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乱世苦，最苦是平民
夕阳西下，残破不堪的城门之前人影传动，乌泱泱的上千人似乎想要进城，只是城门紧闭，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城墙之下的人群开始议论起来，言语之中满是惊慌。
过了一阵，城门还是没有开启的迹象，反倒是这方城墙上的士兵越聚越多，人群更加慌乱起来，不断有人向城墙上哀求：“大人，求求你们收纳我们吧，我们已经数日未曾吃饱饭了。”
城墙上的士兵并未因此动容，只是默默地看着城门前这群狼狈之人，泱泱千人都是满身灰尘，脏兮兮的脸上都布满了疲惫与惊惧，粗布衣服上全是破洞和擦痕，破烂的草鞋上是一双双长满水泡的脚，大多数人甚至连草鞋都没有，赤裸的双脚布满了血痕。
在城下的哀求中，城墙上一个一脸稚气的青年于心不忍，走向正中城楼前的将军，开口道：“杨将军，要收纳了他们吧，你看他们一个个衣不蔽体，满脸疲惫与惊慌，应该是周围城池逃难的居民啊。”
国字脸、络腮胡，满脸威严的杨将军见到青年倒是多了些许慈爱，笑道：“刘公子，你和郡守大人一样爱民如子啊，只是这些人万万不能随意放入城中啊，前几日才有其他城池收纳了一支难民部队，不想却是敌军伪装，这一入城再里应外合，那是死伤惨重啊。”
刘姓青年露出迟疑之色，仔细打量了城下的难民，又再次开口道：“杨将军，我看这群难民中多是妇孺与老人，应该不是敌军伪装吧。”
杨将军闻言，笑容又多了几分，道：“公子所言有理，但也不用担心，最近被破的几座城池，郡守大人都派了军队护送百姓转移了，如此多人聚集而逃，若他们果真是难民，必然会有军士护送，这难民周围倒也确实是有几名卫兵。”说着，杨将军顿了顿，指向难民周围的几名士兵，甲胄之上满是血痕。
刘公子闻言，再次开口道：“将军，既有军士，这群难民又不像伪装，为何还不放他们入城啊。我看哀求的几人确实如多日未进食之人啊。”
杨将军再次笑道：“哈哈，刘公子莫慌，你看那几名士兵都没慌，想必是领兵将领有什么事耽误了，一会便能到达，到那时确认了身份，我自然会放他们入城。”言语之中也有几分确认了这群难民的身份。
刘公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也没走开，就在将军身旁站立，注视着城下的难民，眼神里满是同情。
又过了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蹄之后有滚滚烟尘卷起，杨将军凝神向烟尘起处望去，眼中隐隐有金光闪过，城墙上的士兵见到那隐隐金光都露出羡慕与崇敬之情。
烟尘据城楼两余里，杨将军只一扫视，便向刘姓青年笑道：“公子猜的不错啊，这些人看来果真是难民，踏马而来的正是郡守派往周县接引百姓的军队，领头之人是郡守称赞其勇猛无双的许校尉啊。”说着，杨将军指向遥遥在前的一骑。
周围士兵和刘公子的神情都放松了些许，朝着烟尘处望去，只是路程尚远，无人能看清。刘公子见看不清，只好笑着道：“杨将军好眼力啊，只怕修为又有精进啊，”称赞一声，杨将军本欲谦虚，刘公子却是继续道：“将军不必谦虚，此刻应该可以开门接纳百姓了吧。”
杨将军闻言，又是笑道：“哈哈哈，公子爱民心切，真乃仁义也，也罢，我随公子下城开门。”
烟尘起处，来将见城关在望，朝身后一人吩咐道：“你且领士兵们慢慢赶来，我先去向杨将军禀报一声，容纳百姓们进城。”被吩咐的士兵应答一声。
领头的将军扬起马鞭，一骑向城关加速而去，大地上顿时烟尘更甚。
城楼上的杨将军与刘公子下到城门前的功夫，许姓校尉已然到达城门之前，两里余地，不消片刻，远处还有浓烟滚滚，只是百姓附近却无一丝烟尘，门前的百姓只觉清风拂过，便有一骑到了他们眼前，威严的矗立在城门之前。
千余难民见城门中有人走出，都是蜂拥向前，随刘公子与杨将军下城而来的士兵纷纷上前阻止难民。刘公子见状，急急看向许校尉，许校尉先是拿出了校尉牌，随后说道：“见过杨将军、刘公子，这些都是周县的难民，我奉郡守之命接引他们入南岭城。”
言语之间，许校尉并未下马，杨将军和刘公子也无怪罪之意，刘公子见证明了身份，走到难民前大声道：“乡亲们莫要着急，城中已然备好了食物，这就开城门放乡亲们进城，食物管够，还请乡亲们有序入城，莫要相互推嚷。”
难民闻言，稍作镇定，在士兵的维持下开始有序进城。
这时，刘公子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起许校尉，只见白鬃黑马之上的将军满身黑甲上布满了血迹，鲜红的血液在黑甲上却是没了一点光泽，变成一道道深红的印记，黑盔上的红冠已然有掉落的趋势。将军的身上还斜挎着一个白襁褓。
刘公子先是称赞一声：“许校尉当真英武不凡啊。”紧接着又疑惑道：“将军为何背着一襁褓啊？”
许校尉听了夸赞也不谦虚，解下襁褓，递给刘公子道：“公子，这孩子是我在周县城外的林中发现的，不知是哪家的婴儿，我见还有生机，便带了回来。”
刘公子一边夸：“许校尉仁义啊。”一边接过襁褓，见襁褓之中的婴儿睁着眼睛，却不哭不闹，好奇地盯着四周，刘公子望着灰尘与血迹交加的稚嫩脸庞，心中悲意顿起。
刘公子抱着襁褓再次走向难民，大声询问道：“诸位有谁家丢失了婴儿，或是有认识的人家丢失了婴儿吗？”
人群稍稍安静，看向刘公子，却是无人应答，刘公子见一张张疲惫的脸望来，却是无一人作答，心中一叹：“就算这孩子的父母在人群之中，估计在如今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也不敢相认吧，更何况亲戚乡邻，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会认下这孩子再添负担呢。”
心中叹气，刘公子却也没有怪罪之意，再扫视了一圈难民，仍旧无人应答，只看见衣不蔽体的难民们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刘公子不禁叹息一声：“乱世苦，最苦是平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