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暗朝之暗
【元历一二四九年，师兄张载道下山，你紧随其后。】
两名衣着干净、意气风发的道人于路上相会，各自大笑，满腔激昂。
此番下山，必要扫荡天下奸邪，斩妖除魔，捍卫乾坤正道。
然而，无论是两名慷慨激昂、立志救世的道人，还是早就知道这个朝代十分黑暗混乱的陈铭。
都没有想到，那风和日丽、水清食饱的长生山下，竟然是这样一副景象。
……
【你与师兄下山，纷纷失语，早知山下混乱，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景象。】
【空气开始变得浑浊，飘着淡淡的腥臭。】
【由于兵灾成患，农民不是死就是被征兵、徭役，亦或是逃灾，田野无人耕种，或龟裂或布满杂草。】
【更有蝗灾爆发，犹如龙卷肆虐，粮食断绝。】
【饿殍遍地、斗米千钱。】
【因为食物紧缺，易子而食数不胜数，更有人挖出新葬下的死尸吃，乃至狩猎活人为食。】
【野狗吃人肉而成野狼，汉子外出觅食必须成群结队，否则便会变成食物。】
如果说，这些还在他们所能考虑到的“饥荒”的范畴内，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令他们沉默。
在一处破陋屋子里，发生了一起“无人生还”的“谋杀”。
李火旺与张载道走入时，这间漏风的屋子里，有三具尸体。
一是左臂断裂的妇孺，脸上带着笑容，右手握着尖刀。
二是一名幼童，嘴角尚且沾着油脂。
三是吊死在横梁的枯瘦男人。
房间中间是一口尚且在咕嘟的锅，里面黑浑一片，不知从哪打来的污水，煮着一块已经烂了的骨肉。
最后则是一只红着眼睛的野兔，能有寻常兔子近两倍大，一边咀嚼着尸体，一边对走入房间的两人龇牙咧嘴。
张师兄咬牙，挥剑便斩杀了吞食人肉的野兔。
李火旺亦沉默，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已经明了。
食物紧缺，找不到吃的，要饿死了。
男主人出门觅食，女主人不抱希望，于是打来污水，砍了自己的左臂，而孩子做了最后的晚餐。
“娘，我吃饱了。”
那孩子大致这么说了一句。
“吃饱了就好。”
女主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免得他日后还要挨饿，随后她也失血过多而死。
这时候，男主人终于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你们快看我抓住了什么？这么肥的一只大野兔！够咱们家吃多久了！”
但是，一切都迟了。
房间里尚且弥漫着迷人的肉香，然而他只觉得腹中疯狂翻滚，几欲要呕吐。
于是他吊死在了房梁上。
师兄弟二人相继失语，道法再高，面对这样的情况又能做这些什么呢？
唯有满心伤慨！
于是，两人沉默中避开了村庄，走入山野。
他们没有救世济灾的能力，那便去斩杀妖魔！
……
【走入山野，你们闻到了阵阵扑鼻香气，引得馋虫大动。】
【顺着香气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处乡野小店，一男一女正忙着切肉、蒸包子。】
【店内尚有三名客官，此时听到你们的脚步，店家与客人都纷纷看来。】
【你面无表情，上前询问：店里都卖的什么？】
【店家便答：有卖生羊肉，也有蒸好的羊肉包子。】
李火旺冷冷扫视这处小店，熟食很香，然而令他恶心。
摆在案板上的羊腿，分明是人腿，墙上的“披帘”，分明是人皮。
这哪里是卖羊肉？
分明是把人当做两脚羊！
而这店家与客人，在他的道眼下，也纷纷现出原形：店家是一公一母的两只黄鼠狼，此时作人样站起身。
客人同样是一群化作人形的妖魔鬼怪！
时代昏暗，这些邪祟妖魔竟然都作人形，在山野开人肉店了！
此时，这些妖魔见两名道人神色不善，纷纷狞笑着显出原形：“有人来加餐了！这细皮嫩肉的，肯定比这些干巴巴的好吃的多！”
师兄弟不语，挥剑斩杀群妖。
最后，李火旺留下了那只公黄鼠狼，搭剑在颈：“说！哪里来的人肉？附近又还有哪些这样的黑店？”
黄鼠狼战栗，将附近卖人肉的市场，还有其他黑店都说了出来。
李火旺于是一剑斩下它的头颅，给了个痛快。
【一把火焚烧了黑店与妖尸，你与师兄一同将附近的人肉市场与黑店通通扫灭。】
【你们走得越远，便越沉默。杀的妖越多，心中便越沉郁。】
【你们曾见到狐狸坐在学堂里，人模人样的读书。老鼠口吐人言，与人同行。】
【也曾见到南蛮军队屠杀城池，满街尸体累堆成山。】
【住在深山的野人族，语言晦涩服饰奇异，他们豢养蟒蛇，绞死路人而以之为食物。】
【白日荒废的古寺，在晚上却佛光大放，一群模样俊朗、神色和悦的僧人在念佛诵经。】
【问之，则曰：一心向佛，不曾害人。】
【然而，若是没有害人，何来阴魂不散？后院枯井尸骨累累又是为何！？】
【杀了鬼僧，焚了鬼寺，又有妖村。】
【村民迷信于河妖，献祭童男童女，只求风调雨顺。】
【为之除去河妖，则曰：你们这些妖道，杀了我们的水龙王，谁来保佑我们？！】
下山仅仅两年，当初意气风发的二人，已经满心疲倦，道袍破烂。
李火旺问：“师兄，回山吗？”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师傅师叔们总是整日静坐不动。
张载道平静道：“不回。”
【你们行至州县，见官军与匪勾结，匪掠官掩，焚烧村庄抢劫壮丁，又卖给妖怪换宝物。】
【官军除匪之数迟迟不足，竟然屠杀百姓，人头滚滚，装了一车又一车，是为杀良冒功！】
那一日，是李火旺与张载道下山两年来第一次杀人。
杀了有多少？也许几百，也许上千，或者更多。
心中没有任何不适，这些人，与妖何异？
那就把他们当做妖邪杀了吧。
李火旺问：“师兄，杀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张载道答：“至死方休。”
【张载道已然明白，天下妖魔除之不尽杀之不绝。】
【真正的天下大妖，此时正端坐于王位！】
【妖帝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清！】
【元历一二五五年，张载道成立义军，要起义推翻王朝统治。】
【你选择】
【a告退归隐 b劝其放弃 c誓死跟随 d亲自干涉】
……
【你选择誓死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