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交公粮

    当然分地之后也是有好处的，提高了大多数人的积极性，毕竟这样属于多劳多得了，不过从这之后，交公粮也成了每个生产大队的头等大事了。每年麦子收完之后，三伏天的时候，交公粮就开始了，提前通知交公粮的具体日期，每家每户开始准备要交的粮食，要把粮食晒干，品相不好或者湿度太大，到地方也会让退回来的。

    头一天晚上都要准备好，提前做好大饼，准备好水，天不亮趁凉快就出发了，因为人多，基本上一出去就要等到天黑才能回来，几个公社附近才有一个粮站，去的晚了，就只能慢慢排队了，光是路上拉着粮食就要一个多小时走，特别是道路可以说是泥巴路，等好不容易到了粮站，门口的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真正煎熬的时候才刚刚开始，太阳慢慢的开始变得毒辣，毫不吝啬的释放着温度，小孩子还能跑到树荫里凉快一会，大人要时刻的守着架子车，盯着粮食，防止有人浑水摸鱼，丢掉一袋粮食可就麻烦了，粮食不够，还要重新在回去拉。

    长长的队伍，大家在烈日下如同蚂蚁一般慢慢的移动，心里饱受煎熬，好不容易排到自己了，还要过粮食质检员这一关，那时候是没有检测仪器的，你的粮食好不好，符不符合标准，全靠质检员来判断了。很多粮食不达标的，跟质检员吵起来的事情，时有发生，质检员把一根中空的铁棍插进粮食袋里，带出来的粮食，放在手里搓一搓，再用嘴咬一咬，来判断你的粮食晒得干不干，质量怎么样。有的的确晒的不干，不想麻烦，跟质检员说尽了好话，还是不行，再加上天热人心浮躁，没说两句就吵吵起来，有的质检员脾气不好，还会动起手来。不过最后还得老老实实的晒干，才能入库，不然进库之后发芽就麻烦了。有时候天气好，就近找个地方晒晒，也能过关。

    质量过关之后，还要过秤，如果重量不够也不行，一般都会多拉一袋半袋的，用的老杆子秤，老秤需要两个人用杠子从秤杆上面的绳子上穿过去，然后把粮袋子抬起来，从秤杆准星上确认重量，粮站工作人员进行记账、除皮、算账。过完秤之后，就要抬着倒进粮仓里。这才算交完公粮，最后粮站给一张单子，整个流程才算结束，这会基本上天也快黑了。

    交完公粮，自己家的粮食也就不多了，有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就只能多种点红薯、苞谷，靠这些杂粮充饥，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很多老师的工资都是让学生每家拿点粮食给凑出来的。交公粮我就去过一次，还让晒中暑了，胳膊也晒蜕皮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这次的公粮拖了这么久，交粮任务没有完成，听说乡长明天也要到粮站，亲自动员交公粮。

    到了城里，先去二姑家的网吧，把聊天账号登上，国庆那天马胖子跟马飞打了电话，让马飞申请一个聊天账号，没事的时候可以上网视频聊天，毕竟长途电话费还是挺贵的，马飞昨天申请了把号码给了马胖子，我今天得了号码，也就连忙加上。不过马飞那边没什么网吧，他也是借邻居的电脑上的网，这会他那边天应该还没有黑，等了一会看他没通过，就回家睡觉了。

    康丽红到家的时候，女儿还在看电视剧，林平倒是不在了，“妈，林平哥哥今天问我小天的事情了，我该怎么跟他说啊，他问的时候我都紧张死了。”看着女儿紧张的样子，康丽红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女儿还是要多多磨练一下，“你就正常的语气说啊，就说小天喜欢你，说话挺搞笑的，自己只把他当普通朋友，这样说不就行了嘛”。看女儿似有所领会，“说话一定要半假半真，这样才显得语气更加真切，就算将来他碰到你跟小天在一块，也只能说明你们是好朋友，或者是小天在死缠烂打的纠缠你，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妈今天也累了，赶紧吃饭吧，早点休息。”

    百无聊赖的在成衣铺里翻看着电脑书，随着门口的汽车鸣笛声，而变的精神一震，额，班花妈妈九点多才过来，扭动着腰身走了进来，倒也没搭理我，拉着我妈说了起来，挑了些花色，一边聊着些家庭琐事，我的心思也不时的瞄着班花妈妈，有时候让她不小心看到，她还得意的给我抛个媚眼，虽然我对班花妈妈有点意见，只是最近几次的接触，特别是她那样对自己，现在看不到她，心里总有点空空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像当初那么的讨厌她了，她也没再说过瞧不起乡下人的话了，每次说话都顺着我的意思说，做事情也都有正当的理由，弄得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正想着呢，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妈接起来说是找我爸的，让我去喊我爸，因为国庆这段时间我妈成衣铺生意比较忙，电话就挪到了这屋里，诊所一般病人直接都过来了，用电话的地方倒也不多了。我爸拿起电话还没说两句，就挂断了电话，我也只听见两个字，“械斗”。我妈连忙问怎么了，“今天在粮站交公粮，出了点事，陈家坡和王家寨的人打起来了，本来咱张家门的也只是劝架，劝着劝着，也加入了，现在这会粮站一团糟，有几个人受了伤，已经有人报警了，咱爸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说完就匆忙的出去了。

    一听到有人受伤，我也挺关心这事的，连忙说道：“我跟我爸一块回去。”

    “你小孩子回去干嘛，械斗有时候会打死人的，这事有警察管，你就别瞎掺和了。”我妈年轻时候也见过几次械斗的，那时候的械斗都闹出了人命的。

    “妈，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去看看爷爷和三爷，看他们受伤了没有”说着不等我妈回话，也往外走去。

    班花妈妈一听械斗这么严重，也连忙追出去，我爸这会已经背着医药箱子，把自行车也推了出来，“骑车子太慢了，坐我的车吧，我送你们过去。”

    我爸倒也没客套，这会急着赶回去，我连忙坐到副驾驶，关上车门，一阵轰鸣声往粮站赶去。我妈站在后面干着急，也只是嘱咐千万别再动手，注意安全的话。

    开车就是快，新修的城乡马路倒也不颠簸，平时骑车四十分钟的路程，十多分钟就已经到了粮站了，几辆警车已经停在了粮站门口，有乡里派出所的，也有县里公安局的，因为那几辆看起来比较新的，一看就是刚置办没多久的新车。救护车也到了，打架的人也都拉开了，只是受了点轻伤，大队卫生所的医生已经都给包扎好了，只有一个质检员脑袋让人给开了瓢，血流的止不住，这会县医院的正在止血，现场紧急处理缝合。

    张家门的人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劝架的时候挨了几棍，也不严重，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才明白事情的起因，因为县里也下了最后通牒，所以今天一大早村里就派了代表，骑着自行车来到粮站，乡长和县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都来了，讲了省里的政策，说是现在已经在开会讨论公粮的事情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下发正式的公文，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明年公粮肯定会调整的，已经有了点眉目，让大家站好最后一班岗，都交了这么多年了，把今年的任务先完成了，明年就按照新的政策走了，大家一听副县长都说了，明年肯定有新政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都用粮站的电话，打回去让大队喇叭通知交公粮。张家门的粮食也都提前准备好了，这边接到通知，村里就拉着往粮站赶，到了粮站，就开始排队交粮食了。

    因为可能是最后一次交公粮，所以有的人准备的粮食有点敷衍，张家门的从来不偷奸耍滑的，交的粮食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排队的顺序是按来的先后顺序来的，几个村子的人掺和在一块，刚进行一会，王家寨的粮食就出问题了，质检员说里面泥土太多，干倒是挺干的，毕竟拖了这么久才交，就让他把里面的泥土筛出来再来，这家伙外号叫王麻子，本身心里也有鬼，想蒙混过关，质检员不让他的粮食入库，就说质检员故意刁难，刚才那几个陈家坡的粮食跟他的一样，质检员却放行了，摆明就是偏袒自己人。质检员正好是陈家坡的人，听他颠倒黑白，就让他哪凉快去哪待着，王麻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就是非要放行，两个人推推嚷嚷的，旁边的也连忙上去劝着，不知道谁骂娘了，就突然打了起来，陈家坡和王家寨的人早些年就不对付，这会陈家坡的看自己村里的人受了欺负，抄起架子车上的农具就打了起来，王家寨的也不甘示弱。三爷他们一看情况不对，也连忙上去劝架，结果越劝越乱，一会就见了血，粮站的人赶紧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