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竟有此事
小汪扎着围裙，在厨房炒菜，小美在水池边，边洗边捞，帮小汪打着下手。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汪急匆匆地打开门一看，吃惊道：“五叔，你怎么来了，也不是事先打个电话，让我好好准备一下”。
五叔憨着，拎着一大包孩子爱吃的零食，另外还拿着一个黑袋子装的条状东西。
“我来看看你和孩子，这不发工资了吗，我在这也过得很好，怎么地也得来大侄子这坐坐”，五叔是一个庄稼人，话讲起来不像城里人讲得那么漂亮，倒也能讲上几句，在他们那里，人还是算机灵的。
小美听到说话声，从厨房伸头望去。
“美啊，这是五叔”，小汪向小美介绍。
“五叔快坐，我来给你们倒杯茶，你陪五叔坐聊一会，我去烧菜”。
小美倒好茶，给五叔端了过去，独自到厨房去了。
“五叔，你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呢？”小汪说着，从茶几下面盒出两盒烟，一盒打开，发了一支给五叔点上，另一盒放在了五叔的面前。
小汪虽然是五叔的大侄子，他到小汪这里来，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一个是他的这个大侄子在外面混得很好，事业有成，他目前是寄人篱下，虽是长辈，但也不敢多话，更何况自己以前在农村，随便惯了，但城里的生活，与他想像的不一样，与农村的更是两个样子。
五叔接过小汪递来的香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又把手伸回去了。
小汪看出了五叔的意思，赶忙掏出火机，给五叔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小汪知道，五叔在他家里，有些放不开，不好意思抽烟，他自己也抽上一根，免得让五叔尴尬。
小汪善于察颜观色，注重细节，所以，他能从农村走出来，并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紧张的时候，一口浓烟，做让人暂时冷静，平静人的情绪。
五叔啪啦啪啦地抽了三大口，脸上的肌肉明显放松了。
“五叔，还没吃饭吧，等会就在我，我陪你喝上两杯”，小汪说着，看着五叔。
“是没吃，大侄子，我一下班就过来了”，五叔说着话，看了一眼小汪，心中似乎多少有些心事。
小汪在想，是不是五叔在厂里受到了欺负？还是五叔干了一段时间，想回老家了？
“五叔，最近干得怎么样？顺不顺心？”小汪跟五叔说着，又递了一根香烟给五叔。
“大侄子，工作没得说，我现在干一个月，比我以前在庄上当一年瓦工挣得还多”，五叔一说到挣到的钱，脸上立马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钱有没有发到手？”小汪问。
“嗯，发了，发了我打回去了，家里人可乐坏了，他们都夸你，说你出息了，还给五叔找了个好差事”。
以前的五叔，每天一苦瓜脸，一身的力气，却挣不到钱，没人带他，他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跑到大哥那里，让大哥给小汪打电话说说，在城里给他讨个差事干干。
小汪看到现在的五叔，充满阳光，心里舒服了很多，他知道，他自己干好了不叫好，他只有把身边的人都带起来了，那才叫成功。
小汪掏出手机，拨通了阿威的电话：“威总，晚上有没有空？”
此时的阿威，挽着阿花的手，两个人在夜市里边逛边吃。
阿威重新回到阿花身边后，阿花也更加注重保养，生过孩子的女人，体型恢复后，变得更加滋润。
阿威给阿花背着包，阿威手里拿着肉串、烤肠，还有两杯柠檬水。
阿威一看来电话的是小汪，哪敢怠慢，赶紧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阿花，接通手机听到小汪问有没有空，马上回应说：“汪哥，有空，有空，什么指示？”
“你跟阿花到我这来喝一杯，我们好久没聚了”，手机那头传来了小汪的声音。
“好好好，半个小时就到”，阿威说。
“行，那我等你，先这样，见面聊”。
“好，汪哥，见面聊”。
小汪以前，不屑于跟商人打交道，但阿威是小美闺蜜阿花的老公，几次交往下来，感觉阿威与其他商人不一样，阿威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诚肯、踏实的。
现在，他五叔在阿威那里上班，阿威给他五叔开的工资，远远高于其他工人，虽然他五叔干活比其他工人多得多，但也工资也是不成比例的，小汪知道，这是阿威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他五叔。
大家都是明白人，小汪的五叔也清楚，平日里干活的时候，五叔也会打听一下别人的工资，别人说完，问五叔多少的时候，五叔会说比别人少个五六百块钱，工人们还安慰他，别急，你刚来，慢慢工资都会涨上去的。
“老公，什么事啊？”阿花边啃着肉串，娇嘀嘀地问着阿威。
“汪哥叫我们去吃饭”，阿威说。
“那走啊，我也好久没见小美了，怪想她的”，阿花挽着阿威的胳膊，准备往停车场走。
刚才谈到工资，五叔喜笑颜开，一听到小汪给阿威打电话，五叔似乎有话想说，但欲言又止。
“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汪问。
小汪知道，五叔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一般做事比较仔细，他今天到他家来，一定有什么事情，他不直接问，五叔可能是不会说的。
五叔听到他大侄子这么问他，他脸上更加露出了难看之色。
缓缓地说：“大侄子，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一个是发工资了，我来感谢感谢你”。
“五叔，这叫什么话，我们叔侄之间还谈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小汪打断了五叔的话。
五叔狠狠地抽了两大口烟，接着说：“大侄子，我知道你和威总是好朋友，五叔是个明白人，我刚过去，能拿这么高的工资，这全是凭你的面子，叫我现在拿的这个钱，在老家铁饭碗也挣不了这么多”。
五叔说的这是实话，小汪知道，老家经济不发达，钱难挣，这也是他为什么拼死赖命走出那片山区的主要原因。
“威总之所以对我不薄，全是他着大侄你的面子，所以我在那里干活，也不能给你丢脸”，五叔接着说。
“是的，五叔，威总对你评价很高，他说一个人能顶三四个人”，小汪笑着说。
“我出来得好好挣钱养家，那肯定得多干，我这身体好，在老家也不懒，就是没找到个来钱的路子，我这发钱了，寄回去，你爷爷奶奶也开心”，五叔一说到工资，那种自豪又由然而生。
“不过，我这次来，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五叔开始试探性地问了以后，眼睛看着小汪。
“五叔，但说无妨”，小汪说。
“行，那我就说了吧，厂里有一件怪事，我们是加工门窗的，我发现，上一批招来的工人里，有一个人，每次应该是故意不拧紧镙丝的，那个装上去要出问题的，刚开始，我以为他刚来，不会弄，我还教了他几次，他一副不情不愿的，还骂骂咧咧的，后来，我感觉他就是故意的”，五叔说。
“那些门窗后来怎么样了？”小汪问。
“我天天下班很晚，每天回去之前，我又全部检查一遍，看见没弄好的，我又改过来了，我拿人家那么高的工资，总得给人干些事吧，你说呢，大侄子”，五叔说完看着小汪。
“是的，五叔，你做得对，你是个有心人”，小汪说。
小汪说得对，五叔确实是个有心人，但他只是一个庄稼人，刚到城里，他所看到的，只是他所能看到的表面现象。
而这个事，在小汪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年，阿威与阿花，从一个夫妻小做坊，干到了在市里都开始展露头角的大公司，这里不乏有很多少眼红。
五叔看到的这个工人，并没有五叔想得那么简单。
再想想阿威，由小做坊，干到工厂，由工厂做到公司，现在叫威虹实业，从事门窗的加工与安装，更关键的是，这几年，他们与金中集团合作，一下子拉高了他们的知明度。
虽然阿威的公司做大了，但他一直重视产品质量，这也是小汪敬重他的原因之一。
质量是一个企业的生命，没有质量，一切都免谈。
以小汪的工作经验和阅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背后在搞阿威，五叔把这件事看简单了，但他可以通过这个现象，看到本质。
小汪与五叔正在闲聊中，又一阵敲门声，阿威拎着两瓶酒，带着些嘟嘟爱吃的零食进来了。
阿花看见小美，自然冲到了厨房，两个女人去唠她们的那些事去了。
“威总，你总是那么客气，来就个饭，怎么还带东西？”小汪有些责备阿威说。
“随手带的，也没特意准备”，阿威说完，哈哈一笑，给五叔和小汪每人递上一根烟。
小美是医生，不提倡小汪抽烟，但也不是绝对的反对，小汪心事重重的时候，他还会给小汪主动点上一根，因为他知道自己男人，也很了解自己的男人。
小汪平时不抽烟，更不要说在家里抽烟了，但来了客人，小汪招待客人，自己自然也点上一根，小汪抽烟没有瘾，抽也可以，不抽也行。
五叔在阿威的加工部，算是机灵的，来的时间不长，上上下下的人，他都打理得很好，大家也很认可他，阿威对他也是另眼相看的。
小汪没有把阿威当外人，阿威自然把小汪当成了自己的大哥，有求必应。
阿威是个聪明人，他看到五叔在小汪家里的言行举止，更加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小汪与阿威，虽谈不上多铁，但也算得上无话不说了，小汪开门见山，直接把五叔讲的情况告诉了阿威，一个是让阿威了解情况，另一个也是卖五叔一个好，从侧面告诉阿威，你这高工资也不是白出的。
小汪办事情，总是有明有暗，明的一看就懂，暗的得你用心去领会。
阿威听了，心里火冒三丈，但他是老板，在小汪家里，他必须保持克制，紧锁着眉头说：“我马上让人把他开了”。
“威总，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小汪说。
“啊！你的意思是？”阿威一下子迷惑了。
阿威认为，这种害虫，一开了之，管那么多干什么，不想干活，想使坏，我不用你就是了。
“你想啊，这个人，是他个人行为吗？我看未必”，小汪说。
“那还是什么情况，这个人就是暗地里使坏”，阿威说。
“不是这样的威总，你的实业做大了，很多人都盯着，尤其是金中集团二期、三期的单子，你们都拿下了，我们这个地方，大的门窗厂不只你一家，你们后起之秀，承担了金中集团这么大的单子，难道没有人眼红？我认为，我们应该找出这个小人背后的人”。小汪说完，阿威和五叔添了些茶。
五叔听完，为之一震，心想城里的套路真深啊，要不是他大侄子之么说，他的想法也是跟阿威一样，不想干让他走就是了。
阿威这段时间，给阿花粘住了，很少去车间，没有深入地了解情况，产品质量把关也没有以前那么严了，今天听了小汪这么一说，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如果在产品质量上出了问题，不要说他这个贷款还没有还完的威虹实业，再贷个两千万也不够啊。
阿威没了方向，但他每在紧急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小汪给他写的那幅“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字，他默默地抽烟，问小汪：“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下一步，最好的方法是按兵不动”，小汪说。
“汪哥，我受不了他，我非得弄他不可”，阿威似乎有些忍无可忍。
五叔看他们谈事情，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也不插话，多听一听，也是一种学习，他在一旁喝着茶，抽着烟。
小汪之所以没把五叔支走，也是这个目的，让他学着点，他知道五叔机灵，一下步还要用到五叔。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想知道是谁在弄你，你就必须深入了解，你可以这样，先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悄悄地在你所有车间里，全部装上监控，五叔说这个是他看到的，还有没有没发现的？找到了重点目标，然后再进行分析”，小汪做事，一向有自己办法，更有自己强硬的手段。
“我懂了汪哥，我知道怎么办了”，阿威说。
“潮水袪去，就能发现谁在裸泳”，小汪说完，三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来，吃饭了，边吃边聊”，小美说完，又到厨房端菜了。
三人起身，向饭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