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世界
一放学我就背着书包冲出了校门,今天中午东西都收拾好了,直接冲到停车场,那天的匆匆一瞥让我印象深刻,后来再追问东哥,怎么就不肯说了,也趁他出去翻过他的书包,再也没有找到那本书,有时候你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甚至不择手段,有些东西如果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反而不懂得去珍惜,我这心就像猫抓了一样,东哥虽然没再透漏其他的信息,但是乡里的书店也就那两家,去问问就知道了。路上车子蹬的飞快,还不时的往后看,东哥放学肯定会去他爸的书店,虽然跟着他,就知道书店在哪了,但是总觉得有点尴尬。
先来到了东区校门口,初一放学比初二初三提前了一会,一是错峰放学防止交通拥堵,二是防止高年级的欺负低年级的新生,听说还是林所长给学校提的建议,这会东区的放学铃声才响起,学校门口倒是没有几个人,东区学校门口两边各有一个书店的,先进了左边的书店,店里左边摆了些文具,练习册,右边则是一些运动器材,整个像一个杂货铺,柜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正在算账,屋里有两个同学在挑东西,看了一圈,貌似没有我要买的东西,就出来到右边这家,嗯?门口吧台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拿着计算器正在跟人算账,看着跟东哥还有点像,看来是来对地方了,屋里书架上全是书,有世界名著,历史故事,满分作文,还有题库书籍,密密麻麻的,看的我眼花缭乱,这么多书,怎么找啊,别一会东哥回来了撞在一起就不好了,趁着老板娘算完帐,我问道:“老板娘,有三国演义吗”“有,一直往里走,对,就那个书架,忘记是在上面了,还是下面了,你找一下。”“哦”这种书果然还是藏在里面的,哦,在下面,从书架上抽出来,嗯,夹得还挺紧的,看了看周围没人,赶紧翻开,嗯?货不对啊,这正经三国谁看啊。
正好这会屋里这波人都出去了,连忙跑到吧台问道“老板娘,就这一本吗”
“就这一本了,你要几本啊”
“我就要一本”
“那只有这个了,就这一本样品了,这本书卖的慢,年轻人都爱看水浒传。”
“哦,水浒传也有吗,在哪”
“诺,也在里面应该跟三国挨着的”
我连忙跑过去,水浒,水浒,哦,在这,连忙抽出来,嗯,这本书夹得不紧,可能是因为卖的多吧,连忙翻开,也不对啊,“武松骑在老虎背上,左手揪住虎头上的皮,右手猛击虎头,打得老虎眼、嘴、鼻、耳到处流血,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又举起哨棒打了一阵,见老虎确实没了气,才住手”。 嗯,正经的真老虎,正经的武松,正经的哨棒,这小学课本上都有啊。
“老板娘,你这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啊”
老板娘见我问了半天,书也翻了半天,书名都对着呢,咋还有啥不一样呢,
“哦哦哦哦哦”老板娘哦了半天,似乎有所领悟,“小兄弟,听姨一句劝,色是刮骨钢刀啊,小小年纪不要碰”
老板娘一句话说的我面红耳赤,看着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眼神,用东哥的话回怼道“无色路断人稀。”短短六个字把老板娘噎的翻了个白眼,这小孩说话怎么跟孩他爹一个德行,没好气的说道:“往东走,南边的巷子里。”
出了门往东走了五十米左右,果然朝南有个巷子,正好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看样子也是学生,往里面走了二三十米,一面墙上开了个小门,门的左边墙上用毛笔写着书店二字,还别说,没人指引,一般人还真找不到。门是开着的,屋里灯光昏暗,几排书架上堆放着各种书籍,漫画,杂志,小说,世界名著,屋里有人正在挑选,里面书架前面还站着几个女生挑选言情小说,几个初二初三的学生背着书包站在柜台,跟老板说着什么,额,老板斯斯文文的带着眼镜,正是东哥他爸,上次请家长见过,你这两夫妻还各自经营啊。
我在世界名著那里又找到了三国,翻开看了看还是正经的,不由得有些失望,往柜台走过去,这会柜台就剩一个学生了,正从书包里掏出来两本书,递给老板, 咦,书皮是包着的,老板在账本上翻看着,突然圆珠笔一顿,抬头给那个学生说“一共两块钱。”然后熟练的把书收到了柜台下面,“还看吗”“嗯,再拿两本吧”学生给了钱,翻了一下确定之前没看过,塞进书包里就出去了。
老板看了看我问道:“小兄弟,买什么书啊”
我走到吧台低声说道:“有没有性林野史啊”
哦,有,稍等,说着就蹲下去开始找了起来,咦,明明在这啊,然后又站起来翻开账本找了一会,说道:“小兄弟,那本书暂时没找到,我给你推荐一本这个”说着从下面拿出来一本书。书皮上也是包着的,往里面翻了一下,可能是经常有人翻动,书边都有点翻卷了,有的页面像泡水了一样,还有点斑驳的痕迹,突然想起胖子拿的杂志,顿时把书丢在了柜台上。“老板,有新的吗”“小兄弟是租,还是买啊”“额,怎么租,怎么买啊”
“租的话,押金十块,一天两毛,买的话一本就是五块钱。”
“有全新的吗”
“有,刚到一本新书,还没有拆包”
“那我买一本”
“其实小兄弟,租书一样看的,你也就是新鲜劲,你把新书买了,我还得再进货。”老板给了我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嗯,那租一本,买一本吧。”
“好,押金十块,买书五块,一共十五,租书的钱还书的时候算。”
老板登记好之后,给了钱老板把书递给我,临走又叮嘱我道“还书的时候,不能少页,少页要扣押金的”。带着疑惑走出了书店,因为第一次买书,总感觉书包里装的像定时炸弹一样,心也砰砰的乱跳,也不知道东哥天天装书包里什么感觉,刚走到巷子口,一不留神,差点跟人撞在一块,额,东哥,趁着东哥没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到对面停自行车的地方,蹬着车子就跑了,就是路过学校门口看着有个身影挺像胖子的,跟人勾肩搭背的往小巷子跑了过去。
东哥进了书店,刚想着找机会把书放回去,他爸就从柜台里走出来,一把夺过他的书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东哥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了,“爸,你干嘛啊”“没什么,有本书找不到了,看看是不是你拿错了。”说完一把扔过书包,“赶紧写作业去。”嘴里嘟囔着,到底放哪了呢,正好角落里,几个女生够不到书,喊老板帮忙,东哥爸应了一声就过去了。东哥弓着身子,悄悄的把塞进裤裆里面的书掏出来,正要混到柜子下面的书里,屋里一暗,进来人了,只得慌忙的放到最上面了。
东哥直起身子,一打量,嗬,还是熟人,不由得有点尴尬,“东哥”“小马哥”两人不由惊呼,胖子面色难看正要退出去,同来的伙伴,拉着他冲老板喊道:“王哥,今天有没有新书啊”
老板一看是熟人,就说道:“到了一本,让人给买去了”
“哎呀,真扫兴,谁买这个啊,就一本新书啊,你在找找,其他的书我跟胖子都看一遍了。”
“真没有了,都是熟人,我骗你干嘛,租给谁不是租啊”说着弯腰到柜台下翻找,东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他爸从柜台里冲了出来,手里提着晚上顶门的木棍,东哥来不及多想,夺门而出,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都好好的,这次是怎么被发现的。身后传来“兔崽子,你别回来,让我抓住你了,打断你的狗腿”,说完就进屋了。东哥也是最近才发觉,高年级的来他爸这租书,有时候从不说话,客人把书掏出来放到柜台上,他爸打开第一页看一下上面写的编号,翻开账本,找到编号,然后就是收钱,会问一句“还看吗”不看的话,就给人退押金,看的话,就再拿一本出来,客人随便翻两页确定之前没看过,就匆忙的塞进书包出去了,搞得跟电视上黑帮交易似的,书都是包着报纸书皮的,东哥趁着他爸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两本看过,这就一发不可收拾,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掌控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只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的被发现了。不过最后东哥还是要回家,但是没有挨打,东哥爸刚要动手,东哥妈就给拦住了。
“你天天男儿本色的大道理讲着,无色路断人稀,不是你说的吗,现在轮到你儿子身上,你就这样,你今天敢打他,老娘就跟你拼命。”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不让你卖那书,你非卖,天天有人去我店里找那书,搞得我像个拉皮条的。”
东哥爸蹲在屋外抽着烟,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