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梦里的感觉
若是换作以前，东一他们的身份不足以让她们另眼相看，可这流放后，她们的女儿自然是无缘于世家贵公子。
与其让女儿嫁给乡野村夫，还不如让他们相看一下齐家的人。
而且，她们知道，这些少年的月银可跟齐家人一样，有十五两。
流放路上，月银都有这么多。若是以后在西北安定下来，齐家更发达，月银更是水涨船高。
妇人们越盘算越带劲，只感觉得手上抱着的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个未来的大金主。
照顾好了他们，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能沾沾光。
所有人，在船家和官差们的指挥下，有序地登上船。
当船开始启动，站在甲板上人们，发现码头有一头小男孩子在拼命地朝他们挥手告别。
这个男孩就是魏旭，他的嘴咧得很大，生怕越来越远的人们看不到脸上的笑容。
小胳膊用力地挥着，即使酸了也不放下来。
他的梦想，就是登上这艘最大的客船去帮工，以后自己也能当船长，那该是多威风啊！
吃过饭又到码头晃悠的他，一来就看到了唐心月。
那个和他聊天的漂亮大姐姐，被许多人簇拥着，上了这艘客船。
说老实话，在那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拒绝姐姐的邀请。
如果早上的时候，他答应了跟姐姐走，以后肯定会如姐姐所说，有能力买一艘大船的。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前几步，嘴巴张了张，想大声地喊住姐姐。
“姐……”
可是，一想到家里的祖母和娘，他又赶紧收住了音。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走，不能抛下祖母和娘。
魏旭压下内心的冲动，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眼巴巴地望着所有人登船。
当船一声轰鸣离岸时，他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朝着岸上的人挥手告别。
不知道漂亮姐姐能不能看到他，但他依然努力地挥舞，心中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有志者事竟成。
这是他爹临死前告诉他的一句话，他一直记着。
船上的人们被他的情绪和动作所吸引，也极力地配合。
望着越来越小的男孩、越来越远的县城，他们也没有放下了挥动的手。
离开京城时，没有一个人来送他们。
如今在这渡县，却有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如送别亲人一样，给了他们一丝心灵的慰藉。
当男孩彻底融入在远去的渡县中，人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
魏旭一出现在码头时，唐心月就发现了他。
当看到这个孩子欲言又止时，唐心月终究是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一样，尊重着自己只是一个过客的身份。
她不知道魏旭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愿他能守住最初的纯真之心、坚定自己的梦想。
那样，假以时日，他才能得偿所愿，不负所有的委屈和汗水。
魏旭冲出来挥手时，见到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唐心月相信，这个男孩子一定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打造出一艘梦想之船。
那样，做为过客的她，也算是这个孩子人生里的惊鸿一现，如绚烂的烟火给了黑暗对于光明的期待，即可。
客船一共有三层，齐家人住满三层。
剩下两层，则被那三家和管差们分掉。
渡县到开州，步行快则二十天，慢则一个月；坐骡车的话，也要十天左右；走水路，四天即可。
这一段路程，是流放大队前往西北的路上，两地之间距离最长的。
算起来，走水路，除了费钱以外，没别的不好。
众人都闲散了下来，将之前没做完的披风赶好，傍晚时交到陈睿的手中。
她们都问陈睿，还有没有披风可做。
“有，自然是有的。”陈睿底气十足地说道，“等七嫂发话下来，我就拿给各位。”
得了他的准话，众人这才安心地离开。
甲板上，看傍晚风景的人很多。
那些交了披风的妇人，也纷纷加入其中，看水天一色，晚霞绚烂。
这个时刻，是一天中最放松的，似乎生活的阴霾，都被日落与晚霞所掩盖。
落日余晖洒向湖面，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泛起金色的涟漪，美不胜收。
无论是谁，都会沉醉在这灵动的画卷中。
齐云风也不例外，他望着远处的晚霞出神。
此情此景，似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还有那风夹杂着水的味道，也让他无比熟悉。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回想着……
终于，他想起来了。
每晚关于父兄的梦里，就曾出现过这样的味道和情景。
他的眉头微皱：难道父兄所在地上，是在水上小岛？
因为他记得，每次梦里，不管或早或晚，都会前行一阵后，看到一片绿树成荫的地方。
现在，他才想明白，那应该是一座小岛。
他在梦中如飘的感觉，应该是站在船上。
只是，在梦里，脚下的一切都模糊了，他看不清。
他退后两步，望着天边的慢慢褪色的晚霞，回忆着梦的开始，终于将两幅画面重叠在一起。
父兄，一定在水上小岛。
唐心月站在他的身旁，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心事重重。
那如刀削般的脸上，平常总是坚毅的眼神变得忧郁起来，这让她也跟着皱眉。
这家伙莫非又想起父兄呢？
如今他闲散人一个，不用再上阵杀敌，不用为国劳心劳力，唯一牵挂的，就只有没找回的父兄。
看来，今晚夜探皇宫，他们一定得有所收获才行。
毕竟，父兄一天没有回来，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都会暗自伤神。
特别是娘，不知道承受了多大苦楚，却总能在小辈们面前笑出声来。
真是难为大家呢！
每个人在如此美景之下，心事或多或少都有触及。
直到船员喊吃饭，大家这才去往吃饭大堂。
大堂在一楼，所有人都在这里吃。
只不过，每个人得花钱买，饭菜也分三种，按天缴费，然后给发一个餐牌。
一天三餐，贵的五百文、中等的三百文，便宜的一百文。
有钱随你怎么买，没钱自己啃馒头都行，船家不强制。
反正做好的饭菜就那些，卖完想吃等下顿。
周氏他们看到价钱，都没有先买，都等着齐家人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