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和他只能留一个
—月光殿偏殿
暗夜，窗外的树被月光照耀的熠熠生辉，黑灰色的云朵在空中分散重聚，枝叶“摩拳擦掌”的发出沙啦啦的响声，似乎再为一场秘密的行动做掩盖。
屋内，一人躺在床榻上一人坐在床侧，绵延沉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黑影掠过窗台化作原身的青鸾注视着眼前的两人，一鼓作气的朝着君暮雪冲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的仔细探查君暮雪的原身，失望一闪而过，她只得匆匆离开免得被司柏宣察觉。
—屋外
“圣母殿下，那君暮雪果然只是朵花精，我们被白琬琰和白青山骗了。”青鸾闪现到西灵圣母的身旁，此刻的她恨不得把那两人千刀万剐。
西灵圣母十分平静，她沉默了一会说道：“她是谁都不重要，若是有心之人非要掩藏她的身份我们如何也看不透。”
“难道他知道我今晚会去？”
“你看这是什么？”西灵圣母的手心里放着一片花瓣，青鸾狐疑的凑上前去查看：“这不是花瓣吗？”
“你再看看。”
青鸾再度看去那片花瓣居然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树叶。
饶是在笨拙的人也该想明白西灵圣母这个比喻的意思，青鸾没有言语只是跟在她的身后，现在还不是可以与之抗衡的时候，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君暮雪带回去好好查看。
“回去吧。”西灵圣母垂眸，迟缓的步子逐渐加快。
“留个念想吧，无论是不是她。”青鸾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根发丝，西灵圣母抬手拿起借着月亮的光看向月光殿，也或许她看的不是那根头发，而是自己的女儿。
她小心翼翼的将发丝存入灵石里，原本清澈透明的灵石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她热切的看着手里的灵石视如珍宝的贴在脸上摩挲，好像她就在身边。
—屋顶
“你又食言了。”司玉看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有些惆怅。
“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我。”
司玉看向司柏宣，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还记得以前，他对灵槐总是遮遮掩掩，从不表达的情绪，可是这才短短几天便能直言不讳的说舍不得。
这君暮雪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啊？
“柏宣，你同我背负的使命远不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若是龙苍再次挑起事端我们的胜算又有多少？”司玉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对龙苍无穷无尽的贪欲感到后怕。
他这人只要能提升功力就将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做。
甚至他还没堕魔时就已经有了超于其他人的执念常常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就为了修炼一个仙法。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龙苍的的歪门邪道终将让他自食恶果。”
“话虽如此，可你忘了，你那时被他斩断的手臂说不定还埋在那堆废墟里。”司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司柏宣，语气激动的几乎要将手里的酒壶捏碎。
司柏宣伸手拍了拍司玉用力的右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不是帮我重塑了吗？与之前无异。”
“她是无垢灵体，沾不得脏物，若是被龙苍知晓她定然是最好的补品，你让她留在身边只会害了她。”司玉几经挣扎还是说了出来，灵槐祭剑的时候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原本世间万物自有定数，就算看破也不说破，可是他不想灵槐的悲剧再度重演，他也不想司柏宣的痛苦再度重蹈覆辙。
司柏宣低着头，风萧萧划过他的脸，天边正值残月，深夜未眠的两人只能不断喝着酒，一口接一口，直至衣襟因为大口的灌入而浸湿也全然不在意。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更应该变得强大不是吗？”司柏宣将最后一口酒喝完便悠哉悠哉的下了楼，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龙宫
“这是十名童男童女的精魂，还请主子享用。”
龙苍瞥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精魂，每一颗都晶莹剔透的像是玻璃珠，要是旁人吃了一颗便能功力大增，可是这些对于龙苍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边角料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更强大的灵物才是他的毕生追求。
“真是乏味，人类身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龙苍从不关心那些人被活活吸干，痛苦数分钟才能制成这一颗完整的精魂，他只要看到结果。
“肉体凡胎本就毫无灵力，只有童男童女尚且还存有一丝灵气，若是主子想其他进补的法子不如问问付柳大人。”
“寻他来吧。”龙苍摆了摆手旋即闭眼小憩。
“来了怎么不说话？”龙苍像是头沉睡的野兽缓缓睁开他的双眸，他觉察到付柳的脚步以及气息就在眼前。
“怕叨扰主子清梦。”付柳微微躬身，一身素衣薄衫站在龙苍的面前像是一碗开水煮面，寡淡无味。
“没钱置办衣物？穿的这般寒酸是想丢谁的脸？”龙苍上下打量了付柳一眼，在他眼里这样的打扮还不如街头的乞丐。
“在下从未出过龙宫，自是不会丢了主子的脸。”付柳一本正经的说着，面上宛如一潭死水。
龙苍一时语塞，他确实从未出过龙宫，他被捡来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孩，本来要制成精魂却自始至终都死死的盯着龙苍。
龙苍见这孩子不怕人便纳入麾下，后来，他在仙魔大战战败后入关修炼，对这孩子也没过多
关心，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听闻你饱览群书，不如和我说说有没有看到什么对我功力有所提升的技法。”龙苍不再纠结他的衣服，将话题转为正轨。
付柳思忖片刻说道：“古书中曾记载了一个大魔王为了增加功力吃遍各类人甚至是修仙者，仙者，但功力的收获几乎微乎甚微，后来他去往一个山林寻找猎物却偶遇到一个女子，那女子似是普通人但是浑身上下充满着灵气，大魔王实在没忍住当场将她拆骨入腹，果然她就是大魔王苦苦找寻的无垢灵体，吃完后大魔王功力倍增他四处宣扬以至于现在一直都还流传这这样的传说。”
“无垢灵体？”龙苍一下子就想到了灵槐，她就是无垢灵体，仙魔大战他本来胜券在握怎料她献身祭剑，那把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魔眼瞬间崩裂他的功力大打折扣也就没能拿下天宫。
“是的，无垢灵体一直都很神秘，是无始无终，本质纯粹，智慧和慈悲无匹的存在。”付柳只在书中读过这样的故事，还从未见过无垢灵体的模样。
龙苍轻抚下巴，无垢灵体，他只见过灵槐一人，其他人他还未曾留意过，他的思绪飘向那日见过的君暮雪，似乎她的气息与灵槐很接近，但又因为是在仙女树的附近若是与灵槐的气息搞混了那岂不是徒劳无功，毕竟司柏宣也不是吃素的。
“除了看看书还会点别的吗？”龙苍瞧着付柳顺眼准备着手培养一番，可谁知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懂的人情世故还是性格太过孤僻，沉默了许久只憋出做面具三个字。
龙苍指了指脸上的面具：“面具？”
“是的，主子。”
“有没有做好的拿来我看看。”龙苍摸着许久未改变样式的面具不免有些好奇，虽然做面具这手艺作用不大，但是若是能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付柳说话精简，有时候还有些不利索。
他几乎不与人交谈，要是说朋友也就刚刚说话的那个侍从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其他人要不是看在他是龙苍亲自带回来的，怕是早就将他丢出龙宫了。
“面具。”付柳的拿了块破布将面具包在一起，他有些胆怯的抱紧手中的面具，呆滞的眼神让龙苍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刚才谈论书籍时他那么自信，可现在的他似乎又变了一个人。
“拿来看看。”龙苍招了招手示意付柳上台阶走近来看看。
付柳看到龙苍伸出的手下意识躲了一下，龙苍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付柳，心下了然，他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付柳。
付柳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将这些面具弄掉惹得龙苍不高兴。
“放轻松，我又不会吃了你。”龙苍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张开双腿
付柳弓着脊背将面具呈上，他低垂的头看向地面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龙苍扫视了一眼，这些都是陶土制作的面具，没有颜色，只是雏形，但是每一个面具都制作的非常细致，无论是面具的花纹还是造型都是绝无仅有的唯一。
“你手上的伤哪来的？”龙苍悠然自得的翻看堆叠在一起的面具，还时不时的在脸上比了比。
付柳从来没感受过温暖，龙苍询问他伤势的那一刻他明显愣住了，嘴唇被自己死死咬住，直至流血都没有停下，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齿间弥漫。
“谁动了你？”龙苍今天颇有耐心的再次询问了一遍。
付柳哆哆嗦嗦不敢多言，好半会才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章程。”
“章程”龙苍对这个名字并不生疏，因为他就是主张将付柳做成精魂的人，他甚至还说未开口说话的婴孩才最为纯净，做成精魂肯定是上品。
“把章程带来。”龙苍朝着身后的侍从命令道。
付柳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本能的抖动了一下。
“没出息。”
“主子，人带来了。”
龙苍一抬眼就对上了章程谄媚的眼神，付柳知道身后的人就是章程，手里的面具因为害怕掉落了一地，因为是陶土制成的不少面具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畜生！竟在主子面前如此失礼。”章程的低呵声吓得付柳立马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耳边仿佛已经传来拳拳到肉的抨击声，他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希望这样能减少自己的疼痛感。
龙苍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章程见龙苍并未有什么反应，态度更加嚣张，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踩在了付柳的身上，他的鞋底在付柳的身上不断地扭转。
付柳愣是一声痛吟都不敢发出，他大抵已经是习惯了，麻木的忍受着章程的拳打脚踢。
“停。”龙苍招手示意章程上前来。
愚钝的他以为龙苍要夸赞他做得好，可是迎接他的只有龙苍的抬脚一踢，龙苍还未用一成功力就将他踹出十余米，章程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龙苍的方向，他有些不明白龙苍的意思，难道自己就要葬身于此了？
“主子我”章程强忍胸口的疼痛匍匐着向前爬去，鲜血不断的从嘴里流出。
“我给你的奖赏。”龙苍一步一步走到章程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时他是不是也这样看着你？”
龙苍的话瞬间点醒了章程，他挣扎的挺起身子抬眸看了一眼付柳，心中的愤懑一下子转移到了付柳的身上，原来是他害的自己被打了，若是此次有命回去他定然不要放过付柳。
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天性愚笨，常常做错事我我也只是怕他冲撞了主子所以严加看管。”
章程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只是趴在龙苍的脚边静静的等待着。
“那是我错怪你了？”龙苍忽然笑着看向章程，章程只觉得毛骨悚然，牙齿都在害怕的打架，他哭丧着脸求饶道：“我的错我的错还请主子宽宏大量放了我吧。”
“好。”龙苍说完这话时章程有过几秒喜悦，可就在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付柳，过来看看敬你爱你的好师兄。”
付柳已经缓过劲来，他挺直了身板朝着龙苍走了过去。
“看着他。”龙苍板过付柳的脸正视着脚下的章程，章程顶着一张脸歪嘴斜的脸，嘴边的鲜血有些干涸发黑，狞笑起来显得他更加阴森恐怖。
付柳的双手不断的捏紧拳头，指尖按压手掌心的轻微疼痛能安慰自己恐惧的内心。
“付柳，我对你最好了，你可不要忘恩负义。”章程的声音就像是身处地狱的恶魔，不出意外，付柳再次因为他而吓得坐在了地上。
“龙宫不养废物，你和他只能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