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凌家进京
柳清嘉从外头走了一遭，先让凌祖母祖父和凌如意去早就准备好的院子里歇脚，休整一番再去见戚暗竹。
“他还不知道你们要来，估计现在还在屋子里睡懒觉呢。”柳清嘉和她们说，“先去里间坐下，吃些糕点，我去叫他，给他个惊喜，今年咱们就好好过一个年，热闹热闹。”
凌祖母眉欢眼笑，没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谨慎生疏，笑哈哈似顽童：“好好！要说实话还真是托了你的福呢！”
四个人咕唧一会儿子，柳清嘉就从屋内出来，直往润雨轩。
戚暗竹刚睡午觉起来，懵懵懂懂在榻上发呆，脸上泛着两坨红晕。
柳清嘉从屏风后绕行，除了除雪气。
“妻主。”戚暗竹一蹦一跳要过来，吓得柳清嘉伸手去扶他，“好热。”他握着柳清嘉的手腕，向上移到自己睡迷后滚烫的脸颊上，被凉意舒服到不由得蹭了蹭。
“睡得太香了？出了一身的薄汗。”柳清嘉一个横抱，将他抱回榻上，拿来衣裳披上。
冬日倦懒，戚暗竹倒在柳清嘉的怀里，修长乳白的手臂勾着柳清嘉的脖子，两眼皮打架，看样子又要睡过去。
“别睡了，待会儿回来睡，带你去见几个人。”
戚暗竹眉心拢了拢，强迫自己睁开眼来，有一种怎么弄都忍着，不会生气的感觉。
“妻主…”戚暗竹穿好衣服，又树袋熊一样贴了上去。
柳清嘉蜻蜓点水般亲亲他嘴角，手指挑开他黏在脸上的发丝：“天天除了会喊妻主之外就没别的事情了。走吧，带你去看看是谁来了，保证你开心。”
戚暗竹牵着柳清嘉的手站起来，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弯儿抱，明明身高差不多，却还是被拎鸡崽子那样式儿轻轻松松圈在怀里。
趁着这个空儿，戚暗竹靠近再靠近，直到嘴唇贴上柳清嘉的嘴，不消片刻又离开，轻声说：“因为我心系妻主，所以才这样的，妻主不喜欢吗？”
“嗯哼，喜欢，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到了茶厅，柳清嘉把戚暗竹放下来，扶着他的手和臂膀向内走去。
“祖母，祖父！小姨！”戚暗竹手倏地一紧，也忘了脚踝有伤，欢天喜地蹦跳到三人面前。
“哎！我的乖孙孙哟！”凌祖母点心也不吃了，着急忙慌的搀住他，“这脚是怎么了？怎么这样走路啊？”
柳清嘉扶住他另一边，选择性隐瞒了当时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担心：“走路着急，摔的，府医说休养几天消肿就好了。”
凌祖父立马道：“真不小心，万一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快坐着说话吧。”他把凳子移到戚暗竹屁股后，“你两个看看，孙孙是不是变了？”
凌如意点头称是：“白了胖了，看起来像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了。”
她见识的不多，脑子里就搜刮出这两句话来。
“哎，孙媳……大人也坐下呀。”凌祖母中途改口，拉着柳清嘉坐下。
“无事，叫我孙媳吧，一家人何故说两家话，倒怪生分的了。”柳清嘉不留痕迹揽着凌祖母的肩膀，引导她先坐下，又叫外面的人添了凳子进来自己才坐。
戚暗竹眼神明亮，忙附和：“妻主是真心待我好，从不让我受委屈，祖母祖父小姨就不要见外了。”
两人对视一眼，黏糊糊的，连凌如意这个呆瓜脑袋都察觉到了感情比蜜还甜的两人。
凌祖母瞧着柳清嘉甜笑的侧脸，一瞬间说不上是哪里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似的，可巧凌如意又喊她，她转瞬也就忘了这码子事情。
“大人，二皇女到府上来了。”温玉行礼通报。
“无事，你们先说些话，等摆饭了我们膳厅见。”柳清嘉起身，掀唇露齿，“叶听，照顾好祖父祖母小姨和正夫，需要什么尽管和管家说。”
叶听老练道：“是。”
天寒地冻，门子也不敢让陈观夏待在外面挨风挨雪，早早迎进了正厅内侍候茶点瓜果。
“清嘉。”陈观夏把手里的茶盏搁置，站了起来，眉眼含笑。
“请坐请坐。”柳清嘉左手前伸，自己也坐到上位，“今日前来是有什么喜事？”
陈观夏开门见山：“还真有，前几日母皇被程家那位气得火冒三丈，故此才昏了头责罚你，今日我来，是母皇特地嘱咐的，为得就是这事儿。好清嘉，别恼了，母皇说她责罚了你心里也难过呢，好几天都没个好觉儿。”
她走到柳清嘉身边，轻轻晃着她的肩膀。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白昼短，夜路难走。”柳清嘉敛眉，收起方才的自在轻快的表情。
陈观夏裁夺她的意思，试探着开口：“你还气着？”
柳清嘉没说话，反倒喝了一口茶水润嗓子，坐在上位，不冷不淡。
“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你就消消气吧嘉儿，你就看在我们素日的情分上，消消气儿，明日去上个早朝？这偌大的朝堂离了你，那就跟一团乱线似的理不清，还需要你回去治一治呢。”陈观夏有些急眼了，她要是劝不回柳清嘉，母皇肯定也会对自己不满，十几年的情分，居然连个人都劝不回去。
柳清嘉洞察她的慌张，用安抚语气接话：“夏儿，不是我不想回去，是女皇所作所为让我凉透了心，说句僭越的话，我已然把女皇当成半个家人，可她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来伤我……你走吧，不必多说了。”
脾气大的人生气不难哄，最难哄的是那些平常性格温和谦逊的人。她不是系铃人，再怎么劝说也没办法让柳清嘉解开心里的结。
多说无益，陈观夏拉着她的手，不舍般的拍了拍，出了柳府。
在她背影消失后，柳清嘉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质地极佳的手帕擦了擦手，随意丢在茶盏旁边。
膳厅摆好了饭，为了照顾凌祖母祖父的牙，都炖的软烂喷香。
戚暗竹此时还在和凌如意聊些闲话，看上去很有兴头。
柳清嘉来了才开饭，膳厅左右侍奉的人少，没让祖母祖父显得局促。
“嘘……别说话，好好吃饭。”凌如意竖起食指，对戚暗竹小声说。
她知道，愈是富贵尊荣的人家，就越看重礼仪，瞧着柳清嘉的仪态端容、举止舒缓，就知道她也是打规矩里养出来的，可千万不能因为她们而害了戚暗竹在柳清嘉心中的位置。
“这是家宴，说说话也不妨事，阿竹总是想着你们，既然来了就不用太拘谨。”柳清嘉瞥见戚暗竹腰板挺直又弯下去，空着的手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帮他按了按腰，“况且我父母亲在我小时候没了，现在有那么多人陪我吃饭，我心里也欢喜。”
凌祖母慈爱地看着柳清嘉，想着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的样子，禁不住替她心酸。
“你对阿竹那么好，又不嫌弃我们没见识没文化，还把我们当个人，那以后有啥需要的，只要我们能帮上忙，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们也一点不慢！”
凌祖父和凌如意忙不迭附和。
被这些淳朴又炙热的感情包围着的柳清嘉用笑容掩饰眼底酸涩，轻声道：
“只要大家平安，能够长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