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甜菜制糖
文柳将甜菜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发现这个时代的甜菜和她那个时代还是有所不同。
这里的甜菜个头小了一大圈。
如果想要熬出一斤的糖,至少要将近十来颗甜菜。
顾甜娘带来了六颗甜菜,用了两颗,还剩四颗。
“爹娘,我还需要更多的甜菜,这些太少了。”
“阿柳,你真的有制糖的方子?”
文州还有些恍惚,制糖方子不比那些做菜的方子。
在敬国,盐和糖的制作工艺都在大族手中握着。
他们垄断了八成以上的交易。
如果被人知道阿柳会制糖。
于他们这些罪臣之后只会是横祸,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阿柳,你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其他人。”
文州正颜厉色,生怕女儿会因为制糖,出什么事情。
“你要我藏着?不行,我要用这个挣笔大钱。”
文柳不懂,制个糖而已。
在现代人人都知道甜菜和甘蔗能制糖,制糖的视频比比皆是。
文州见女儿不明白,细细掰碎了说。
“在这里制糖我还要被砍头?不管哪个时代,垄断才是最挣钱的。”
文柳冷哼,万恶的封建社会,人活着真难。
“爹,我会小心。”
文州心累,他是想挣钱,但比起挣钱,阿柳的性命更重要。
“爹,我知道你的担心,这糖我还是要做。”
文柳指了指文州的衣服。
“不说逃荒,竹林家徒四壁。除了你们身上这套,还有其他衣服吗?鞋子,阿娘做了爹也舍不得穿,爹爹你十几年前会这样吗?”
文州经常午夜梦回自己当初在长安策马飞舆的时光。
醒来时永远都是七穿八洞的土阶茅屋。
见文州不说话,文柳接着说。
“最大根源就是咱们穷,你看大伯和祖父,一身长衫,永远都是布鞋。”
“单单竹笋生意就让他们保持读书人的体面,他们不让我们行商,自己做的又是什么?”
“这就是双重标准,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文柳一肚子不满,不满文家不满这个社会。
“这钱我要挣,日子我也要过得好。就是逃荒了,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也没拦着你。”
文州看文柳有些激动,没底气地一句。
如果阿柳真的会制糖,对家里而言是极大帮助。
季月娘不像文州这么谨慎,她也想和阿柳一起卖糖。
“我明日去借几棵甜菜,你先做出来,后面咱们再商量。我支持你,只要不说糖是我们做的,还有谁问糖从哪来吗?”
这苦日子,她过够了。
第二日破晓。
露水还未散去,季月娘就去四叔家寻了十来颗甜菜。
回到家,她把门拴得死死的,生怕有人从外面发现自家在制糖。
季月娘围着厨房绕了一圈。
她发现自家砍了一些竹子后,从外面也能看到厨房的部分地方。
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安全,还不如从屋后重新搭建一个厨房。
季月娘深知村民们的德行,一旦被人知晓。
对她们而言就是灭门之祸,若不是她们还是罪臣身份,离不开巨州。
她都想带着阿柳离开这里,重新换一个身份。
“拿来了?”
文州接过甜菜,他一早就回老宅告知爹娘,今天有事不能去干活。
文州把甜菜外面的泥渣洗干净,坐在石头上削皮。
文柳烧火,月娘切菜。
洗干净地切掉了茎叶,一颗颗放在旁边的竹筐里。
月娘站在文柳的背后,面对案台。
她拿过削好的甜菜,从中间一切两半,甜菜被切成了小小的细条。
月娘切得仔细,等所有的甜菜削皮切好后,在锅中注满了水。
铁锅水开的温度比陶罐快。
文柳把甜菜全都倒进锅里,推着勺子,在铁锅里搅来搅去。
月娘抱着柴火,紧盯着火候。
她从没有见过做糖的工艺,心里好奇又紧张。
生怕自己一时没弄好,让阿柳制不出来糖。
一家三口盯着锅,锅里不停地冒泡,沸腾的水渐渐由透明变成淡黄色。
文柳尝了尝,锅里的甜味比昨天阿娘做的菜汤甜得多。
看来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文柳把煮碎的甜菜捞出来,放在了镂空的竹笸箩里。
“爹,你一会儿就用力地把这些甜菜汁挤压出来。”
按照现代的方法,用纱布包着包裹给压出来是最好的。
可是家里没有纱布。
文柳只能把它放在了镂空的竹笸箩里,笸箩下面放了一个木桶。
通过碾压,榨出菜汁。
文州用一块圆板反复压榨,每压好一笸箩的甜菜,季月娘就会添上新的。
甜菜汁滴滴嗒嗒地顺着笸箩洞眼滴到木桶里面。
看到爹娘表情严肃,文柳忍不住笑。
“爹、娘,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比猎野猪还紧张。”
文州用力的碾压。
“野猪是一时的,方糖是永久的。有这手艺,以后不管到哪,咱们都有了立身之本。”
文州自信阿柳能做出糖来,甜菜的汁水在木桶中越来越多。
为了防止浪费,又把最后的甜菜残渣们放在了一起反复碾压,直到再也没有一滴甜菜汁出来。
文柳把甜菜汁倒入刷干净的锅里,加大了柴火并让大火将锅中甜水煮沸。
月娘站在锅边来回地搅拌。
锅中的水从水状开始变得黏稠,颜色也从淡黄色变得越来越重。
搅拌的力度也从一开始的轻松也越来越费劲。
糖浆开始出现,颜色变得暗红。
文柳用筷子卷了一点,糖在筷尖拉丝。
“娘,你尝尝。”
文柳又点了一些糖,放入月娘口中。
“是糖。”
季月娘激动,他们真的做出糖了。
锅里的糖浆已经是褐色黏液状,焦香的甜味弥漫在了整个厨房中。
“还好我们家的竹林周围没有什么人家,不然这味道都传出去了。”
月娘以前还嫌弃竹林偏僻,现在看,这里真是好地方。
文柳把熬好的糖倒入准备好的木盒中,抹平了顶层。
待红糖冷凉,被切成了一块块的方糖。
月娘捏着红糖,反复地观看,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这居然是从自己一家人手里做出来的,文州也没好到哪里去,激动地打战。
文柳看月娘激动的样子只觉得心酸,一点糖就让爹娘激动不已。
这里信息闭塞,政不通人不达,光是活着就费劲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