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亲的担忧
“明明人是你抓的，把真相告诉我爸。”
“无聊。”
这时，叶子明一拍脑门，很和蔼地笑了，说：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你不是在刑警支队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彭劲松依然站得笔直，声音宏亮地说：
“报告叶局，我的单位就在江北刑警队，去支队只是跟班学习！而且，我坚信年轻人只有经过基层艰苦环境的历练，才能在未来的工作中大展拳脚，大有可为！”
“好一个大有可为！不错，有当刑警的那股子劲儿！贩毒案干得不错，应该表彰！”叶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跟程涛去了办公室。
按照今天的计划，叶子明还要找一些年轻刑警个别谈话，以了解江北刑侦的队伍建设情况，叶晓静也在谈话队列里。
叶晓静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的父亲正襟危坐在那里。
她轻轻关上门，从后面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开始撒娇：“爸……你怎么来了。”
“听宋晴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公寓了，我再不来，怕你连我这个爹都忘了。”叶子明佯装发怒。
“怎么会呢？嘿嘿！咱爷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你想把我扔了我还不同意呢。”
“这还差不多！说说吧，在这里干得怎么样？”
“很好啊，这里的人都超级好！刑警队本来女的就少，他们都把我当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啊对了，还给我找了个师傅呢。”
“师傅？带你办案的？谁？”
“方铎啊，我跟你说爸，他可厉害了，一个简简单单的交通事故，方铎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谋杀案！而且审讯的时候也特别酷！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方铎教会了我很多很多，都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对了对了，方铎还带我去验尸，你是没见当时那情况，就两个字，专业！”
叶子明皱起眉头，女儿很短的一段话，却提了四次方铎这个人。
他也是刑侦专业出身，看人的眼光很毒。于是此刻心里开始担忧。
不过，叶子明城府很深，并没有当场点破，只是装作一脸疑惑地问：
“方铎，就是那个抓捕时被人打成猪头的那个？”
“爸，你怎么说话呢。”叶晓静噘着嘴埋怨道，“人家是因公负伤，这没错吧，你一个领导，怎么能这样说？觉悟太低了吧。”
“呵！教训起老爸来了。”叶子明摇头苦笑。
“那当然，我是帮理不帮亲，爸你不知道，那个毒贩我知道，都是方铎……”
“方铎方铎，又是方铎，你把他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他不来，他才不爱见你们这些官僚呢。”
叶子明噌的一下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女儿没说话，憋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叹气说道：
“今天晚上回家，爸给你做好吃的。”
“嗯，爸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说吧。”
“别告诉我同事咱俩的关系。”
“他们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我档案都在人事科呢，那天直接就过来报到了，他们怎么会知道。不过，有一个人知道。”
“又是方铎？”
“嗯。”
叶子明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我跟程涛讲一下吧，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就直接去找他。”
“不行。爸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可凶了，每天就会欺负方铎，而且是个碎嘴，你告诉他，整个大队都知道啦。”
“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
叶子明走了以后，叶晓静立刻跑到方铎办公室。
“今天干嘛？”
“不要总是问我，你也该动动脑子。”
动脑子？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安排，从来没想过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给你个提示。”方铎嫌弃地看她一眼，“上次审讯耿亮的时候，他说的话哪些需要核实？”
“他说的话？”她眼珠子转了转，“他说什么了？”
“你要是不想干刑警，自己打报告去派出所，去机关，别总在这烦我。”
“哈哈！逗你玩的啦。那么小气，一逗就生气，没意思。”
她撅了撅嘴巴，又想了一下说:“耿亮交代，7月16号晚上他和白丽丽在开房，这个需要核实。”
“那还不快去？”
“好嘞！”
叶晓静抄起挎包就要出去，看他不动，还催他“走哇！愣着干嘛？被本姑娘的美色迷翻了？呵呵！没出息。”
方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露出那个看智障的表情，问:“去哪？”
“维也纳酒店呀，去前台查查他们的记录就知道啦。”
“在内网上就能查！你是傻子吗？”
“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为什么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呢。”
叶晓静把包一扔，突然附身面对方铎的脸，瞪着他，两人的眼睛不超过五厘米。
“你……你要干……嘛？”方铎惊道。
“啊哈！又结巴了，你紧张了，哈哈！”她突然抽身而去，像只兔子一样跑到电脑旁边，开始了查询。
方铎的紧张感顿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黯然:
刚才那近在咫尺的人，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那带着淡淡糖果味的呼吸，像极了九年前徐雅清给自己讲题时沁人心脾的味道。
他不禁呆了，四周景物大变，一张张课桌上摞着厚厚的书，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老师穿过拥挤的过道，走到最后一排，拍了拍那个正在睡觉的学生。
“已经高二了，再不努力就真的没机会了哦。”徐雅清说话声音很轻，生怕别的同学听到。
方铎没搭理她，换个方向又继续睡。
“我是第一次带班主任，给个面子好不好？”
“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铎结结巴巴说完，脸已憋得通红，以为徐雅清会想其他人一样嘲笑他，于是又自卑地把头埋在胳膊里，不敢看她。
仿佛这种姿势就可以隔绝所有被嘲笑的痛苦。
“不管将来做什么，一个人若是自卑下去，都会失败的。”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方铎说得气喘吁吁，前面座位的同学听见了，忍不住侧目捂嘴偷笑。
徐雅清瞪了一眼他们，接着对方铎说: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谁一生下来都不是这样的。家庭、父母给的压力，或者跟别人学的坏习惯，无论如何都是有原因的，老师期待听到你的故事，可以跟我分享吗？”
“不……能。”
徐雅清耸了耸肩，拿过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国王的演讲》，然后轻声说道:
“有时间看看这部电影吧，我感觉你跟里面的阿尔伯特公爵一样帅气，而我，愿意做那个又老又丑的莱纳尔罗格。”
徐雅清说话的时候，方铎感到一股淡淡的糖果清香传来，那声音就像甜甜的糖果对哭闹的孩子一样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