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生无常
蜜桃渴望有自己的爱情,她想到了自己刚开始与那个男人认识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浪漫,多么地刺激。
而当她又想到那个男人带给她无尽痛苦的时候,尤如一盆冷水泼在了她身上,让她不敢再去奢求。
现在的生活,对于蜜桃来说,她除了缺一个男人,她什么都有。
虽然自己的父母曾经因为自己的婚事不待见自己,现在她发达了,她父母又是另一个态度了。
阿威妈妈对她,比她的亲生父母还好,她与阿威妈妈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让她这些年缺的母爱,全都补了回来。
这一天,蜜桃下班后,她开车带着阿威妈妈来到一个网红的村庄。
崎岖蜿蜒的小路,两边散发出沁人心肺的桂花香,一望无际金黄色的稻田,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蓝天白云下,如此漂亮的美景,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
蜜桃对坐在副驾驶的阿威妈妈说:“阿姨,很久没有体验农村生活了吧?”
阿威妈妈说:“是啊,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也不知道老家是什么样子了?”
蜜桃问:“想不想回老家?”
阿威妈妈说:“那里是我与小威生活的地方,人也熟悉,怎么能不想呢?可是现在回去,地也种不了,干不动了”。
阿威妈妈说完,似乎很是惆怅。
是啊,以前阿威妈妈,为了培养好阿威,天不亮就起来,喂猪、养羊、除草、种菜。
她再苦再累,也要把阿威拉扯成人。
她想,等到阿威考上了大学,自己也就解放了。
可是,事与愿违,阿威书不是读不好,而是他偏偏放弃了读书,非要出来打工。
她也知道,阿威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凭阿威当年学习的成绩和劲头,考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阿威放弃学业以后,在外面干了这些年,也总算干出了个样子来。
在外人眼里,阿威是非常成功的,家庭事业双丰收。
但在她这个妈妈心里,是有一杆秤的,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就是没娶个好媳妇。
他的那个媳妇啊,好起来把你捧在手上怕掉下,含在嘴里怕化了,恨起来会马上把你放在马桶里冲走。
阿威妈妈感觉,自己的儿子,就像一个光棍一样,他的那个媳妇有一搭没一搭的,有与没有都一样。
但她作为老的,她不好过多的说自己的儿子,心中的苦,也很少与别人说。
她要是实在憋不住了,偶尔也会向蜜桃诉诉苦。
蜜桃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看出阿威妈妈心中的不悦,她知道阿威妈妈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蜜桃说:“阿姨,今天晚上我们找个民宿,我带你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
蜜桃说完呵呵一笑。
阿威妈妈说:“农村生活还用体验吗?我在农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你看现在多好,有小汽车、有高楼大厦、有电灯、有电视,这些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阿威妈妈讲的这个是实话,在她们那个年代,结婚时,如果一天有自行车、电视机、缝纫机这三大件,这一家必定是很有钱的。
而现在,年轻人结婚要万紫千红一遍绿。
所谓的万紫,就是一万张紫色的,什么就一万张紫色的呢?因为五块纸币是紫色的。
千红,一百块纸币是红色的,要一千张。
一片绿,五十块钱是绿色,要一片都是。
阿威妈妈想想,现在人的生活条件好了,要求也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蜜桃的车,在一个两层小楼前停下了,抬眼望去,还以为是别墅,其实则不是,这个村庄,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一样的。
红瓦白墙绿色玻璃窗,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小院子,院子是用黑色的栅栏围着,栅栏边上,种上了玫瑰、月季、栀子花等花花草草。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主人,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对着蜜桃说:“欢迎桃总”。
蜜桃客气地与对方握了握手,然后女主人将钥匙交给了蜜桃。
这是蜜桃订好的一个民宿,穷游玩民宿,通常只订一个房间,而蜜桃玩民宿,则是包下一栋房子,要玩得痛快。
阿威妈妈与蜜桃到房子里一看,进门是客厅,沙发桌椅,一应俱全,客厅的右侧是厨房,左侧则是两个卧室,卧室内的桌铺被褥都是整整齐齐的。
小院里子,黄瓜、辣椒、长江豆、生菜,各种当季蔬菜,琳琅满目。
阿威妈妈与蜜桃,自己动手,到小菜园里采摘完蔬菜后,有洗菜的,有切菜的,她们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
晚饭过后,蜜桃搀着阿威妈妈的胳膊,她们像母女俩一样,在小村庄里转悠。
整个村庄的外形是一样的,而每一家院里的种的花草又都不一样,真是百花齐放,芬芳无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们看见前面围了很多人,隐约中听到:“我就不要脸了,我就不要脸了”。
蜜桃与阿威妈妈,一起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走近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嘴角的一个黑痣格外明显。
那个女人穿着睡衣,一蹦三尺高,在用当地的土话,好像在骂着哪一个人。
几十个围观的人,在指指点点的。
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妇女,不停地劝着那个女人,让她多考虑考虑孩子,不要这样。
而那个女人,看见人越来越多了,她越骂越起劲,边骂还边说:“我就不要脸了,我今天就不要脸了”。
阿威妈妈看到这个场景,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农村生活时,村里几乎每天都有几户人家吵架的,有的还大打出手。
对于她来说,她喜欢安静的生活,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
她在儿子阿威家中,不管阿花怎样对阿威,怎样动手打阿威,她都没有多说半句,她认为,儿子的事情,他们自己要处理好,轮不到她这个做妈妈的讲话。
而她的这种无原则地退让,让阿花感觉她懦弱,阿花的咄咄逼人,让她忍无可忍,宁愿出来要饭也不愿意回去。
阿威妈妈问边上的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大妈:“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那位大姐看着阿威妈妈与蜜桃不像本地人,知道她们是来游玩的,感觉跟她们说说也无妨,于是开始与阿威妈妈和蜜桃讲起来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情绪激动的这个女人,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人也很随和,属于温柔贤惠那种类型的。
只不过是,她是二婚,她头婚没有有孩子,嫁过来之后,与她老公生了一儿一女。
原本这个家庭应该很好,儿女双全,外人看着也羡慕。
可是,她老公弟兄三个,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后来新农村建设,他们三家,一家弄了一套新房子。
这几年,她公公老年痴呆了,她婆婆眼也看不见了。
两个老人无法独立生活了,现在是需要子女的时候。
大儿子不管他父母,小儿也不管。
这个女人心眼好,一看子女都不管也中是事儿,就把老两口接到自己这儿住了。
她老公能吃苦,也很能干,没日没夜地在外面挣钱,养自己的老爹老娘、媳妇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过了几年相安无事的日子,现在他们父辈那房子要拆迁了,问题来了。
照顾时都不上前,现在有房子拿了,大儿子和小儿子都站出来了。
那个女的倒也是好讲话,房子平分就是了。
但老两口感觉二儿子一直照顾他们,老太太坚持要多分一点给二儿子。
这下子矛盾就出来了,大儿子和小儿子说什么也不愿。
他们两个不孝子,三天两头到二儿子家闹,二儿子原本好好的家庭,给他们都快闹散了。
那个媳妇让她婆婆少说话,不要再提这个事了,但她婆婆感觉心中有愧,说什么也不松口。
现在大儿子提出,老两口由三家一起养,每家住上一个月。
老两口跟二儿子生活惯了,说什么也不同意。
村里也过来劝了多少次了,没有用,现在大儿子和小儿子,两个不孝子到处说二儿子和他媳妇不心眼,把老两接过来就是为了房子。
这是个没影的事儿,他们老俩口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还没有拆迁这一说呢!
蜜桃好奇地问:“他们老俩口只是因为两个儿子不孝吗?”
那位大姐说:“也不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大儿子和小儿子家中里有一个闺女,只有二儿子家有一个小子”。
阿威妈妈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酸楚,是啊,在农村,一家要是没有个儿子,谁都看不起。
她虽然不喜欢她自己的儿媳妇阿花,但听蜜桃说她又怀上了小威的种,她还是在佛前拜了又拜,祈祷这胎能给她生个孙子。
他们家这个事啊,已经闹了两三年了,一个多好媳妇,现在已经给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蜜桃再抬眼看看人群中间的那个女人,两个嘴角已经有了白沫,一手叉着腰,一手举得老高,说:“我今天倒要看看谁不要脸,今天要死就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她对面的两个男人,咄咄逼人,一点也不让着女人,他们中间,有五六个年龄比较大的在劝架。
阿威妈妈问:“她男人呢?”
那位大姐说:“她男人上班去了,她男人是个好人,也是个老实人,每天天不亮,就去干活了,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回来,苦的钱啊,也只够给他父母瞧病和供孩子上学的”。
蜜桃听到这里,就想到了阿威给她讲得刚出来打工时的场景。
那时的阿威,像个愣头青一样,啥都不懂,找工作四处碰壁。
阿威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再苦再累也要在城市生存下来。
阿威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蜜桃之所以跟阿威如此聊得来,因为他们有着近似相同的经历。
蜜桃从她婆家的魔掌中逃出来时,两眼一黑,她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当时的她,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边带孩子边打工,尝尽了人间的疾苦。
后来,直到遇见了小姨,她的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阿花把她请到公司以后,她的日子才过得顺畅。
她想想自己,再抬头看看眼前的那个女人,她感觉人生啊,就是这么地造化弄人。
蜜桃想啊,女人嫁人,就像投胎,嫁对了,衣食无忧,嫁错了,受尽折磨,她自己曾经就是最好的例子。
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也是那样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礼,而经历的事多了,受不了风言风语,现在嘶吼着捍卫自己尊严。
她认为她是对的,而那么多围观的人,又把这当成一出大戏,当成一个笑话,都凑过来看热闹。
女人的声音小了,几个劝她的女人,把她拉回了家。
也许,是那个女人累了,也许,是她感觉不值得跟她的大伯子、小叔子去浪费口水,他们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看热闹的人,看见主角已退场,各自回家去了。
此时,阿威家里,阿花与父母坐在电视前纹丝不动,阿威一个人在厨房,拣菜、洗菜、切菜、炒菜。
在外人看来,阿威是个会过日子,能持家的人。
但在阿威心里,阿威需要家的温暖。
阿威知道,家对于一个来说有多么重要,他一贯坚持的原则是,每一个家庭成员,不能只强调自己得到了多少,而是看到自己付出了多少。
而阿花却从来不这么认为,自从她给阿威生了每个娃儿后,她感觉,阿威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她在这个家里,就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阿威必须毕恭毕敬地对她,她就是这个家的老大。
而她的这种自私的想法,慢慢地让阿威感觉到了不爽,心里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了阿威的心头。
阿威想着想着,切菜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啪”,一个玻璃杯从阿威背后飞了过来。
紧接着传来了阿花嘶吼的声音:“让你炒个菜你还不愿意是吧?切菜声音那么大干什么?不知道外面在看电视吗?”
阿威没有讲话,阿花被她父母拉走了。
阿威默默地扫完地上的碎玻璃,继续做他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