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作孽不可活
冗长的黑夜来临，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际，一丝星星的微光都没有，山林间的晚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虫哨声。
清风门暗处的密室里，灯盏里没有点燃烛火，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一个身影与这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像蛰伏在暗处取人性命的魍魉，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他怕自己受魇控制心神，再次做出伤天害理的错事，故而遣散了所有弟子，空荡荡的房屋在夜晚更加的瘆人。
他双手抱头，蜷伏在床榻上，像一只煮熟的虾米弓曲着背，呼吸声越显急促，她们来了……又来了。
因惊恐而大睁的瞳孔，目眦尽裂的看着暗室的出口，那里只有从门缝里透出的一点亮光，可外面并没有掌灯啊!
极度恐惧的身躯剧烈的颤栗着，他抓起旁边的被褥覆在自己的身上，有了一层遮挡物后，他才感觉自己好多了，心跳也没有那么急剧了，这魇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幻境还是在现实之中，除了他那死去的妻女，还看到了那些被他无辜杀害的弟子，个个犹如地狱中的恶鬼爬上地面来向他索命。
“呜哇—呜呜呜—啊啊啊!”
骇人的鬼哭声加上凄厉的嚎叫声，直击尤如烈的耳膜，他被这股诡异的声响吓的浑身又是一颤，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此刻又是“噗通噗通”的呈上升趋势剧烈跳动着。
那些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却唯独从那些声音里听不到脚步声，尤如烈一双大手死死的攥紧身下的垫絮，不敢伸出头去看外面的场景，那些鬼影到了暗室的石门外，尖锐修长的指甲在抓挠着坚硬的石门，两者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中和脑海中。
又是这股动静，他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要衰弱了，被窝中传出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那道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寂静的空间仿佛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刚刚发生的那些好似都是他的错觉，尤如烈等了半晌，呼吸都要不顺畅的时候，猛然把被褥一掀，探出头想呼吸新鲜空气，可就在这时，他的脑袋像被定住了一样，喉咙也像被人扼住了一般，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在那门底的缝隙中，他看到了好几张熟悉却又布满血痕的鬼脸，那些鬼脸也发现了他，一个个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大笑着，黑洞洞的眼神里空无一片，嘴角拉成一个诡谲的弧度。
“啊啊啊！”
突然爆发出的喊叫声让他此刻彻底疯魔了，只见他周身魔气暴涨，黑色浓稠的雾气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这一方小空间霎时伸手不见五指，他眼白骤然增多，黑眼珠逐渐缩小，已经不是正常的修道之人了，此时的他人不像人，魔亦非魔。
他桀桀的怪笑着，被魇入侵了全部神智之后，变成了一个提线的傀儡，没有自主意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石门轰然倒塌，那些鬼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尤如烈满身戾气的身形穿梭在茫茫的黑夜之中，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山林里乱转着，受魔气反噬，身体上出现了数不清的细小裂口。
风一在此处暗中观察了许久，见此情形，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拿出了传声石联系了墨谦羽。
微弱的光亮在黑静的卧房中一闪一闪的，这夜，白璃和墨谦羽两人都没有睡，只在床榻上打坐着，两人听到风一传回来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穿向着尤如烈所在的方向御剑而去。
植被被魔气侵蚀的枯萎泛黑，再无生机，好几棵上百年的大树被炸地满地都是树屑，白璃打出一个引光诀，四周顿时被照亮如白昼般，离他们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身影，那身影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白璃脑海里莫名的想到了以前自己看过的恐怖片，好多都是这种有人上前一拍他的背或肩膀，那被鬼附身的人就会猛然转过头，然后露出一副非常可怕的面容，白璃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墨谦羽灵力收聚，一股强劲的掌风对着尤如烈打入过去，谁知那许久没有动作的人儿，耳朵倒是灵敏的很，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看来不是一般的低等魔物，两人背靠背站在一块，随时提防着那魔物的袭击，白璃多了个心眼，将留影石悄悄拿了出来，让它悬浮在半空中记录着现在发生的事。
一滴滴腥臭的血液从头顶的树叶落下，两人动作一致的朝上方望去。
“我靠，尼玛得吓我一跳!”
猝不及防的脏话从白璃嘴里冒出，墨谦羽也顾不上他说了什么，脚尖一点地，身形径直向上飞去，手中照影灵剑直指尤如烈，那剑每次都快要刺中对方的时候，尤如烈总能快速躲避开。
两人从不同方向攻击，白璃使出自己的冰属性灵力，一道道冰刺从他两手之间幻化而出，将尤如烈团团包围了起来，固定了他的身体之后，两人落到地面，开始逼问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尤如烈嘴巴紧闭，还不肯说出来，后面听到墨谦羽说有办法帮他根治去除心魇，这才张开干裂的嘴唇，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喉咙一般充血逆耳。
留影石还悬在三人头顶，发挥着它的作用，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录了下来，说完话的尤如烈口干舌燥，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可骇，只不过意识已经恢复清明。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白璃将留影石吸至手中，放回了储物袋里。
“你们想要的已经达成了，现在可否帮我解除这梦魇？”
白璃正想挥手把冰刺全部收回，却没料到墨谦羽一剑刺入了尤如烈的心口部位，那剑一进一出，唯独剑身上滴血不沾，做完这些，又用灵火将尸体烧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受魔气侵蚀感染的修士，死后尸体确实要一把火烧掉，否则这些魔气又会寻找下一个宿主。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他骇然大叫道：“墨谦羽，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脸色凝重的将灵剑放好，这才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白璃，嘴里说出的话语温柔的有些过头，却又让人品出了一丝凉薄。
“师尊，他作恶多端，哪怕不杀他，他也还是会被心魇再度控制，还不如帮他一剑解脱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了他刚刚杀人不眨眼的狠戾一面，明明此时的天气已经让人感到燥热，可白璃浑身却如置冰窖一般寒冷。
这还没入魔呢，要是以后入了魔那岂不是更更更冷血无情，无法无天，杀人如麻……
他微晃了一下脑袋，想把自己的念头赶紧打住，墨谦羽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直接揽住了他的细腰，夜晚的风吹得人格外的清爽，有些亲密接触并不是他的本意，这该死的炉鼎体质又让他不能反抗，越想越烦躁，说好的美女，说好的女主呢？合着我一个男的成了女主呗，现实生活中从不搞基，穿个书连性取向都给他改了。
经过这一遭，什么瞌睡都没了，两人平躺在床榻上，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白璃翻来覆去的，墨谦羽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随即，一双有力的手箍住了他的腰身，叫他带入自己的怀中，白璃不停的转动身躯，想逃离他的怀抱。
墨谦羽喑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尊，别再乱动了，要不然弟子又要对你兽性大发了。”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怀里的人一下子就不动了，乖巧安静的躺在少年怀中，身后那根火棍正直直的杵着他，感动吗？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