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计划生育

    我叫张天晟，1989年阴历8月生人，今年五岁多了，我爷爷叫张建国，爸爸叫张援朝，我的名字是我太爷张上清给起的，说是人定胜天，有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意思。我有八个姑姑，男孩就我爸自己，到了我爸这一代，也是鼓足了劲要多添几个男丁，我上面有一个哥哥，我哥是83年生，那时候全国计划生育，满大街都是宣传口号，“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到最后的“一人超生，全村结扎”，开始还能吓着一些人，但是华夏传统几千年的思想观念没有那么好改变，后来有的该生还是生，以前在农村家里男丁多不受人欺负，孩子多劳动力就多，将来干活不累，有些家庭明明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为了生出儿子不得已只能继续生，对他们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有养儿才能防老，如果家里没生儿子就会备受欺负，背地里还会让人说闲话，老一辈更会直言断了香火，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所以在一些农村家庭中，可以看到儿子通常都是最受宠爱的。很多家庭受传统观念影响深远，由于他们这一代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可观，也没有吃上公家饭，所以父母都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期盼着孩子将来有出息来改变家庭的命运，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没有兄弟姐妹，会和父母的关系很亲近。父母即便只养一个孩子，也能收获满满的幸福。但是，随着孩子长大，他和父母的关系慢慢变得没那么亲近，再加上和父母之间有代沟，家里的欢声笑语必然会随着孩子的长大而变少。但是，子女多的家庭就不一样，子女多的家庭不管是孩子小的时候，还是孩子长大了，孩子之间、父母和孩子之间，都会因为人多，有人气，家庭充满欢声笑语的机会多，所以能多生就多生，只要条件允许，养活的起。

    还有一个月就要收麦子了，马上又要忙起来了，大人忙大人的，小孩是忙着玩，忙着在地里抓虫子，挖甜甜牙，烤麦穗吃，我刚从外面玩完回来，跑到灶房在水桶里，用水瓢挖了一瓢水，咕顿咕顿的喝完，就听到外边，二毛喊道“查计划生育的来了，查计划生育的来了”忙丢下水瓢，一溜烟的朝后山跑去，路上遇到跟我差不多大的几个人，也都是村里的超生户，现在的政策就是这样，你要超生，就要罚款，二胎是五千，在那个年代，一个冰棍还是五分钱，五千就是一笔巨款了。等我们到后山有一会，才看到小晨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问她咋回事，说是前天妈妈接她回家，今天回来的时候睡着了，脚给夹车轮里了。小晨姐是我大姑家的二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姐姐，那时候头胎生了男娃的就不让生二胎了，头胎是女娃的，还能再要一个，大姑家非要再生个儿子，小晨姐从小就给送到姥姥家了，可以说是跟我一块长大的，小晨姐比我大几个月，大姑接她回去估计也是要报名上学了，如果家里实在是穷，交不出罚款，拖到孩子该上学的年纪，大队村委也不会太为难家长了，也是让上学的，不让适龄小孩上学干部也是要受处分的，只不过听说大姑不能在他们村小学当老师了。每次查计划生育的人来了，我们都是往后山一躲，家里面值钱的东西早都藏到邻居家了。“”小天，听我爸说，这个罚款今年收了麦子估计就要交了，咱们过了夏天就该报名上学了，不交罚款不让上学。”

    “那就不上学白，上学有什么好玩的。”

    “小天才不担心呢，他爷爷是小学校长，学校是太爷爷出钱盖的，他爸妈也在学校里当老师怕啥。”

    二毛说“我听我爸说，小天家超生，估计他爸妈的班上不成了。”

    “别说了，你再说，我就不让你去我家看西游记了。”去年我爷爷托人买了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那时候这个还是新鲜玩意，让我炫耀了好一阵子，我家也就成了闲时扎堆的地方了，中央一套播放的西游记看了几遍也没看够，每次看到三打白骨精，唐僧赶孙悟空走的时候，晓晨姐总是哭的撕心裂肺的。每天一到时间，电视里传来“丢丢丢丢丢丢 登登等灯”的声音，一群孩子就乖乖的坐到电视前，聚精会神老老实实的观看，大人们也围在一圈看的津津有味的。每天两集的不知不觉就演完了，每次都没看过瘾，我叫天晟，总是骗他们说，我的天字上的一横，是金箍棒变的，让他们叫我大圣，每次我都要扮演会七十二般变化孙悟空，他们因为要在我家看电视，也只能争着抢着演唐僧，因为猪八戒那时候是骂人的，主要是唐僧可以骑白龙马啊，因为后山三爷爷真的喂了几只马，三爷爷最爱跟我们玩，常带着我们去骑后山的小白龙。

    小白龙是去年生的小马驹，还有一只黑色的，小白因为能饰演白龙马的缘故，颇受我们的喜爱，小黑就不怎么受待见，直到后来有个外国动画片男主角叫佐罗，他骑的是一匹黑马，每当出现危机，他总是能够及时出现，每次都在坏人胸口上画上一个z字，小伙伴们争相模仿，他用的是那种细细的剑，那一段时间小伙伴嘴里全是biubiubiu的声音，用细树条，看谁的剑快，那一年，村里的油菜花算是遭了殃，临路的全让人把花头给削掉了，连路边稍微高点的杂草也没逃过。

    气的三爷爷，骂大街，三爷爷大名叫马横刀，据说是奶奶给他起的，年轻的时候没什么文化，长的比较壮实，满脸横肉的就干起了屠夫的行当，三爷杀猪宰羊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别人杀猪都是叫一帮子人帮忙按着猪腿，三爷只要提起刀，猪就不敢动弹，别人说三爷提刀有杀气，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村里人常说三爷年轻时候造太多杀孽，生不了儿子，连生了三个闺女，到第四个才生了个儿子，生的时候大出血，三奶也不在了，三爷对这个小儿子又爱又恨的，到三叔长大了，偏偏又跑去当了兵，听说在部队表现不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退伍后组织安排他到了驻日本大使馆工作了，前年过年还带了个日本媳妇回来，全村的人都跑到他家瞧新鲜，把三爷气的要拿刀劈了他，说是日本鬼子没一个好东西，就跟他断了父子关系，三叔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之后也没再回来。三爷的三个闺女也都出嫁了，家里就他一个人，所以没事我们总跑他家玩。这几年三爷也不杀猪了，就在后山盖了个马厩，喂了几匹马，几头耕牛，说是赎罪，对不起太爷爷和爷爷，对不起那么多的弟兄们，养了个儿子娶了个日本媳妇回来。那段时间三爷总爱跑到村大队喝酒，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每次喝完拉着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就要跟人拜把子，吹嘘他当年多勇猛，杀鬼子跟杀猪没什么两样，一刀就完事了，村里人都当他是说的醉话也没当真，我是知道的，三爷那把杀猪刀的刀背上刻着一些洋文，我问三爷他说是在朝鲜战场上缴获的，只是每次说到这他就不在说了，总是要发呆一会，接着就抿一口酒。每次他喝多了总抱着我，说三叔没给他生个孙子，要我给他当孙子，“那得看你的见面礼有没有诚意了”三爷总爱拿他的胡子扎我，终究是年纪大了，喝了酒没一会就呼呼大睡了。

    过了没几天三爷就拿来了一个黄灿灿的子弹头，用红绳子穿着，我看了不免有一些小失望，这也才一颗啊“你小子，还准备让我弄一圈子弹头，挂你脖子里，那就是狗链子了”

    “小天，你可不要小瞧这一颗子弹，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子弹，这个叫原子弹，一颗就能把小日本炸的哭爹喊娘的。”

    “真的，那你可不要骗我啊，这只有子弹也没有枪啊”后来我缠着三爷，三爷从太爷那偷了根桃木给我雕了个桃木的手枪。

    “这是假枪啊，也打不了我这真子弹啊”

    三爷说：“你可不要小瞧了这把手枪，这个可是一比一雕刻的，一枪 二马三花口 四蛇 五狗 张嘴蹬中的枪牌撸子，抗战天下第一枪”

    “第一好，天下第一枪好”那时候我们村也就大我几岁的喜子哥有一把枪，不过他那是纸叠的，还是撕了课本叠的，喜子妈给他打的整个村都能听的见，真惨，其他的也就马家门的小胖子有一把塑料的手枪，那是他爸爸，在南州给他买的，过年让人捎回来的，他那也不行，他那是塑料子弹的，我这可有原子弹，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给他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