酒疯的名义又想对自己重蹈覆辙,他不能……不能让这桩事情再重演一遍。
“云泽,不要挣脱了,你弄不赢我的。今天就乖乖的让师叔再尝尝你的滋味好吗?”
楚云泽人都要吓傻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直接离开这里,不要管他死活。这人明明就是只狡猾的狐狸,管他是生子丹还是糖豆,自己就不应该孤身来见他啊!
男人嘴里充斥着酒气,利用身高修为优势,将楚云泽死死地压制在身下,手和脚都被他钳制住,两个人胸贴胸,面对面。凌乱的乌发缠绕交织在一块,有些被楚云泽吃进了嘴里。
今天真是晦气的一天,以后他打死也不来云未峰。
温广白见自己快要得逞,清雅的面容上噙着一抹算计成功的奸笑。
楚云泽眼里盛满了恐惧屈辱和泪水,他头一歪,双眸紧紧闭着,心里是无比的凄凉,这件事要是真的发生了,他都不知自己有何颜面去和风冥同床共枕。
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想让温广白的吻落在他身上,结果,还真的被他心想事成了。
白洛璃站定在亭子外的石阶上,眼眸里寒意翻涌,以往柔美的面庞,此刻面部柔和的线条因怒绪主导,无端镀上一层阴鸷肃杀。
“师兄,我……”
“师尊!”
两道声音几乎在同一刻响起,白洛璃袖袍强劲一甩,扑面翻腾的灵流咆哮冲去,两人长发卷成一团乱麻,巨大的风压掀起温广白的身躯,没用任何招数抵挡的男人就这样被抛出了亭子外。
沉闷的落地声响后,温广白被摔得眼冒金星,他原地静止了半刻钟后才能从地上爬起。
楚云泽得以解救,立马起身朝自己师尊跑去,靠在师尊怀里他才能感到安心。
此次回山,他是悄咪咪地回来,这几天双修次数过于频频,灵魔两力过度灌溉,导致孕珠体积膨胀,肚子也大了……
为了避免肚大眼见的地步,也生怕自己会产个巨婴下来,他坚决拒绝了墨谦羽与他双修,殊不知这次的墨谦羽是另外一个。
想起当时否决的态度,徒弟跟一副受了重伤的神色,差点就要在他面前哭出来。
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为了自己身体着想,房事还是节制一些吧。
温广白打算破罐子破摔,衣袍头发上沾满了泥污和树叶,他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是否正雅,也无心去打理自己的装扮。
楚云泽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袒露,白洛璃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温广白,你我好歹师兄弟一场,对自己师侄下手,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答复。”
没成想男人一点都不惧他,只说自己鬼迷心窍喜欢楚云泽,一时昏聩犯下违背本意之事。
白洛璃并不觉得温广白是违背本意,相反,他的本意就是如此!
道歉的人轮到了温广白,诚恳致歉也并不能让白洛璃对他改观。
这一掌虽不致死,但也能让温广白五脏六腑生疼好一阵子。
糖豆的事没有定论,白洛璃眼里容不下脏东西,带着楚云泽一言未发御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