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烟花
做完这一切，天色刚晚，府中红灯笼点亮，映衬着红绸，一派欣欣向荣，吉祥美满的样子。
何澜初坐在席间，和周沉明一桌，不说话，只独自饮酒。
周沉明用手肘撞他：“你怎么不说话也不笑呢？”
“无事，只是今晚月色很美，意境懂吗？”何澜初低语，神情淡淡。
周沉明的母亲是将军，他对文人酸儒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得，我还真不懂。这菜真好吃，是元阳府的口味吧？”
添酒的奴侍听了，摇头晃脑，头上的红绑带惹眼：“这是专门去南方请的厨子，食材等也是找的最新鲜的那茬儿。”
周沉明感叹：“真是羡煞旁人！”
语罢，他抬眼看向山水屏风，那边也是同样的欢乐，高位那几桌子坐的都是显贵，轻易就看到了陈观夏。
谭诗画拍着柳清嘉的肩膀，记忆里的小奶团子眨眼就成了谈笑间运筹帷幄的栋梁。
“唉，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谭诗画捏着酒杯，碰上柳清嘉手里的白玉酒杯，“长大啦！”
柳清嘉看着她便觉得亲切，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无论多大，嘉儿与您的关系永不会淡。”
穿绛红色婚服的柳清嘉今夜少了平常的那抹冷气疏离，不少平常对她敬而远之的人都连连来敬酒。
灯火通明的后院。
戚暗竹手里还捏着那柄团扇，端坐在龙凤床铺上，洞房内燃着成对的花烛，其上点缀金银龙凤彩饰。
柳清嘉以新郎性格羞怯为由，没有让那些人前来闹洞房。
“吱呀——”
贴着红色喜字的门被推开。
戚暗竹睫毛一颤，手指倏地抓紧。
“正夫快来用些粥点。”是叶听的声音。
戚暗竹喘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落空。
叶听将托盘放在床头小几上，里面有一盏薏米红枣粥，煮得软烂喷香，一碟水晶虾饺和荷花酥。
荷花酥是虞县有名的糕点。
叶听：“方才礼成之际奴就被叫到厨房。原来是府中奴侍怕正夫认生，所以托奴将吃食送过来。”
叶听把盏端给戚暗竹。
“听下头的人说这是家主一早就吩咐来的，婚礼仪式繁重，从清早忙到晚上，家主估摸着正夫身子弱，忙完肯定饥肠辘辘，时刻备着就怕正夫不好意思说饿着自己呢。”
戚暗竹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里，甜丝丝的，红枣还去了核。
他盯着碗里红色的枣，眼眶酸软，滚烫的眼泪啪嗒掉在碗里。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呢？
趁着叶听没注意自己，戚暗竹赶忙把眼泪擦净，大口大口吞咽甜粥，好像不吃快一点这碗粥就会消散。
“这碗荷花酥是虞县最会做糕点的师傅做的，家主特意一并请到了京城，正夫快吃吃看是不是家乡的味道？”叶听双手捧着碟子在戚暗竹跟前。
他颤抖着素手拿了一块塞在嘴里。
“嗯。”戚暗竹点头，看着叶听放开的笑容。
叶听不知道，戚岚不知道，柳清嘉也不知道，他在虞县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来没吃过一块荷花酥，好在从今天起，他知道了。
“不用吃那么急。”
一道女声响起，来人有着一头乌黑如墨的发，被赤金红玉冠束起，一双眼睛如宝石璀璨夺目，斜靠在刚打开的门前。
里面两人都没发现她来了。
叶听放下碟子，脸上带着揶揄地笑容退了下去，末了还贴心合上门。
戚暗竹左手拿碗右手糕点，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柳清嘉闲庭信步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腻。
床边的人头戴鸽子血赤金发饰，描了眉涂了唇脂，眼睛灵动似一泓清池，无处安放。
“日后当自己家就好，不用那么拘谨。”柳清嘉温声，“那儿吃饭不方便，过来吃吧。”
她放下茶杯过去，长指托起托盘两侧放在桌上，戚暗竹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
“大……妻主怎么这么早来了……”
这话说的戚暗竹想找个洞钻起来。
柳清嘉没往心里去，随口回答：“前面的人醉的差不多了，我过来也无妨。”
“哦……”戚暗竹决定不再说话，乖乖吃粥。
柳清嘉捡起一块荷花酥也吃起来。
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柳清嘉拍拍手，打开大门。
戚暗竹目光追随她的背影，心里慌乱。
“来。”
柳清嘉回身对他招手。
戚暗竹立刻丢下手里的粥，快步走到柳清嘉的身边。
这害怕的样子真的让柳清嘉有点错觉。她高中的时候养过一只流浪猫，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寸步不离跟在她脚后，生怕又被抛弃。
虽说大雍国国风开放，可是嫁了人后男子还会受到禁锢。戚暗竹是她的一步棋，归根结底自己是对他有愧。
她向来喜恶随心，独感情上不爱辜负别人。
柳清嘉在心里决定，有戚暗竹在一天她就不会拈花惹草辜负他的真心，反正等任务一结束她就可以离开，又不是一辈子困在书里。
“砰！——”
天空中绽开一朵绚丽夺目的烟花。
戚暗竹一个不防，往柳清嘉身边躲。
小时候他被戚南阳用爆竹吓过，到处乱躲，不惜钻狗洞。
柳清嘉猝不及防只好环住他。
“怎么了？”
怀里的人脸色发白，双手揪住柳清嘉衣襟。
“没见过烟花吗？”
柳清嘉一手抱着戚暗竹的腰，一手轻缓拍背，鼻尖传来一点香气。不是自己身上的冷香。
戚暗竹不想回首以前的日子，只缩在她怀里点头，汲取小时候从没有的安全感。
只要这个人在，他好像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院子内的奴侍看见这一幕，悄无声息退出去，门一合上，叽叽喳喳八卦。
“别怕，我帮你捂住耳朵。”
柳清嘉双手捂住戚暗竹的耳朵，狐狸眼弯弯。
“你看，烟花很漂亮。”
柳清嘉偏头示意他看天幕中绽放的盛大烟花。
戚暗竹学着她看烟花，天上的烟花照亮他漆黑的瞳孔，他却无心观赏，耳朵里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强烈。
耳朵被捂住后心跳声音会被放大。
烟花结尾，府中宾客在苏嬷嬷和管家的操持下散场。
柳清嘉放下双手，拉住他的小臂带到屋内。
卸下首饰，净面洗漱。
戚暗竹坐在床边，心里无限纠结，在柳清嘉脱得只剩中衣后呼吸急促。
他爬到床内跪坐着，拿着龙凤被盖在身上。
柳清嘉脱了鞋子上来。
她没选择分床睡或打地铺，一来这是她家，二来戚暗竹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夫郎，三来她不打算休夫，娶他一个就够了，四来假的做多了总会被人看破。苏嬷嬷之前是原身母亲身边的人，她盼了好几年等柳清嘉成亲，日后肯定会问戚暗竹房事一类，戚暗竹性格羞怯，问两句被套话后不得了不得了。
想着想着一双素手轻轻揪了自己的袖子。
柳清嘉歪头，戚暗竹目光羞涩，跪着支起身子移过来，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妻主……”
柳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