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 相柳04
相柳实在是个聪明至极的妖。
他当初仅仅依靠一套疗伤功法，就在这极北之地感悟出了自己的修炼功法。
现在从昭半这儿听了不少门道，这些门道未必主流，但着实新奇且有用，让他因为信息资源贫瘠而桎梏住的思维一下子就奔涌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现在不是悟道的好时机。
相柳勉强收住自己的探索欲，打算将昭半带到自己平常生活的地方。
“能走吗？”
昭半闻言轻轻扇了扇自己的翅膀，借着双翼抵地的力道站起身来。
“差不多能走，是要带我回家吗？”
相柳有些讶异地看向昭半，这只凤鸟微垂着脑袋看向他，神色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回家？
妖哪来的家！
“别让你的十八只眼睛一起盯着我。”
相柳没有反驳回家这个说法，只给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回应。
昭半笑出了声。
这种十八只眼睛的话，真的很戳她的笑点。
人当久了，自己的生理结构发生大变化，这还挺有意思的。
相柳刚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有些冷酷了，就听见这只九头凤鸟被逗笑的声音。
他自己因为是九头蛇，过去总是被嘲讽调笑为“九头怪”，他十分厌恶这些讥笑他的人或者神。
偶有不带恶意提及的，就像他刚才说“十八只眼睛”那样，他也只是平静以对。
万不会像这只凤鸟一样，居然会被逗笑，还笑得如此真切。
相柳一下子发现，原来面对自己身上会被众人轻视的有关“九个脑袋”的一切，还有除了厌恶与冷漠外的第三种应对态度——
那就是由衷地将它看作一个笑话。
看作笑话意味着，自己释怀与接纳了生来就有的一切，意味着自己超越了世俗间浑浊的价值评判，认识到了大道之下万事万物的平等，意味着他者狭隘拙劣的意志将不能动容自己。
相柳看着昭半的笑眼，神情里发出微不可见的亮光。
昭半一边笑一边运转自己的神力，只能说温和的木灵真的很好用。
就看见她全身的赤色凤羽晕显出了莹莹的青色光芒，几乎是一瞬间，方才还是九首的凤鸟只余下一个脑袋，从外观上看就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凤凰了。
额……虽然凤凰本身就不能算普通，但毕竟九头，不，十头凤凰是其中更为罕见特殊的，所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也不算错。
变换兽身形态也是昭半探索出来的神力的使用方式之一，因为她有时候还是习惯一个脑袋。
相柳过去确实没有遇到过其他凤凰。
但不同种类的鸟是有见过的。
譬如猛禽大鹏鸟，以华丽闻名的孔雀，姿态总是优雅傲气的白鹤……
这些数得上名号的鸟类，无一不是外表得天独厚，称得上一句美姿容。
但眼前的这只凤鸟——
她全身赤色无杂，这种赤色瞧着比世间最精纯的火灵力还要有神韵，即便经历了断首之难，但此刻卓然而立的样子，依然体现出了不循常流的美。
这种美，甚至超出相柳过去对“美”这个字的完美想象。
相柳心里突兀地生出一个念头——
眼前他感受到的美，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天生的物种优势。
即便此刻再出现一只凤凰，也绝不能企及她。
这种念头无关感情，是一种……认同。
“走吧。”
“好啊，咱们回家。”
相柳的住所是一处宽敞的雪洞，朝里去并不很深，但非常干净。
靠近最外面洞口的地方摆有一方冰桌，是刚好能坐下欣赏到洞外风景的位置。
尽管洞外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景，具是白茫茫一片。
再朝内多走几步，便看见两侧都休整出了一间耳室。
没有门做遮掩，能瞧见左边那间里有一张冰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而右侧这间更是连床都没有，空荡荡的干净。
“这间归你。”
相柳指着空无所有的右间说道。
昭半心想，自己得亏是兽身，不然还真不习惯席地而卧。
相柳本想顺手凝聚一张冰床的，但看了看昭半大了人形数倍的鸟身，顿了顿问道：“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化形。”
昭半思索了一下回答说：“其实现在也勉强能，只是兽形更利于暗伤亏空的恢复，没恢复的情况下维持人形会消耗更多的灵力。”
灵力逐渐恢复可以弥补暗伤亏空，暗伤亏空恢复可以更轻易维持人形，否则只能以极大的灵力消耗为代价，灵力在暗伤亏空的情况下又恢复比较慢……
一环扣一环。
相柳想到自己接下还有行程安排，便问：“可有办法快速恢复？”
昭半立刻笑眼对上相柳，略微兴奋说：“有！别的地方未必有，但这极北之地，确实有一样能叫我迅速恢复暗伤亏空的东西！”
相柳微微抬起下巴，满脸写着“知道就快说”几个字。
昭半想到这东西的位置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按照她自己现在的实力是没有办法去取了，但眼前这位实力非凡的大妖费点劲儿还是能办到的。
“那个……主人？”有求于人的昭半第二次叫出了这个称呼，“您知道寒渊在哪里吗？”
狡猾！
相柳看着昭半这双带着明显亲近讨好之意的星眼，心想真不愧是在人群里生活过的，之前还觉得她傻到不会博取同情，这会儿却直接这个样子……
真的是，相柳极力压下自己快要翘起的唇角，声音里透露出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傲娇：“知道，在这极北之地的最北方，有最毒的雪瘴和最冰寒的温度。”
“那您？”
“能去。”
“得嘞！”昭半笑着说，“寒渊下三百丈到四百丈的范围之间，渊壁上可能会生长一种叫青魄晶的植物，有花有叶、氤氲青光为成熟。”
“需要多少？”
“此等宝物，一株便好。另外，寒渊再朝下，四百丈到五百丈之间，会有玄魄晶，同样是有花有叶、氤氲玄光为成熟。您修习冰属性，一株玄魄晶能帮您……治疗暗伤，没伤也能强身健体、悍固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