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门
大雍国婚俗中有“回门”的规矩，即新婚夫妻在结婚后第一次回到男方家中去省亲，又叫“归宁”。“回门”分两种，如果男方嫁得近，则是“三朝回门”，即婚后第三天回娘家，但不能在娘家过夜，因为新房一个月不能空床。
如果嫁得远，则是“满月回门”，这时候夫妻可以在娘家住，但小两口在娘家要分开睡，不能共宿一室。
回门需要的东西苏嬷嬷早就备下了，挑不出一点错处。
戚暗竹吃完早点，迫不及待喝完那一碗黑糊糊的中药，苦得脸都皱在一起。
文青赶忙拿了果脯压药味。
“禀正夫，一切准备妥当。”外头的奴侍福身，“家主在门口等您。”
嫁过来三天，戚暗竹总算适应了这个称呼。
“好，我马上就来。”
春天的尾巴从树叶缝隙中溜走，夏天悄然来临。门外日头正盛，朝气蓬勃。
戚暗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的不行。
柳府的所有人都待他很好，没有因为他出身小门小户就轻蔑怠慢，短短三日，他就对柳府产生了在戚府从没有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戚府除了戚岚，已经没什么值得让他牵挂的了。
虽说不太愿意回去，可戚暗竹也不想让柳清嘉多等。
穿过曲廊花园，正门一道端正窈窕的背影在正中央，和她的贴身侍卫不知道在说什么。
明明刚才恨不得跑起来，真的看见人后，戚暗竹反倒有点扭捏，骨节修长笔直的手整理好衣衫头发，步态轻盈。
“妻主。”戚暗竹福身，桃花眼停留在柳清嘉鼻尖，不敢和她对视太久。
正巧她和温玉说完话，牵上戚暗竹的手腕去马车前。
“当心。”柳清嘉空余的手提起他前面的衣袍。
戚暗竹耳垂热起来，鞋子踩到了自个儿的衣摆，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谢谢……”戚暗竹坐好，明明没有灰尘，还是扫了扫柳清嘉待会儿要坐的地方。
戚府得知今天是回门的日子，清早就让奴仆搞了卫生。
此时戚岚和王赫章站在门口，脸色不虞。
等戚暗竹嫁人没两天，王赫章就耐不住性子，在睡觉时和戚岚说了戚南阳到适宜婚嫁的年龄了，戚岚和他商量，开头还算融洽，可王赫章提起了戚暗竹的聘礼戚岚就发了大火。
自从王赫章所做的事情被揭发，戚暗竹的任何事情都不再归他管束，全部捏在戚岚手中，聘礼也是。
在寸土尺金的京城里嫁妆太寒酸是会被耻笑的。
就算王赫章不说，等戚南阳成婚她也会添一点进去，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气就气在戚暗竹才嫁出去没两天，他就敢打聘礼的主意，传出去她得被笑话死！
“吁！”马夫一拉马绳，车子稳稳停下。
奴侍从后方搬下车凳，柳清嘉先下，到戚暗竹下时她就朝他伸手牵住。
戚暗竹右手放入柳清嘉手心，她手心的温度很高，握住时好像暖手袋。
大雍男子嫁人后，能不能在府中立身大约靠两点，一是母家家族势力强大，二是妻主疼爱。
柳清嘉清楚戚暗竹的基本情况，故此在戚家人面前多照顾他一分。
戚南阳站在父亲身后，一双银牙快要咬碎，双目喷火。
戚芙蓉递给戚南阳一个眼神，提醒他现在不要喜形于色。同时戚芙蓉眸光复杂注视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庶弟。
柳清嘉站在门前，向戚岚问候。
“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去厅堂说话吧。”王赫章面上堆着笑，手上的手帕向里面请。
厅堂内还有三人，是凌家祖母祖父和凌如意。
厅内坐满了人，凌家人打算明日启程回去，家中还有田地、鸡鸭等牲畜，都是叫邻居帮忙照看。
戚暗竹握着祖父的手，分外不舍。
“你过得好我们就不挂念了，等有了孙孙，我和你祖母、小姨就来看你。”祖父的手没有祖母的粗糙，家中虽然贫苦，祖母也不舍得祖父做太多事。
“哪有那么快……”戚暗竹低着头装鹌鹑。
祖父呵呵笑：“都成亲了还这么害羞，多听妻主话，我瞧人一贯准，这个妻主眉毛鼻子嘴巴端方，气质仪态也正，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
后面的话完全是在咬耳朵。
戚南阳斜视，看见戚暗竹现在过得比他好就分外不快，浑身上下有虱子在爬一样。
他看着柳清嘉单手放在扶手上，和母亲扯家常，妒火中烧。
凭什么一个庶子能嫁给柳相？！还是正夫！以后自己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威风可摆！？要是曾经的闺中密友知道，那不得笑话死自己！
戚南阳屁股上有针在扎，谎称解手离席。
戚芙蓉还未踏入仕途，正在准备科考，也离席走了。
日头快到正午，王赫章去后厨看中午的饭菜有没有做好。
“哎，小姨。”柳清嘉放下茶盏。
凌如意即刻正襟危坐，对上柳清嘉的眼睛眨得飞快：“柳大人。”
柳清嘉没有让凌如意改称呼，就算说了她也不会改。
“听说小姨在十里八乡里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种出来的庄稼又好又多。”
凌如意一听是种田的事情，心下缓了一口气，顺带还有一点小骄傲。
“我就是比别人能吃苦一点，这种田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用心了它自然就长得好了哈哈。”
柳清嘉从温玉手里接过一袋种子，还拿出来一朵棉花，递给凌如意：“我有一事想求小姨帮忙。”
凌如意拿过棉花，在手里细细看：“大人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这是温玉从商队那里买来的棉花，大雍国内从没有这种植物的种植记录，听说这东西有大用处，所以就想拜托小姨先种一点出来，收获之际挑最优品种的种子留下。”柳清嘉说，“种植所需的一切支出不用你承担。”
凌家一家不肯接受戚岚的钱财补贴，柳清嘉的就更别说了。
柳清嘉听文青嘀咕抱怨过，说戚暗竹担心凌家二老的身体，生个病连药都不敢买，受不了了才会去买一幅最廉价的药。
靠着凌如意一家种棉花那肯定救不了雪灾，她这么做是为了让她们接受这笔钱，等上朝后她自会上报，让朝廷出面大面积种植。
“哎好！好！”凌如意郑重接过那一袋种子，乐得眼睛都找不到缝隙。
凌祖母也高兴：“真没想到，一把年纪还能为国家做点事，死而无憾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