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22)三合一
故国神游22
“你是佟氏”乌拉那拉氏坐在小小的厅堂里, 看着跪在下面的妇人。
一个行宫的宫女子, 一次承宠,便能怀上龙胎,更是顺利的生下了皇子。何等运道反观她, 说起来也是陪伴君王十七年, 结果呢别说一子半女, 便是怀胎也从来都没有怀过。
这是天意还是其他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是看向此女的眼神有些异样。
这异样叫佟氏如芒在背,她低垂着眼眸, 缩着肩膀, 尽量表现的恭顺“回娘娘的话, 奴婢佟氏。”
“阿哥何以不见”这地方一眼可以看到底,并没有见到那个养在外面的皇阿哥。
“回娘娘的话,万岁爷安顿的孩子, 奴婢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他了。”佟氏说着,就怯怯的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浑身都是绷着的。
乌拉那拉的心却放下了, 隔开孩子跟他的生母,这说明万岁爷不看好此女的教养。若是只当件玩意, 倒也无妨
她缓缓的点头,“那你收拾收拾东西, 跟本宫走吧。”
佟氏瑟缩了一下,这一去是好是歹,当真就不知了。之前那个神秘的女人似乎有暗示自己投靠娴妃, 但眼前的这个贵人,她是娴妃吗
她不知道,便不敢贸然靠近。拒绝吗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宫里来人接了不去,难不成还等着一个帝王给她怎样的优容
因此,她只温顺的承受。而小桃,却很不必跟着自己心惊胆颤的过活。
她磕头谢恩,起身去里间收拾东西。
小桃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外面的动静她听的见。正因为听的见,这才吓的瑟瑟发抖。见姐姐进来,她挣扎着翻身坐起来,想说什么,被佟氏直接捂了嘴。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听话,留在外面。你在外面才能真的帮我。若是天地会那些人上门来,找不见咱们,万一胡说八道,咱们就都得死。你在外面拖出他们,我在宫里只要站住脚,就打发人来找你。这里很安全,吃喝一应有人送来。我知道我在这里呆不长,药丸子已经托人给你买来了,记得按时吃。若实在抗不过去,就去学堂找人求救,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小桃,咱们姐妹撑到现在不容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姐姐,若是姐姐出头了,一定叫你在外面风风光光的,嫁一如意郎君。如果姐姐一辈子都出不了宫,也出不了头,那你就去投靠那个孩子,他哪怕只为了人言可畏四个字,也不会对他生母的婢女不管不问的。有靠山,你就有活路。在这附近,找一老实庄稼汉嫁了,太平日子总是少不了的。切记切记”
小桃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滴在佟氏手上,只觉得滚烫滚烫的。
她也没别的东西,连衣服也没几身,还都是素淡的颜色。这样的颜色若是进宫,是不讨喜的。勉强的找了一件杏色的,算是有点颜色,其他的也不要了。甚至连头上的银簪都取下来,换了一只几文钱的桃木簪。那支银簪,留给小桃说不得要紧的时候还能当银子使。横竖去了宫里,只要不要自己的命,那横竖都有一碗饭吃。
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出来了,身上别无所有。
乌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就起身,由嬷嬷扶着出门,“那就走吧。”
这地方远远的看见了,觉得新鲜。可一脚踏出马车,脚落在还有些泥泞的路面上。绣花鞋底上沾染上了脏泥,她还是会觉得特别别扭。
回去的时候,乡野的景色似乎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果然,远观与近玩还是有差别的。
她重新挑开帘子往出看,想寻找那两人的身影,可却怎么也瞧不见了。她心里难免感叹,那位皇后也不容易,陪着帝王君临天下,和陪着帝王男耕女织,还是很不一样的。
不过,谁知道呢今日觉得不能忍的,许是身边没有那么一个人而已。若他愿,她想,她也会甘之如饴。
收回这些思绪,她叮嘱沾着一点角落坐着的佟氏,提点道“太后娘娘重规矩,你便多守些规矩。可记着了”
这是说宫里的太后不喜欢她这种不守规矩的人。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别说一过太后,就是小户人家的婆婆,也不会希望儿子找自己这样的女人。因而,她接受这一点接受的很平淡。面上有些惶恐,但心里毫无波澜。
皇宫是什么样的,她还没见过。但却迈进了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园子。
园子四周的路都用围布挡着,不知道里面在盖什么。只觉得里面有动静,好些人都在劳作一般,但却丝毫没有动静。这些都是隔着车窗,在帘子被风吹起来的时候瞧见的。
车马进了园子,她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看的。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去哪里,要去见谁。但好在,接自己的这位娘娘还算和善,半路上她提醒自己,“等会子见了太后,机灵着点,对你没坏处。”
原来现在就得去见太后呀
她垂头应着,一步一步的跟过去,到了跟前了,她反倒是不怕了。所有的胆怯都退去了,听着禀报,听着回话,听着宫里人走路应答的声音。她得把这一切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回去一点一点的学着。
桂嬷嬷出来,对乌拉那拉很客气,“太后请您进去。”
乌拉那拉笑了笑,“有劳嬷嬷了。”她说着,就回头叮嘱佟氏,“好好的在这里呆着。不要随意走动。”
佟氏应着,感觉的到那个嬷嬷的眼神,这嬷嬷跟之前的天地会给的嬷嬷有些相似,看人都是居高临下的,是刻板严肃的,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她不喜欢这种眼神,但是她得受着。于是,肩膀更塌了,人整个人都像是缩起来一样。
终于,这目光消失了。脚步声慢慢远去,她能听见接自己来的娘娘跟那个嬷嬷客套“这几天又阴又冷,嬷嬷的腿怕是又该疼了。我那里倒是叫人打听了几个止疼祛风的好膏药,味道偏还不冲,回头叫人给嬷嬷送来。”
“劳您惦记,老奴生受了。”
再说什么,佟氏就不大听的清楚了。她想,这个嬷嬷一定是太后面前颇有脸面的红人了,要不然,给皇上办事的娘娘怎么会对此人这般的礼让客气。
她就在这里等着,等了多久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或者是两个时辰
不知道多久了。反正风吹的人彻骨的寒,穿的单薄,又站在风口上。肚子饿了还能忍受,可这尿急却该如何
就这般忍着,哪里也不敢去。这时,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她一下子站直了,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可里面出来的嬷嬷跟站门门口的太监道“传膳吧。”然后一排排的宫女太监,提着食盒进了里面,过往的人没有再看她一眼。
风吹着,冷意蔓延之下,尿急更浓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宫里的可怕到底是可怕在哪可算是知道了。曾经遭受过的有太多,谩骂,殴打,羞辱,凡此种种,但却从没见过这种不打不骂不说话,就是这样也能晾着你,也能磋磨你的法子。
她站在这里,尽力的忍着,然后边上的太监给挂在廊下的鹦鹉喂食,不知道为何拎着个水桶,大概是打算清理鹦鹉架吧。那水被舀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倒下,水慢慢的流下的那种声音,叫她几乎要忍受不住了。而这太监还有更可恶的,他一边弄出声响,一边小声的吹着口哨逗弄鹦鹉。这口哨声叫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今日若是便溺了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于是她动了,大胆的走到那不停的假装给鹦鹉清洗笼子的太监跟前,“这位公公,你之前没有喂过鹦鹉吧鹦鹉怕冷,今儿这天是不能将鹦鹉放在外面的。还有这水冰冰凉凉的,清洗了之后一时半会也干不了。鹦鹉喝多了水,会闹肚子。”她说着,就伸手将那水桶拎开。
这太监上手就拦,佟氏佯装抵抗不过,桶瞬间倒了,她脚下一踉跄,也倒了。整个人扑在水上,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好了舒服了便是真便溺了,也看不出来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就出来一管事宫女。那太监低着头,佟氏还一脸懵懂的跪坐在地上。宫女上下打量了佟氏一眼,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很有些市井无赖手段。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去了。不大工夫,桂嬷嬷出来了,看了佟氏一眼,跟管事宫女吩咐,“带下去换身衣服,太腌臜。一会子娘娘还得召见。”
不过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佟氏不仅大胆,还挺有心眼。
佟氏被带去换了一身更体面些的衣裳,将身上收拾干净,这才被带进去。
乌拉那拉看了佟氏这一身皱了皱眉,又端着茶低头,没打算说话。
佟氏看着瞧见正位上坐着的老妇人,心说,其实跟富户家的老太太也没什么差别。不外乎住的更好些,更大些,伺候的人多了,更富贵一些罢了。
她在庵堂里,见多了这种富贵老太太。她跪下一板一眼的行礼,就等着挨骂。
果然,这终极富贵老太太开口就道“宫里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你也是在宫里待过的。像是你这样的奴婢,该当何罪你心里当清楚。如今,看在阿哥的面上饶你一条命。可你若是再犯,定不饶你。到时两罪并罚,宫规森严,便是瞧谁的颜面也是无用。进了宫,安安分分的,不可有狐媚之举,更不可将在宫外学来的那一套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搬到宫里来”
佟氏默默的听着,嘴上应是。在说道了一盏茶的时间时候,这位终于是闭嘴了。
许是别的妃嫔受不了这样的话,但这之于佟氏,又算的了什么呢
就听这位老太后又跟那位娘娘说,“你是皇贵妃,摄六宫事。佟氏你带回来,要好生管教,先教教她规矩之后再说其他。”
乌拉那拉氏应着,那边佟氏心里却有了谱了,这人是皇贵妃,是管着后宫事的。娴妃不就管着后宫的事吗那么这人就是娴妃
被乌拉那拉带回去,对方并没有为难她,反倒是叫人带她先下去用饭。佟氏有机会跟人打听,“这是娴妃娘娘”
这人差点上来捂住这女人的嘴,“早已经升皇贵妃了,不可再叫娴妃。”
私下是私下,面上这么叫,你这是笑话谁呢
佟氏心下却定了,还真是娴妃。
吃了饭再见这位娘娘的时候,她就恭敬多了,“奴婢本来就是丫头,从来不敢奢求其他。是娘娘将奴婢接进宫中,娘娘于奴婢有再造之恩。从今以后,奴婢就是娘娘的丫头,娘娘说什么,奴婢听什么。若是违背今日之誓,就让奴婢所有亲人,永坠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这誓言听的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这人要么是真的一心效忠,要么就是跟家里人结下了生死大仇,甚至是对方死了都不能放过的那种。
乌拉那拉不在乎这誓言的真假,她在乎的是这个态度。于是轻笑一声“很不必如此。接你进宫的是万岁爷,本宫只是奉旨办事。你若是真要感念,便感念万岁爷吧。从今往后,好好的侍奉万岁爷便是了。”
“奴婢是谁万岁爷是谁奴婢能生下孩子,已是侥幸。哪里还敢做他想”佟氏跪在低声,特别虔诚,“奴婢愿意在佛堂中祈福,为娘娘,为万岁爷。请娘娘成全。”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寝宫里是供奉着佛像的,因而才有这番话。
宫里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她不能横冲直撞,最好躲起来,叫人都忘了她。一年,两年,甚至是年都行,她有的是耐心等待。
乌拉那拉宽着手里的茶盏,“也罢了叫人带你下去吧。既然想礼佛,那便上半日跟着嬷嬷谢谢规矩礼仪,后半日只管去礼佛吧。想要留下来便留下来吧。”
这女人是个聪明人。留着该是还有用的。
当天晚上,她主动打发人去请了皇上,“人已经安顿好了。太后娘娘心有不喜,叫臣妾多加管束。臣妾觉得,叫她在臣妾的宫里先住着,学学规矩。等过段时间,太后娘娘的气消了,再叫她另外住着也不迟。不过,这位份还是要给的。至少,得迷了别人的眼。抚育皇子有功,莫不如万岁爷多给两份体面,册封个嫔如何”
“不妨碍什么很不必为了谁抬举她。”当年皇阿玛潜邸的时候,弘时的额娘是侧福晋,自家额娘一直都是小格格,那又如何呢想到这里,觉得皇额娘还是不易的,便道,“给个贵人,你先看着给安排吧。”
“回头臣妾将这些年的份例都给她补上,可怜见的,身上就一身衣裳,今儿在太后宫外,还给湿透了。”说着,就像是失言一般,赶紧换了话题,“瞧臣妾,还不知道小阿哥叫什么呢。这天也冷了,衣裳也该叫人备起来了。之前的份例也该拨过去才是。却不知道这该送到哪里”
“这个你不用管。朕自有安排”乾隆躺在暖炕上,侧脸看乌拉那拉在屋里转悠,这会子又抱着暖炉,手烫的一触便离,可还是不停的去触碰。他才要张嘴骂一声愚蠢,却不想乌拉那拉搓了手又过来,手搁在他的太阳穴上,慢慢的揉了起来。手心和手指还都是温热的。
他这才闭上眼睛“你啊是当真有心了。”
乌拉那拉笑了笑,不接这个话,就道“臣妾请您来,除了小阿哥的事,还有两位公主的事。和敬公主臣妾也没资格过问,想起来了,不免跟皇上说一声,这天冷了,是否您的名义派太医去这事本来该找太后娘娘拿主意的,可她老人家最近也是劳心。臣妾倒是不好搅扰了。还有和婉公主,臣妾已经叫人请了和亲王福晋商议。”见命妇的事得提前报备的。这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说的不是侍奉太后的事,就是皇子皇女的事。对皇子,她除了那个才认回来的孩子多问了几句之外,一个都没提,这是在避讳。而对皇女的事却能事无巨细,“难为你了。”
孝敬长辈,善待子女,也算是合格了。
这一刻,乾隆心里有那么几分考虑乌拉那拉氏的意思。
乌拉那拉氏心中有些欢喜,第二天就等来了圣旨。宫里的每个人一提圣旨就格外敏感,一听圣旨朝这边来了,惧都欢喜,是不是封后了
结果不是
皇上册封了佟氏为贵人。
突然册封了一个贵人,这说起来也不是大事。随便拉个宫女子侍寝了,第二天给个贵人的封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紧跟着,皇上就召见了宗令和近枝宗室。
宗令是十二皇叔胤祹,而近枝当然包含了弘昼和弘瞻,连同他们的其他几位皇叔十四,十六、二十、二十一、二十三、二十四。
怎么说呢看着迄今为止,这皇叔还能坐那么一大排,而这边只弘昼和弘瞻可怜的兄弟二人组,弘历都有点牙疼。
他这辈子便是熬到死,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皇叔给熬死完。
当然了,年纪很轻的几位皇叔,那都是小透明。想起来的时候拎来见见,想不起来的时候,出去玩去吧。他主要还是要顾忌一下十二、十四、十六三位皇叔的意思。
至于弘昼和弘瞻,朕说着,你们听着。想发表意见,边去
而这个冒出来的皇子,十二叔这个宗令又是亲历者,说起来是阻碍最小的。
他还是那套说辞,这么的那么的的,反正就是多出来一孩子,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十四毫不客气的哈呵了两声,然后闭嘴了。
可这两声的延伸出来的意思太不寻常了,乾隆不得不侧目去看。他现在是真觉得,皇阿玛对十四叔还是太宽容了。做什么圈禁啊,这种的就该直接把嘴缝上,怎么就那么讨厌。
十四才不在乎,有本事你咬我呀要不,你呵斥我一顿也行啊爷的亲哥还活着呢,爷怕个啥有本事你再把我圈了呗。告诉你,小子你老子敢圈爷,但是你不敢。爷就爱看你这种看见爷像是看向一口浓痰,但偏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的感觉。
乾隆要比也比不出浓痰那种恶心的东西,他觉得他十四叔像溅在他洁白羽毛上的泥点子,咋看咋闹心。
闹心就不看了,他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十六不得不为他十四哥竖大拇指了,哥啊您这是雄起了呀谁给您这胆子的最近自家这十四哥不是一般的反常呀
他看十四,十四瞪他,“十六啊,想说什么就说啊,今儿说的是家事,别这么着给爷使眼色。”他头一歪,眼睛一挑,示意十六,“说说说有啥想说的就说嘛。”
乾隆“”只得温和的道,“十六叔有话就说,十四叔说的对,今儿说的是家事。”
十六能气死那么些哥哥没了,干嘛把这个人嫌狗不待见的老十四不带走,你们都去另一边玩去才好呢。留他活着干嘛,诚心的叫人不好过是不我的天啊人家现在还活的活蹦乱跳,腿脚利索的很,今儿竟然是骑马来了。这老东西
他被坑了,面色不变,也哼哈两声,表示要发言了“皇上,奴才是想说,恂郡王御前失仪。不能仗着万岁爷宽和不计较,就失了为臣的本分。有话好好说嘛,哈呵是个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这很不好嘛。”
嘿你个小十六,长本事了,敢撩拨你十四哥了这是欠收拾是吧
他才要说话,十二呵斥一声“好了别闹了还有小辈在,像个什么样子”
十四才不服十二呢“你牛什么牛呀别以为从老大到十三都跟着皇阿玛走了,你就能充老大了那位还活着呢,老十二啊,你可悠着点。”
十六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咦咦咦听见什么了这是
谁活着呢谁谁谁活着呢老十二现在是皇上大侄子面前的红人呀,哪个活着能叫他忌惮看来自己是老了呀,堂堂的庄亲王竟然不如十四一个郡王知道的多呀
其他几个皇叔那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弘昼多老练的,那是一张笑脸,谁看着都觉得喜庆,但就是别想看出点啥来。可弘瞻不行啊,弘瞻被一排叔叔给看的屁股都坐不到椅子上了的感觉。这娃蹭的一下站起来,“皇兄,臣弟尿急”
然后捂着肚子从大殿里给窜出去了。不就是多出来一皇子吗爱谁谁只要皇兄您没觉得脑袋上是绿的,那这就没事。这样的事您也不敢叫出错呀对吧。怎么着都行,真不必问我。
他这一跑,可不就说明有事吗
十六也起身了“万岁爷,奴才也没意见。这坐的久了,老胳膊老腿的,经不住了。奴才出去转转去”说着,就起身往外挪,说不定还能追上弘瞻。
眼看跑了俩了,乾隆的脸都绿了,十四却开始给他解围,为他着想了,“皇上别忧心,有我呢”说着他就喊十六,“老十六你站住。你小子跟谁犟嘴呢有种跟爷去库布馆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乾隆赶紧看吴书来,得叫人看着去。别俩老头真给打起来。
二十赶紧说,“不用”不用别人看着,别人也看不住,还是我们去吧,我们去看着俩老哥哥。然后其他三人都起来,表示万岁爷您说的事怎么着都行的,您那么英明英明,乾坤独断便可,不需商议。
很快,大殿里只剩下乾隆、十二、还有弘昼。
弘昼委屈巴巴的,“四哥,这么大的事您竟然瞒着我”
弘历摆手,“这不是告诉你了吗这孩子过继给老三,你觉得可行”
“不可”十二连忙拦住“若万岁爷真念及兄弟之情,不必现在过继嗣子。等再过十年,二十年,直接过继嗣孙便是。”是说弘时那点过往,还是不要再反复的提及最好。
弘历皱眉,“那依十二叔之意呢”
十二就道,“那晚,母后皇太后哭了。”
弘历一愣“因为长的像皇阿玛”
“不”十二低声道,“四嫂问臣说,那孩子像不像她的弘晖。”
弘历便明白了,“给老大或是老三,也没多大差别,那朕就下旨,将其过继给大哥了。”
弘昼低头垂眸,心说,过继给老大和老三,怎么会没有差别是两人都是死人,要遗孀没遗孀,要子嗣没子嗣,看来是没啥大的影响。有个近宗宗室的名分,远近亲疏都是一样的。这平时看起来,确实是一样的。但若是有人细究,那肯定不一样。老三是罪臣,便是赦免了也是罪臣。而老大不一样了,他是嫡长子,是仁慧太子,然后是仁慧帝。你还在圣旨里自己说了,仁慧帝是如何如何的好,要是仁慧帝活着,怎么怎么的。大有有大哥在,这天下的继位之君会比他还英明。现在你给这个仁慧帝一个儿子还觉得人家跟老三家的儿子是一样的
呵呵呵哥啊别觉得死人没用。没用是人家还没打算用或者是还没机会用。
按说这话十二叔该跟自家这四哥说明厉害关系呀怎么他不仅不说明,还把自家四哥朝另一个方向推呢
他突然寒毛就竖起来了,总觉得自家十二叔不安好心。
事情定下来了,乾隆就觉得事情完满了。拟旨说明这个孩子的情况,给大众一个交代的嘛。然后就是皇室玉蝶,这个得十二叔去办呀。
连序齿都不用了,直接过继给仁慧帝。
等真拟旨的时候,他也皱眉,仁慧帝这个称呼,还是有些别扭的。给另一个帝王过继儿子
合适吗
十二在边上道“横竖都是万岁爷的皇子,一样的。”
这倒也是
然后爱新觉罗永琅就过继给了弘晖。
十六被十四揍了两圈,还没出宫了,圣旨就出来了。这是啥意思呢
十六抬眼问十四“弘晖的儿子,谁养着接进宫去还是给弘昼先养着”
十四白眼一翻,还挺会打听的。
见十四不答,十六就又问“到底是多出一支人来,这孩子什么时候上门来,咱们是不是得准备着见面礼得给丰厚些吧。不过话说,十四哥见过那孩子吗也没听说宫里多养了一个孩子”
十四不鸟他,出了宫就上马。然后直接往庄子上去。
十六上了马车,吩咐伺候的“跟着恂郡王。”然后就跟到了进入庄子的路口。平平无奇的路啊,十四直接就进去了。
他也叫人继续往里跟,可结果呢到了路口就被拦住了。
没穿官兵的衣服,可出示的腰牌代表着他们是内宫侍卫,非一般人。
对方叫他们出示腰牌,它们出了。知道是谁,人家还是很客气的,只叫在一边候着,得去通传才行。
伺候的太监就要发作,哪里有这样的,恂郡王能过去,自家庄亲王就过不去了
十六却拦了,“稍安勿躁,急什么呀”老实等着。
不大工夫,弘昼这小子骑马过去了。十四好歹还停顿了一下,弘昼这小子是打马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他就眯了眼了,曾经的十六爷啊眼睛真是瞎了,这么多的大事竟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点也没察觉。
这边还没感叹完了,又见礼亲王府的马车进去了。
弘瞻果然是知道的。
能叫弘瞻知道,却不能叫自己知道的事是啥事呢
他越发的有耐心了等死等还就真得看看,这里面住的是谁呀,这么大的架子。
那另一边,弘昼在庄子门口追上了他十四叔,“叔啊,英雄迟暮,美人白发,可惜啊可惜”
十四一鞭子抡过去“滚蛋”可惜跑马跑的气喘吁吁的,啥也没打到。
弘昼嬉皮笑脸的过去扶十四叔下马,“叔啊,保重些。如今不是当年了”
“当年老子在疆场驰骋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还真是不服老不行啊,这骑在马上溜达,摆个花架子行。真骑马赶路,那真是一身老骨头快散架了。
叔侄俩说着笑,就进了学堂。许是下半晌,学生都不在课堂。听那吆喝声,像是在演武场。两人朝演武场赶去,演武场上几十个孩子追着一个球跑,这是在蹴鞠呀。
弘昼就道“还不如打马球呢”
十四白了他一眼,“马是谁都能有的”
弘昼这才想起,这里多是周围农家的少年,家境贫寒。如今这些孩子身上的衣裳是一样的,都是细棉布的,穿上之后不分贫富贵贱,一个样儿。上面只有各自的号码,越发看不出其他来了。
他就见自家阿玛,吹着口哨,跟着那些孩子满场的跑。
十四咂舌“这腿脚,是利索哈”
弘昼摸了摸鼻子,感觉这要是叫自家四哥看见了,该睡不着了。看见他们来了,四爷也就过来了,一头的大汗,“你们是真会赶点,这要吃饭了,你们来了。以后要来吃饭,各自交伙食费”
“那儿子可常来了。”弘昼扶他还能蹦跳的阿玛,却抛弃了一路骑马来,两股战战的十四叔。
外面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小院,弘昼才迫不及待的道“阿玛,四哥冒出来一孩子的事,您干嘛连儿子也瞒着。您看,今儿儿子跟个傻子似的”
“不打听还不显得你傻,出口一打听,你真就是个傻子。别人躲着尚且来不及,你倒是往上凑。凑什么呀你的正经事干完了”
弘昼“”说啥错啥啊好吧,这个话题是不能说了。他左顾右盼的寻找话题,然后还真给找到了,他鼻子动了动,“什么味儿,这么香”说着就喊,“皇额娘皇额娘”
林雨桐在做佛跳墙。当然了,现在的大清京城应该还没有这道菜。这边卡着时间开坛呢,结果被弘昼给赶上了。她从厨房走出来,“进屋去坐吧,马上开饭了。”
弘晖这次在屋里没避,只见到十四的时候见了礼。
十四多看了这孩子两眼,这就是永琅了吧。是眼熟,也觉得面善,应该是像弘晖吧。时间太久了,记不住了。不过跟自家四哥确实是像。一看这长相就知道,这孩子应该没认错。
弘昼是不可能见过弘晖的,一点也没多想,只比较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道理孙子长的这么像皇阿玛,自己这个儿子却跟皇阿玛相似的地方少。这要是靠脸认亲,自己估计得得判为假的吧。
他也不吐槽了,摘了玉佩给弘晖“永琅吧,这是五叔给你的,今儿没带其他,赶明叫你五婶给补上。”
弘晖嘴角抽了抽,这个身份得适应适应。
弘昼见这小子呆呆的,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十二叔可能存在误解。这么孩子你就是扶他也顶多算是第二个阿斗呀,所以十二叔才敢撺掇自家四哥直接把这孩子过继给仁慧帝这么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四爷正要说话,就见钱盛进来了,低声道“十六爷递了牌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