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银令安能乱施为
却看魏得龙以爪对剑,喻唯恩弃剑不比,说道:“你不用兵器,那便不用比了。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空手来挡我的剑的,就算是萧丹臣盟主也不可能做到。”
魏得龙道:“喻剑侠,你这话说得未免狂傲了些,天下之大,你又见过多少的绝顶高手了。我魏得龙未必有空手夺白刃的本事,但你要想轻易取胜,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喻唯恩道:“那便由着你,若是误伤了阁下,可不要见怪。”
魏得龙道:“喻剑侠既然敢与萧丹臣盟主共论,剑法必定精妙,想来定能收放自如,不会伤得我的。”
他这个话,说得倒颇有水平,既可以给自己增加一些赢的可能,又可以为不幸落败找好了退路。一旦喻唯恩因为害怕伤了他而束手束脚,自己的机会就多了许多;若是喻唯恩赢了,但伤到了他,他也可以说喻唯恩的剑法还不够到家,没有收放自如。
喻唯恩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对自己的剑法极度自信,也确实不相信有任何人可以空手赢了自己。看魏得龙绷起筋骨,果真是好一对铁爪,已经向自己的两肋抓来,喻唯恩剑不出鞘,以鞘做剑,连刺两下,均是打在魏得龙的虎口之上。劲道把控得刚刚好,可以挡住魏得龙的攻势,也不会伤得他分毫。
魏得龙暗暗心惊,这人果然有些道行,虽然不曾使很大的劲,但他剑鞘打的这两下却真打在了要害之处。他的利爪,还真就虎口这里比较薄弱一些。就不知道他是一眼看出了门道,还是无意中歪打正着。若是前者,这架就不用打下去了;若是后者,自己却决然不能表现出惊惧之色。
拇指却悄悄压得紧了些,原来的五爪之势,变作了四爪,分明是在有意地护住虎口位置。喻唯恩看在眼里,暗暗觉得好笑,心想: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宝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护住所谓的薄弱之处,却不想与我的神兵相比,你浑身上下都是薄弱之处。
他是可以这样来想,因为他手中的赤宁剑,从剑身到剑鞘,甚至剑柄,全都是天降神铁打造,比寻常的铁剑坚硬得多。剑虽然没有出鞘,但这个剑鞘打在身上,也足以让普通人筋骨尽断了。
但魏得龙却也并非虚有其表,他除了临敌之时夺了别人的武器之外,自己从来不携带武器。胆敢这样空手迎敌,自然也有过人手段。喻唯恩前面几下怕打伤了他,自己面上不好看,所以打得较轻。但连着几下打在他手臂或肩背上,都听闻有铿锵之声,顿时也不敢怠慢。
但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魏得龙一爪抓过喻唯恩的剑鞘,使劲一夺,已把那鲜红的剑鞘夺在手中。不过,失去了剑鞘的保护,喻唯恩手上的赤宁剑便显出了绝世神锋的狰狞。魏得龙再也不敢直当其锋,喻唯恩也停手不攻。
魏得龙递回剑鞘,说道:“喻剑侠神锋无敌,我莫敢抵挡。”
喻唯恩道:“魏大哥虽然夺的是剑鞘,但也算空手入白刃了,如果换一把寻常铁剑,定然伤你不得,相当于是剑被你抢了。如我之胜,是兵刃之胜,胜之不武。魏大哥既有这般武功,黄兄弟想必也非泛泛,是我短视了,还请见谅。”
丰如宝听他语气缓和得多,知道他已经接纳了二人,随即笑道:“古有徐孺下陈蕃之榻,今有喻大哥以剑相交,本是一件美谈,大家怎么会在意呢?”
黄无施、魏得龙也齐齐说道:“丰兄弟说得不错,喻兄弟剑法精湛,我们有幸得见已然欣喜,怎么可能会在意呢!”
喻唯恩道:“不管怎么说,是兄弟我狭隘了,大家莫要见怪。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回到明州时,黄无施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季言堂,而是去了醉花坊住了两日。一来他此次出去,无功而返,心中烦闷需要找人倾诉;二来,难得出门一趟回来,季家并不知道他的行程,可以有时间和雪酣儿解一解相思之苦。
毕竟,没几天就过年了,届时季家这种大户人家,自然有很多的人情要走,而且自己也得回去看望一下母亲。相当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雪酣儿了,那如何不让他倍加珍惜这短暂的重逢时光。
总算回到家,季可言也是牵肠挂肚,见他回来,不待他更衣洗漱,便坐到他怀中,娇嗔薄怒,诉起衷肠。
黄无施道:“娘子,这次我和魏大哥出去,却是白跑了一趟。高手倒是认识了些,可人家都有自己的帮派,而且也要参与囚天争锋,实在可惜。”
季可言道:“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走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出过明州城呢。等来年,你们去囚天岛时,也带我一起去,我给你加油鼓劲。”
黄无施道:“这个自然。我若赢得金令、银令,肯定要第一时间与你分享;我若提前淘汰出局,也要找你一起分担。”
季可言道:“相公,你对我真好。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这几天去你家,把娘接过来住,要不然她一个人在老家过年多冷清啊。”
黄无施道:“我也正有此意。娘子,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说来也怪,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原本他们俩都互相以名字相称,不想分别几天再见,悄然换了称谓却都没有发现。季可言坐他怀里,还想着多温存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相公,你走之后没几天,就有一人来季言堂找你。我说你出去了,他便在旁边的客店住下,每日白天又到季言堂来等,都好几天了,一直都在。”
黄无施道:“可有自报家门?”
季可言道:“没有,只说是来找你的。这会儿应该还在呢。”
黄无施道:“那我去见一见是谁吧。”
季可言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黄无施道:“不用了,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你去了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季可言道:“你这么说,我更要跟你一起去了。”
黄无施道:“我随口一说的,他每日都来,也没有为难武师、教头,也没有为难你,应该是我的朋友,说不定是魏大哥介绍过来的。但是,万一是敌非友,你在身旁,我还要分心照顾,岂不是让他占得先机。”
季可言道:“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你自己注意就好!不过,有那么多武师、教头在,应该没事的。”
黄无施人还没进季言堂,就喊道:“是哪位朋友来寻我啊?”
进门一看,大吃一惊,来人竟然是好久不曾得见的蒋错。
忙迎上前,说道:“蒋令主,你怎么来了?”
蒋错道:“让你的人回避一下,我与你单独说些事情。”
黄无施便即大声喊道:“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我与朋友有些话说。”
蒋错道:“不用,就一盏茶的功夫,你们便可回来。”
众人依言撤出门外,把门带上。
黄无施道:“蒋令主,却不知您找在下,所为何事?”
蒋错冷冷说道:“有个什么采芦帮的麻一封你可认得?前几日他碰巧遇到了我,在我面前吹嘘,说他认识一个姓黄的兄弟,也是我渡岙帮的,因为那个黄兄弟手中有一枚囚天银令。囚天岛上,我渡岙帮一共拿了五枚银令,其余四块一直在他四人手中拿着,从来没有交给帮中其他帮众;而另一块,在你手中。这本来没什么,因为我也说过你在外可以说是我蒋错门人。可那姓麻的小子说的是,这位黄兄弟拿出银令,居然是为了抢一个妓女!有没有这个事!”
黄无施一听到麻一封的名字,就知道蒋错定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支支吾吾道:“蒋令主,我我”
蒋错看他这样,心中已然了然。接着说道:“那小子已被我抓了,我断了他一只手,他也坦承只在我面前提过此事,我谅他也不敢骗我。所幸,我渡岙帮的声誉还没有蒙受损失,但我不敢保证你下次又会拿令牌来换什么东西,这让我夜不能寐。所以急着过来,把银令取回。”
黄无施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枚用黄布包好的银令,恭敬地递到蒋错手中,说道:“蒋令主,我当时一世情急,没有考虑到后果。这是那枚令牌,我从来不敢乱用,您拿好。”
蒋错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麻一封我取他一只手,你的话,我看你一身筋骨不错,给你个机会,拿你的兵刃吧。”
黄无施道:“蒋令主,我知道错了,我万死不敢与您动手。”
蒋错道:“少废话,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到时候你不动手,我可不会容情。”
黄无施无奈,只得去兵器房拿了得龙槊,说道:“蒋令主,得罪了。”
他见识过蒋错的雷霆手段,知他向来言出如山,所以丝毫不敢怠慢。他把得龙槊挥出了阵阵龙吟,沉重的铁槊竟然也舞出了残影。平时他与季言堂的武师、教头们过招,不敢使全力,就怕收势不住,误伤了对方。但是面对的是蒋错,他不敢留力,甚至平时的极限是使到十分力,当此情景也使了十二分力不止。
蒋错道一声“不错”,快剑骤然出手,剑快,身法也快,黄无施的铁槊把四周的木桩、刀架、石盘、地砖打得粉碎,却连蒋错的衣服也没碰到。便听一声惨呼,得龙槊掉落在地,黄无施也一下栽倒,趴在地上,四肢皆有鲜血涌出。
蒋错道:“留你筋骨不断,放你点血,让你长点记性。以后,江湖之上,小心行事。”
一盏茶功夫,季言堂的人重新推门而入,却哪有蒋错,只看黄无施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