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终焉之战（2）
衍天抬手，身后数道空间层叠，坍缩寰宇废墟像是深渊巨口，轻易就可吞并整个世界。
神火自天际而降，星辰所化的剑光带动辰辉之力笼罩在银发神灵周身。
苍梧撕裂空间，搅动时间与因果，将衍天与此方寰宇摇摇欲坠的链接斩断。
一瞬间，暴露在本源视线下的域外天道受到强烈的排斥。
祂眯着眼感受片刻，视线转向七星压制的天道，某种同属天道的意念划破虚空。
南之星域中浑噩的天道终于清醒过来，与星神同出一脉的力量暴动，飞快湮灭数颗星子，朝着银发神灵的身后袭来。
自无尽虚空中生成的深渊之海出现，从中站起的魔渊之体挡住那股力量。
他浑身缠绕着本源至恶的可怖力量，举手投足间仿佛天魔灭世。
褪去沧灵大洲限制的顾庭渊终于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魔渊之体眼底闪烁着猩红，俊美到邪异的容貌蛊惑人心，但任何看到的生物只会感到亘古的恐惧和死寂。
他是死亡本身，至恶凝聚。
是本不应该诞生的存在。
魔门在他身下层层打开，沟通所有小世界的恶力涌出。
被控制的上古魔族面貌狰狞，咆哮而出。
身躯几乎能布满半片天空的骨龙从魔门中探出巨大的兽首。
它眼底燃烧着鬼魅的魂火，随着魔渊之体的命令冲上云霄，发出常人无法听见的吼叫后再次吞下天道的力量。
下一秒，骨身破碎，化作残骸回到魔门，不过片刻，一条同样的骨龙再次探身而出。
周而复始。
“人帝”的身体被神剑斩破，露出庞大的、类似数据流的真身。
衍天拢好神甲，厌恶地看了眼那魔神灭世般的存在：
“真是肮脏。”
顾庭渊从魔渊中抽出一把外表与渊止星明无异的魔剑，他冷笑一声：
“肮脏？作为天道半身和魔渊的我，怕是比你这完全入了魔障的域外天道来得正统。”
衍天挡住从一个时间点袭来的剑光，刚想开口，却不想叶微尘的身影又出现在另一端。
苍梧一剑破开他身旁的寰宇废墟，破碎已经毫无生机的诸天小世界，携带灭世因果斩来。
神火燃烧地更为炽热，
虚空都在为这场终焉之战颤抖。
衍天轻抚自己身上的伤，感受着此方寰宇越来越强的排斥。
祂望着同样受伤不轻的叶微尘，露出个笑容：
“其实我利用‘叶微尘’，是想待他长成夺取朱雀的神格，好以证道，再在证道的刹那吞噬本源。”
“只可惜棋差一招，被你布局在先。”
祂望着天道降下的九霄神雷，望着在雷霆中悍然朝天出手的魔渊之体：
“你杀不了我的。”
“只要十方寰宇还有一个‘系统’存在，我便可以再次归来。”
叶微尘望着祂，金色的神血滴落后被火焰烧灼消失，神情带着一份意料之中的淡然：
“以朱雀之名立下神誓。”
“十方寰宇，只要有存在捍卫己方世界与你对抗，便可借此方天地星域之力。”
他话音落下，四方星域应神誓而亮。
天道无法反抗四神域共同许下的誓言，眼睁睁看着一道法则从身体跃出，前往诸天万界，甚至更高的十方寰宇。
衍天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人帝壳子过于英俊的容貌也染上了一份狠厉和森寒：
“四神归墟后，谁能拦我！”
叶微尘神色覆上冰冷，恒星破碎的光辉被他凝成一束斩下：
“我们在寰宇时间之河中，各自留下一抹神念，即使本体不在，无论你在何地，于时空的彼端，神念将承担一切因果与你同归于尽。”
他身影一瞬间好像产生的轻微的波动，感知片刻后，银发神灵露出微笑，连星辰都无法与之媲美。
“看来未来的你，依旧没有成功。”
衍天勃然大怒。
而被魔渊之体内的半身逼得束手束脚的天道，也是魔障横生。
祂想要动用法则之力，却在一瞬间惊动了体内神域之战中被镇入的神格。
东星域和西星域随着破碎神格的呼应，已经崩塌的主星勉强亮起四神之青龙白虎的轮廓，天道即使再怒，暂时也无法挣脱束缚。
顾庭渊远远看着，不知为何心中微悸。
衍天在叶微尘的步步紧逼和本源的驱逐下显出颓势。
人帝的身躯已经完全毁灭，被神剑贯穿核心的祂倒在地上。
执剑者的状态与祂无异。
银发神灵低垂着头，双手死死握住神剑，血从他的身体氤出，火焰燃烧的速度都比不上滴落的速度。
金色的血迹沾染上苍白的面容，映着那双璀璨的眼眸，比寰宇燃烧的神火更明亮。
他隐隐感受到星域中主星上的裂痕，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顾庭渊全身是九霄雷霆轰下的伤势，他无所谓地看了看，望着狼狈的衍天，顺手将渊止星明并在苍梧剑旁，同样钉死在祂身上：
“你可以滚了。”
衍天核心碎裂，眼底流露出一抹疯狂：“不亏。”
祂大笑道：
“神灵与我同殉，我却还有归来的机会，是输是赢，谁知道呢？”
顾庭渊抹去嘴角的血迹：
“西星域和东星域会诞生新的神灵，不劳你费心了。”
他只说了东西，精于玩弄人心的衍天几乎立刻捕捉到叶微尘眼底一瞬间的波动。
祂仿佛意识到什么，目光盯着银发的神灵，半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没告诉他？”
叶微尘冷冷道：“闭嘴。”
顾庭渊指尖一顿，心中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蔓延：
“什么意思？”
衍天的身影逐渐化作虚无，声音震动此方天地，满满的恶意不加掩饰地溢出：
“你以为天道为何和我合作？”
“此方寰宇天道崩塌，诸天万界也会湮灭，祂不想与神灵证道灭去意识，便只得先下手为强。”
“北之星域神灵未能完全诞生，东、西二神已经陨落归墟。”
“最后的星宿神灵，能证道的只有南星神！”
衍天最后的笑声消散在空气中：
“你不如问问你的好师尊，好神君……”
“他想干什么？”
顾庭渊怔在原地。
想干什么？
……需要问吗？
他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清冷中带着复杂的鎏金色眼眸。
——他甚至都不需要问，就已经知晓了答案。
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人了。
叶微尘垂下视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一双手突兀地伸过来将神灵按倒在地。
暴怒的男人死死将人压在身下。
拼尽全力的样子，像是抓着即将消失的光。
他们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金色的神血与幽紫的魔血彼此交缠。
行凶人的眼睛充满了痛苦和疯狂，那张脸却是冰冷带着恨意的。
魔门随着魔渊之体的失控裂开地更大，数条骨龙游出，咆哮着撞击地面，疯狂地互相撕咬起来。
苍梧落在一边和渊止星明交叠在一起。
顾庭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下的人。
他想说：你又骗我。
他想说：我不会让你去的。
最后真正说出口的却是：
“我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两次。”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还要我看第三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