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斯雨夜诉真情
要说无巧不成书,确实不错。李准等人坐船渡河,船至河心之时,又突逢瓢泼大雨。当此之时,无论进退,时间相差无多,停在河心则是万万不能。李准当机立断,赶紧招呼船夫往河对岸冲去。
这雨来得急,风也刮得蹊跷。一叶扁舟在这漫漫大河中,真是险象环生。所幸这行船的老头确实也见过些风雨,纵然暴风骤雨,依然沉着冷静,硬是顺利地将众人送到了河岸。李准众人下得船来,衣裳已经尽湿,互相看着彼此的狼狈模样,兀自觉得好笑。
船夫把船固定好,说道:“这么大的风雨,你们可有去处?”
正说完,雷声大作,雨势更猛。众人均呼好险!
云绮罗说道:“老丈,您自己可有去处?”
船夫说道:“小老头家就在前边不远,却不劳尊客担心。”
云绮罗说道:“那便无妨。前边不远,张希大夫,与我们有些交情,我们这便去他家里借宿。”
船夫说道:“如此就最好了,张大夫宅心仁厚,你们与他交好,必定也是急公好义之人。”
当即互相作别,各自奔走。李准牵着叶莎的手,跑在白依依身旁,大声喊道:“莎莎,白姊姊,这就叫缘分,我下午还与白姊姊说了借宿张大夫家中之事,不想今晚又要去叨扰他了。”
沈蔷看他们三人如此亲昵,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呆呆地站在大雨之中。褚鹤跑出几步,看她还杵在原地,赶忙回头牵着她向前跑去,追上前面的人。
因为风雨缘故,天色暗得很快,已是掌灯时分。张希开门来见是云绮罗和李准等人,忙招呼他们进屋。又叫老妈子赶紧去煮姜汤,烧开水,还在厅堂放了一大盘炉火。
七个女子本来全都是男装模样,经此大雨,妆容不再,都恢复了女子容颜,个个容貌清丽脱俗,各有不同的窈窕身姿。又兼此时浑身湿透,不施粉黛,更有别样风情。
张希说道:“说来惭愧,在下妻子逝世多年,家中只有我和老妈子二人,实在不敢将我二人衣物交给各位姑娘穿,你们可将行李中的衣服放在炉火上快速烤干,围坐在炉火旁免得着了风寒,我去厨房帮忙煮些姜汤。”
众人自然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厅堂中七位女子均是衣裳尽湿,虽然并不薄透,却也能看出些玲珑身段。他一个男人,自然不便同处其间。
李准见张希说一句话便退出去,连忙也说道:“姆妈,各位姊姊,你们在这里烘烤衣物,我去问张大夫借一件干净衣裳换了,帮忙他们多煮些热水。稍后你们都泡个热水澡,祛一祛风寒。”
说完赶紧也退出屋外,去厨房找张希去了。
张希见他出来,忙说道:“小李准,你衣服都湿透了,为何不在里面烤火,跑外面来做什么?”
李准说道:“张大夫,我问你借一身衣服先换了,然后帮你们一起忙碌呀。”
张希拍了拍脑袋,笑道:“哈哈,怨我,怨我。我只想到几位姑娘不便穿我的衣物,却把你给忘了。当即带着李准,去取了一身干净衣物,让他换了先。”
李准换了衣物出来,张希拍手赞道:“不愧是杏林中人的子嗣,你穿我这身衣服的风度气质,果真像一个济世为怀的药师。”
李准笑道:“张大夫过奖了,您才是悬壶济世之人,我一点医理也不懂,就是个瞎胡闹的小孩罢了,我去厨房帮忙烧火吧。”
张希说道:“不用了,我刚才去,老妈子还嫌我碍手碍脚呢。咱们一老一少,便在这门外,说些家常好啦。”
李准应道:“好吧。张大夫,说来您可能不信。我下午在城里遇到一个说书的乞丐,他就说到了萧盟主给你送银票来的事情呢,你说巧不巧?”
张希诧异说道:“竟有这事?上次送钱过来的那人,确实是一个乞丐。”
李准说道:“那人是丐帮的长老。想必萧盟主本来并无心宣扬的,但是丐帮的英雄们感喟萧盟主的大义,自发地为其传颂吧。我还听到他们传颂我另外一位义兄在江州抓捕采花贼的事迹呢!”
张希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小李准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有那么多了不起的朋友。我四十多岁,却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庸医。”
李准说道:“张先生,且不能这么说,您是我很尊敬的一位大夫。可以数十年如一日,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张希笑道:“能得少侠一赞,足以告慰平生。”
忽听叶莎探出头来喊道:“李准,姆妈让你进来一下,沈蔷阿姊晕倒了。”
李准闻言,也顾不上厅堂中众女正穿着湿衣服围炉烤火,赶紧跑进去,进了云绮罗和沈蔷所在的房间。却看云绮罗坐在床前,沈蔷盖着被子趴在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床前的椅子上挂着沈蔷的衣物,还在滴答滴答滴着水。
李准焦急问道:“姆妈,沈姑娘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啊?”
云绮罗说道:“心事过重,郁结于胸,又遭受了这么大的风雨,人便突然间变得虚弱,所以病倒了。”
李准问道:“怎么会这样?那有大碍吗?”
云绮罗笑道:“有姆妈在,你还不放心啊?我给她施了针,祛了寒毒,已经无大碍了,只是恐怕要休息两三天了。”
李准说道:“哦,那就好。可是,姆妈,你把我叫进来,却是为何?”
云绮罗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沈丫头这点心事,都是因你而起,她方醒,便唤得是你的名字。所以,你陪她说说话,对她恢复有帮助。”
沈蔷轻声说道:“谢仙姑救命之恩。能不能容许我跟李准单独说些话?”
云绮罗说道:“不用客气。你们说吧,但你现在身子虚弱,也不要说太多了,早点休息。”
说完便退了出去,还把门也带上了。
李准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觉得有点心疼,说道:“沈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蔷说道:“李准,你叫我沈蔷,好吗?”
李准说道:“好的,沈蔷。你怎么了?”
沈蔷因为趴着,说话有些不便,轻声说道:“李准,你难道想看我一直这样趴着跟你说话吗?帮我坐起来吧。”
李准说道:“可是你”
他看到椅子上挂着沈蔷的衣物,自然知道现在被子里的她其实是一丝不挂的,所以才这般犹豫。
沈蔷吃力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有被子嘛,你怕啊?”
李准说道:“不怕,就是觉得有些唐突。”
沈蔷说道:“没事的。”
李准小心翼翼地将被子边缘塞到沈蔷身子底下,将她用浑身卷起,确保不会有肌肤露出来之后,方才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翻了个身坐起。脸早已经红得像是较劲了朱砂桶似的。
沈蔷裹着被子坐着,看着面红耳热的李准,虽然仍然很虚弱,脸上却已不像刚才那般苍白,稍稍有了些血色。笑着说道:“李准,我们有很久没有独处了。”
李准站在床前,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她不是,不看她更不是一时间,显得有些窘迫,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却忽然觉得一只冰冷的手从被窝里伸出,牵着他的左手,轻轻扯了一下,示意他坐下说话。
李准坐在床沿,看着她纤细惨白的手臂,觉得她没有放手的意思,就用双手把她的拢在其间。说道:“你手怎么这么冰冷?”
沈蔷说道:“手冷没什么,你这几天这样冷落我,我心冷才是真的。”
李准说道:“我没有啊。沈蔷,你是好姑娘,我和莎莎早有婚约,虽然我们都还没到结婚的年龄,但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怕有负于你,所以才刻意保持距离。”
沈蔷说道:“为什么会负我?像你这样十四岁便夺金令的少侠,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在乎名分,我可以给你作妾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听沈蔷这么说出来,李准反而觉得轻松了。笑着说道:“沈蔷,承蒙看重,我很感激。记得那晚我跟你说的吗?我说,能做到一生只爱一个人,便已经是最爱了。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做到,但总不能还没开始,便放弃了吧,这样对莎莎不公平。你觉得呢?”
沈蔷说道:“嗯,我觉得也是,你若不是这样的人,我也就不会喜欢你了。”
李准不知道她这么说的意思,问道:“可这样,你就是负了你了吗?”
沈蔷说道:“你能让我这样喜欢着,便没有负我,究竟有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也不在乎。”
李准惊道:“我李准何德何能,让你这样绝美的仙女为我蹉跎了岁月。”
沈蔷说道:“我愿意,要你管。可是李准,你为什么对我撒谎?”
李准讶异地道:“撒谎?我没有啊。”
沈蔷说道:“你说和莎莎妹妹有婚约,要和其他女孩保持距离。为何却对白妹妹那么亲昵?”
李准闻言笑道:“原来是这里误会了。那是因为我想把白姊姊介绍给我尹大哥啊。”
遂把他怎么向白依依鼓吹尹歌笑的好种种事情都与沈蔷说了,逗得她连连发笑,气色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