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铁铺外说正道
李准志得意满地走在前面,一根三寸来长的铜针在他几个指尖随意旋转,却全然不会掉落,竟像是长在手上一般。他刚学了云绮罗教的金钩手法,难免喜不自胜,恨不能走着走着就蹦起来。云绮罗和叶莎在后面看着,时而私语,时而浅笑,时而捧腹,亦自欣喜。
李准忽道:“云姨,你们难得来一趟,为何执意要回客店休息,不肯在寨中留宿啊?”
云绮罗道:“妇道人家,多有不便,还是住客店会好一些。”
李准道:“我听闻,城里的客店之中,也常有用蒙汗药害人的黑店,你二人皆是仙娥一般模样,可须得小心。”
云绮罗道:“我本杏林中人,金石丹药也炼得,岐黄之术也习得。寻常的草木花竹,亦或是虫鱼鸟兽,便是那墙砖屋瓦,铁锈锅灰,我想做成药就能做药,我想做成毒就能杀人。你觉得一点蒙汗药,能奈何得了我吗?”
李准赞道:“云姨,你真厉害。你越厉害,我就越高兴。”
云绮罗道:“小机灵,就你最知道说话。你说说,为何我越厉害,你越高兴啊?”
李准道:“这一来,你越厉害,我们就不需要为你们担心,可以放心地让你们去到任何地方;这二来嘛,你越厉害,我能学的东西就越多。”
叶莎道:“姆妈厉害,也是教我,你高兴做什么!”
李准道:“对,我说的,原意也是教你。”
叶莎闻言会意,说道:“姆妈,你看这小子,又占我便宜。”
云绮罗道:“也是你自找的,却不要与我来说。”
李准道:“就是。你这一惊一乍的,害我差点走岔了路。这原有一条近路,对,就是这里,我带你们走。从这里去客店,可以少走许多路。”
也不由得云绮罗和叶莎是否愿意,当先窜入一个岔道去。
云绮罗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走进。哪知,入约百余米,已到尽头。哪有什么通往客店的近路,却原来是一间打铁铺子,李准正跟老铁匠在寒暄呢。
李准回头看到云绮罗,忙笑着迎过来,说道:“云姨,你看我,路都能记岔了,走到老铁匠这里来了。”
云绮罗笑骂一句:“小滑头,别胡说。我看是你自己想来找老铁匠吧。说吧,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啊?”
李准嘿嘿笑道:“云姨,我看你那个金钩,应该也是治病救人的物件,是以才特别珍贵。于我,却不需要那么稀罕的材质,只借你的金钩取个样子,打个百八十枚铁的,方便日后之用。”
云绮罗早料到了他是这般心思,不然也不会特意把她们带到这打铁铺子来。便取了一只金钩给他采了样子,又把金钩包好放进镖囊中。
方才说道:“我的金钩,是为了救人用的,你依样做成了暗器却是杀人用的,岂不是背道而驰。而且,你一次性做那许多干什么?”
叶莎道:“姆妈今天教了他金钩的打法,臭小子肯定是想回去苦练,怕打飞了寻不着,所以才多打了些。”
李准道:“才不是。我庄中有那么大的练武场,干净整洁,全无杂草,怎么可能会打飞了找不到。我是为以后囚天争锋做准备呢!”
云绮罗道:“哦,那倒好,给莎莎争一个金屋出来。”
叶莎道:“姆妈,你怎么帮外人取笑于我?”
老铁匠忽过来,说道:“李公子,要打多少枚?”
李准道:“就打一百枚吧,多少钱?”
老铁匠道:“这个却不甚费料,只是费些工时,你便给个八两银子吧。”
李准道:“这是二十两,我估摸着你也找不开。就帮我打个二百枚,剩下的就当是我许你的酒钱。”
从这小径出来,云绮罗道:“李准,你跟莎莎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很满意你的人品、武功。但有一样,以后你当小心留意——你有贪多的执念。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云姨十几岁开始施针治病,十二枚金针陪了我二十年,也不曾少一枚。你方才说百八十枚,已是极多,却因何翻了一倍,要那许多做什么?”
自打下午得见云绮罗开始,李准只觉她特别亲切和善,就如自己母亲一般,是以撒娇耍赖,不觉生分。这倒是第一次听云绮罗认真地批评自己,因而忽觉有些紧张。
小心翼翼道:“云姨。你怎么突然那么严肃?”
云绮罗道:“非我变得严肃,是我不想你误入歧途。任何东西,都切忌贪多。莎莎跟我提过你在囚天岛上所说的杀一儆百的说法,我虽不喜杀伐,但却颇为欣赏你的那种想法,我觉得那是正道。金钩并非关键,打出去的手法才是,我这金钩甚至如你所说都不是一件伤人利器,换做飞刀、飞镖其实都一样的。不必执着于形式,更不用追求于数量。飞针、飞刀,均属一脉,眼要快、手要稳、身要直、心要正。”
李准道:“谢云前辈教诲,晚辈记住了。”
云绮罗伸手把他左脸一捏,笑道:“说你两句就改口叫什么前辈啦?小气鬼啊?叫云姨、云姨、云姨!记住了没?”
李准伸手摸了摸脸蛋,说道:“记住了。”
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不解,兀自心道: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
送完云绮罗和叶莎,回到寨中,天已经全黑了。刚踏进房中,正想伸个懒腰舒缓一下,耳朵已被人揪起来了。不用出声,他也知道,定是母亲倪娅。
倪娅问道:“臭小子,你只说有个江南的姑娘来见你,怎么竟连她母亲也一并来了?”
李准道:“娘,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啊?”
倪娅道:“什么跟踪,在这寨中,还有什么事能瞒过我的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准道:“那我哪知道。我原以为是叶伯伯陪她一起来的,谁曾想却是云姨,一开始我也觉得有点尴尬的。”
倪娅道:“你尴尬个屁,你都恨不得喊她作娘了吧。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李准道:“娘,你这什么话,我自只有你这一个好娘,怎么会管别人叫娘?”
倪娅道:“你是不叫娘,你姆妈姆妈叫得可亲昵得很。”
李准道:“我几时叫啦?”
倪娅道:“还敢不承认!信不信我把你耳朵给揪下来。你解释一下,是云霞美,还是落叶美啊?还没娶妻,心就向着丈母娘了。”
李准道:“娘,你还说不是跟踪我,你怎么啥都知道?”
倪娅道:“别打岔,快说,怎么就落叶美比云霞美啦?”
李准道:“云姨怎么会跟你争妍呢?她姓云,莎莎姓叶,她是在逗我呢。那我当然只能说叶美啦。”
倪娅道:“哦,原来是这样。那要是换作我来问你,是娘美,还是”
李准不等她说完,抢先说道:“娘,你美。就跟天上嫦娥比,也是你美。”
倪娅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还别说,那个叫莎莎的姑娘,模样是好,娘挺喜欢。也难怪你想吓唬人家,还说什么有黑店啥的,我们这边几时听说有黑店了?是想让她们来庄子里住吧。臭小子”
李准道:“娘,你究竟跟踪了多远啊?我那不过是想找点机会跟云姨学点手段嘛。”
倪娅道:“还说不是厚此薄彼。娘有那么多绝技,也不见你来求教。别人一些小把戏就把你给镇住了。”
李准只得求饶:“娘,我服了。模样是你最好,武功也是你高,我明天起床就去找你请教。快放过我吧。”
倪娅笑道:“这还差不多!对了,她们是不是明天中午来庄上赴宴?我得去准备一下,把我的胭脂水粉全找出来。”
李准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