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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了解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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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叔是一个会来事的人,一会威总抽烟,一会儿给威总倒酒,一会儿威总的烟刚拿出来,他马上掏火机点上,阿威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也不假。

    阿威以前做销售的时候,也是这样,请人吃饭,烟酒不分家,吃饭后的科目也少不了,否则,别人凭什么把这个单子给你。

    五叔虽然大阿威几岁,但一口一个威总叫着,让阿威感到自然而亲切。

    阿威对五叔的感觉很好,他感觉五叔踏实、诚实,勤快而又真诚。

    由于阿威喝了一场,这一场完全是闷酒,但五叔把他保障的好好的,心情舒畅了不少,与五叔也是越聊越欢。

    他不知不觉中,阿威聊到了他与阿花,讲了他们恋爱时多么美好,创业时多么艰辛,现在又是多么的痛苦。

    五叔听完以后,一边安慰阿威,一边跟阿威讲他们村上发生的一个事。

    他们村上一个叫大宝的,年龄和小汪相仿,大宝初中毕业以后,没考上高中,当时跟他一起到各个村上建房子,做瓦工。

    村里需要建房子的就那些人家,挣不了几个钱,大家都纷纷想别的出路。

    大宝远房的表哥,几年前就跟人到新加坡做瓦工了,他的那个表哥人长得帅,个子又高,虽然小学没毕业,但学东西快,什么东西一看就会。

    他在新加坡做了三年瓦工,听说被当地的一个姑娘看上了,与新加坡的姑娘结婚了,定居在新加坡了。

    他的那个表哥在那边定居以后,成立了一个中介公司,专门从老家介绍人到新加坡打工。

    听说在新加坡,瓦工、木工、电工、电焊工都很吃香,在那里干一天,顶在村上干半个月的。

    大宝刚满18岁,就联系上了他表哥,提出要到新加坡干瓦工。

    他表哥跟他讲,在新加坡很苦,一天要干十五六个小时,吃饭还很贵,最好自己做饭还省点。

    大宝说:“我不怕苦,但我怕穷,真的穷怕了!”

    就这样,大宝用半年时间,办好签证,用扁担挑着被子、衣服、电饭煲、大米、盐,能带的都带了,跟着十几个同样想挣大钱的人先坐拖拉机,再坐面包车,到了省城上了飞机。

    大宝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他虽然十八岁,但他在新加坡工地上还真坚持下来了。

    农村穷苦家的孩子,出去就是为了挣钱盖房子娶媳妇。

    五叔讲到这里,勾起了阿威的往事。

    当年,他妈妈让他好好读书,而他知道他爸爸走得早,他不想让他妈妈那么辛苦赚钱供他上学。

    他自己放弃了学业,独自一个人跑到南方来打工。

    他刚开始做销售,老板让他们去扫楼,所谓的扫楼,就是挨家挨户地敲门,推销自己的产品。

    不知道有多少次,被骂得狗血喷头。

    后来,他们就有经验了,扫楼要从顶楼往下扫,即使被骂了,往下走也有劲,如果在一楼被骂了,就再也不想往上走了。

    阿威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端起酒杯,与五叔碰了一下,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五叔喝完酒,慢条斯理地接着往下讲大宝的事。

    大宝到新加坡以后,确实挣到钱了,他父母两口子,以前在家里穿得破衣烂衫的,自从大宝出国以后,年年换季都会买上两身新衣裳。

    大宝的一个姐姐,找了当地一个老师,是有正式编制的,他姐姐结婚时,大宝也没回来,说是心疼路费,来一趟得大几千块钱,他把这钱省下来,给他姐姐买嫁妆了。

    他姐姐与姐夫也能理解,也没强烈要求大宝回来。

    大宝在国外三年没有回家,一直在建筑工地上当瓦工,那几年,可给他苦着钱了,家里的瓦房翻建成了小洋楼,当时还是我带着工人过去给他们盖的。

    大宝家洋楼盖好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到大宝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大宝虽然没在家,他爹妈、他姐姐都在给他把关。

    长着丑的不要,长得胖的不要,长得矮的不要,学历低的不要,那真是挑花了眼。

    后来啊,有一个大学生,还在上大四,家里人就托人要介绍给大宝,大宝爹妈和姐姐一看照片,人长得还行。

    光看照片不行啊,还得看看人啊,他们就在赶大集的时候,远远地看着这个姑娘,一看长得不错,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学历有学历。

    他们感觉,这样的姑娘,配得上大宝。

    其实,大宝有什么呢?

    除了这几年在新加坡当瓦工,出国劳务挣了点钱,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大宝姐姐把照片寄给了大宝,还跟大宝说,如果相中了,最近抽个空回来相亲。

    大宝在国外工地上三年,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工地上也都是大老爷们,看个“老母猪”都双眼皮,现不要说这女大学生了。

    二十出头的大宝,自然看中了这个姑娘,再说了,她又是个女大学生,大宝什么文化程度?只是个小初中生。

    半个月后,大宝坐飞机回来了,一看大宝,晒得跟个小黑蛋似的,黑不溜秋的,但黑归黑,人显得精神,又有钱,小嘴巴又会说。

    那时候,乡下人都穷怕了,姑娘能找个有钱的婆家,只要人是健康的,丑一点,黑一点,也不会太多计较。

    媒人好安排大宝与那个女大学生见了一面。

    见面后才知道,女大学生上的是大专,不是本科,大宝想想也无所谓,自己是个啥文化,自己清楚,除了自己这三年出国劳务挣了不少钱,人家才会跟自己相亲,如果放在三年前,人家姑娘估计都不会抬眼看自己一眼。

    姑娘听着大宝讲着新加坡的生活,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下,心花怒放的。

    仅这一个月时间,两个人就坠入爱河了。

    一个月过后,大宝又去新加坡了,他要趁着结婚前,多挣点钱,说不定结婚后,他得停两年不出去,总得生个儿子吧。

    五叔一说到儿子,阿威又伤心了,阿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他就想要个儿子,但事与愿违。

    那段时间,他与阿花关系几乎到了破裂的边缘,后来小汪与小美上门相劝,阿威顺坡下驴,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

    他与阿花刚过了几天好日子,谁知道阿花又有了,按照政策,他们只能生一个,但他太想要个儿子,顾不上什么政策不政策,一定要让阿花生下来。

    没成想,他就提了一下儿子,被阿花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子和一顿臭骂。

    阿威心里憋屈啊,他就想要个儿子,为了给自己继承家业,为了让香火延续下去,他与阿花什么都好,但只要一提到儿子,阿花马上就翻脸,这让阿威百思不得其解。

    阿威用手摸了一下口袋,五叔知道那是阿威想抽烟了,立马拿起华子递给阿威,并给阿威点上火,坐下来接着说起大宝的事。

    大宝在新加坡又干了三年,他的那个对象大学也毕业了,到市里一家大型的企业做会计。

    他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

    逢年过年,大宝不在家,让他姐姐到他老丈人那送钱、送礼、送烟、送酒,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少。

    他老丈人那看到大家宝每次出手阔绰,自然高兴。

    又过了三年,大宝回来,与那姑娘订好婚期,两家人开开心心地如期结婚了。

    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个大好事,大宝有钱,娶的媳妇又是个大学生,现在是会计。

    剩下来的就等着生个胖小子,培养下一代的事了。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宝发现,他媳妇经常背着他吃药。

    大宝想看他媳妇吃的什么药,他媳妇从来不让他看。

    大宝想与他媳妇要个孩子,无论大宝怎样努力,他媳妇就是怀不上。

    在我们乡下,结婚两年要是没孩子,那村上风言风语就要“杀人”了。

    村头那些老头,晒着太阳,抽着旱烟,在那说:“你听说了吗,那个大宝啊,在国外染上性病,他那媳妇不跟愿他上床,这两年了没孩子”。

    “嗯?不是那样的,他那媳妇啊,是个大学生,上学的时候给大老板包养了,打胎打多了,怀不上了”。

    “俺听说不是那样的,俺听说大宝是那方面不行,压根就不来事”。

    哈哈哈——

    村头发出一阵阵疯狂的笑声。

    是啊,不管在哪里,村头都是这个村的情报站,你要想知道个家长里短,只要在村头给那些老大爷、老大妈发根香烟、给块糖,他们什么都跟你唠。

    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些话总会传到大宝和他家人的耳朵里。

    大宝听了,气坏了,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个娃来证明一下。

    又一年过去了,他媳妇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大宝确实急了,带着媳妇到省城大医院去检查。

    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发现他媳妇精神状态就不好了。

    有的时候啊,他媳妇还会胡言乱语,更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斜眼看一下大宝,再呵呵一笑,吓得大宝毛骨悚然。

    大宝的老丈人、丈母娘听说大宝把他媳妇带到省城了,一天一个电话,催着他赶紧回来。

    大宝再想想,他在家这两年,他媳妇也不是天天跟他在一起的,经常以在城里有工作为由,说走就走。

    大宝也架不住他老丈人、丈母娘催啊,鸣金收兵了,没在省城大医院看出个啥来,就带着媳妇回家了。

    他这次在他媳妇家多住了几天,他媳妇说去上班了,他老丈人、丈母娘白天也有事出去了,他一个人在老丈人家瞎转悠。

    打开柜子的一个抽屉,大宝发现有很多单子,看着像医院的,大宝打开一看,傻眼了。

    “我的亲娘啊,怎么会这样?”大宝惊叫道。

    原来大宝翻看的病例,是他媳妇的,他媳妇上大二的时候,就有重度抑郁症,后来,发展到轻微的精神分裂,服用了大量的药物后,稳住了病情。

    他媳妇每天要按时吃药,如果不吃药,将会复发,而且这个药,要跟着她一辈子,所以,她这辈子基本上没法生孩子了。

    因为生孩子就要停药,停药后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

    大宝再想想这两年,他媳妇经常躲着他吃药,可能就是吃的这个药。

    这一次,他们去省城,没有给他媳妇时间收拾东西,所以,他媳妇在省城宾馆里的表情,估计是要复发了。

    大宝瞬间感觉到浑身无力,瘫倒在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宝渐渐地有了意识,他媳妇的家人还没有回来。

    大宝一个人,到院子里发动了摩托车,一溜烟的回去了。

    大宝回到家,叫来了姐姐、姐夫,把情况如实地说了。

    他们家人也感到很意外,更佩服大宝媳妇和他家人的伪装能力。

    其实,这个事让我们外人看来,贪小便宜吃大亏,叫我看,大宝家人搞不清自己的位置,自己家孩子什么条件,非要找个大学生呢?

    大宝一家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说什么也不要这个媳妇了,必须得离婚。

    大宝再也没有心情跟她生孩子了,他还怕遗传给孩子,大宝家有钱,找了律师,说对方隐瞒了婚前病史,还列了一堆理由。

    由大宝姐夫出面,花钱全权委托律师,大宝又出国劳务去了。

    可怜大宝的那个媳妇,因为大宝要跟她离婚,一下子受到了严重刺激,药物已经压不住了,直接变成了精神病。

    “那后来呢?”阿威忍不住问了一句。

    后来,离开了,那个姑娘得到很少一部分补偿。

    再后来,大宝又找了一个媳妇,生了两个儿子,现在村头情报站的头条早已不再是大宝了。

    阿威听了以后,感慨万千,他想,人啊,开心地过是一辈子,不开心过也是一辈子,但开心与不开心取决于什么?

    以前,他认为是金钱,当他有钱以后,感觉也并不是有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真是一个矛盾体,他还记得,带他跑业务的那个师父跟他讲的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有些时候,倾听与倾诉,都能释放心中的压力,阿威不知不觉中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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