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起验尸吗？
“你们……都是把尸体扔在仓库的？”叶晓静惊道。
“什么尸体啊，你过来看看。”彭劲松笑着说。
叶晓静胆怯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躺在地上的是两个假人，不过，身高、皮肤、毛发都跟真人很像，整个人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
“你带她来干什么？”
方铎没抬头，继续拨弄着地上的假人问。
“哦！忘了告诉你，这是我替你新收的徒弟，叶晓静。哈哈！对了，好像你们俩以前就见过面。”
“我不需要徒弟。”方铎冷冷说了一句，让彭劲松有些尴尬。
“确切地说，是搭档。”
叶晓静往前一步，昂首道。
“呵呵！搭档我也不需要。”
“傲什么傲？彭哥不就是你搭档吗？你们是一个集体，他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你没理由拒绝。”
“他也不是我搭档，是我同学。”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彭劲松和叶晓静面面相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方铎像没事儿人似的，依然在专注地拨弄他的假人。
出师不利！第一次见面就失了一城，这样怎么能行？叶晓静心想，必须找个能拿住他的把柄才行。
晴晴姐说过，想拿住一个人，首先要知道他最在意什么。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方铎神色紧张地要找一个卷宗，一个叫徐雅清的案件。
而且通过刚才跟彭劲松的聊天，叶晓静已经知道方铎在这里不受待见，连档案室都进不去，于是灵机一动，心里就有了盘算。
“唉！如果没有我这个搭档，估计你一辈子也进不去大队档案室了。啧啧啧，可惜，我还想帮你来着。既然你不需要我，那算了，我重新找个师傅吧。”叶晓静叹息。
“你说什么？”方铎一下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她，“你能让我进档案室？”
叶晓静被看得不自在，不过还是挺了挺胸，心想：看什么看，本姑娘虽然个子不高，还是很有料的！
方铎又看了她几眼，心想，如果能靠她进入档案室，倒还真是可以。不过搭档就算了吧，带着这么一个傻不拉几的女孩，还能办什么案子？
如果是她自己害怕，那就不能怪我喽。
他把假人轻轻放在地上，说：
“这起交通肇事案有很大的疑点，我现在要去验尸，想做我搭档，跟着一起去啊？”
“验……尸？”叶晓静来不及多想，立刻答应下来：“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刑警还怕那个？”
“呵呵！”
既然是验尸，就要找法医带着去停尸房。
三人来到江北刑警队技术室，法医马展宏正在电脑上悠闲地玩着纸牌，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敏感地关了电脑。
“我当是谁呢，你们怎么来了？”马展宏伸了个懒腰，又打开了电脑。
“马师傅，那个交通肇事案，我们想验一下尸。”彭劲松说。
“验尸？就你们几个？”
“嗯，请你带我们去，根据办案规定，法医有权利验尸。”方铎说。
“别跟我扯什么规定，交警队不都已经定性了嘛，就是一起交通肇事案，还验什么尸？”
“那是他们的结论，你看过尸体吗？”
“没有，我一个刑警法医，没理由去验一个交通事故的尸体吧。”
“我现在怀疑这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而是一起谋杀案。”
“你说怀疑就怀疑，理由呢？”
方铎看来是有备而来，立刻把包里的卷宗掏出来，放在马展宏面前。
除了一个卷宗，还有方铎拍的很多照片，已经打印出来。
马展宏一开始不在意，把卷宗扔在一边，随意翻看着照片，但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这是你做的侦查实验？”
“是的，我把一比一的假人模特立在那里，然后开着咱们队的那辆警用面包车，分别以40、50、60……一直到100公里每小时的时速撞击，撞了很多次，都是这个结果。”方铎表情严肃，接着说道：
“从卷宗里的尸体照片看得出来，死者是因为膝盖下面的胫骨被撞击，所以我分析，当时的车祸现场应该是，死者的胫骨首先被很快的车速撞击，然后因为失去重心，所以导致腹部、胸部，最后是头部撞到车的引擎盖上，造成颅脑和内脏大量出血死亡。”
“接着说。”马展宏的眉头越皱越紧。
“而肇事面包车前面比较平，撞人的着力点不应该是胫骨位置，根据死者的身高，应该是胸腹部以上。”
马展宏紧盯着卷宗里的死者照片看了半天，又拿来跟方铎侦查实验的照片对比，脸上阴晴不定。
“行，我带你们去市局停尸房。”
马展宏开车，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方铎，摇了摇头说：
“都说队里来了个傻子，要我看，也不傻嘛。不光不傻，比他们都聪明。”
“傻子？”方铎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叶晓静，指着她问马展宏：“你说的是她？”
“滚！”叶晓静狠狠拍掉他的手，露出奶凶奶凶的鬼脸。
“看，说你不傻吧，又傻起来了。”
马展宏笑着看他，不知怎的，心底竟涌起陈年的伤感。
他看到方铎那纯粹且执着的眼神，竟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来，只感到一阵无奈的心酸。
耳边想起那天跟高军一起喝酒时拍桌子说的话，慢慢的，竟对眼前这个愣头青生出一股信心。
一路上除了方铎，其他三人有说有笑。其实马展宏这种人很好相处，别拿规矩说事，什么都好说，你跟他上纲上线，他干了一辈子法医了，才不理你那一套。
叶晓静在后面悄悄碰了碰彭劲松，指了指方铎问：
“彭哥，他是不是每天都这个样子？”
“差不多吧。”
彭劲松捂嘴小声说，“现在好多了呢，上大学的时候才恐怖，我还记得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头发比这好短，啊不对，根本就没头发，是个光头，后来辅导员告诉他警校不许剃光头，他才留了一点头发，也是寸头，比现在还短。每天都是独来独往，像是一个刚刚出狱的犯人在警校里溜达，你说搞不搞笑？”
“嘿嘿嘿！那可太搞笑了，晚上出去不得把女生吓死？”
“那可不，他又不喜欢笑，而且走路从来没声儿，所以那时候女生一回头突然看见他，准得骂他一顿。”
“那他怎么在学校待下去的呀？”
“要是我肯定待不下去，可他就这么待了四年，被骂了也不还口，最多冷哼一声，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那他心里是不是有点儿……”
“心理疾病？我看像，哎对了，听说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也把你吓个半死？”
“你……听谁说的呀，我可不怕他！”叶晓静坐直了身体。
“到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