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破局
“三，二，一
痴道道种完全占据这癫子的脑子咯
看乐子去咯!”
上官如刚刚的陈太平一般，脚下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他跳进洞去，落在了曾经那个被众神视为眼中钉的少年身后。
上官不知在哪捡了几颗红灯笼，那灯笼红的有些妖艳，湿漉漉的。
似粗糙的灯布吸了不少地上的血一般。
他摸了摸灯笼上的那份潮湿，脸上被刻上去的智字越来越鲜红。
“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太岁变成了傻子，太岁变成了傻子!
瞧他!瞧他!瞧他”
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早就在时间之神的嘴中听着过陈癫子有多好耍。
这几日相处下来，果然不虚此言。
“不对!不对!不对!
不只是陈癫子好耍!
这天下人都好耍!
生老病死，生离死别，人间情爱，爱而不得，
都爱看!都爱看!神仙都爱看!
这些凡人，这些百姓，这些芸芸众生，自古以来，都是神明的乐子!
都是上位者的乐子!”
上官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随手砸在他面前仍在痴笑的少年头上。
痴笑的少年转过头去，嘴巴大大张开，洁白的牙齿中混杂着不知多少血肉
他痴痴笑着：“
师父，太平娶媳妇了
叫南星，好听的嘞，好听的嘞
她在，我就永远清醒，永远清醒。”
陈太平拔下地上的一根野草。
两只不大的手掌稳稳的将那棵野草护在他的手心之中。
似怕被人夺了去。
他将头凑在上官的耳边，悄悄耳语着：
“师父，你可不敢把它和狗尿草认错了
狗尿草是狗尿草
南星草是南星草
你记住了吗师父？”
陈太平将手下的野草扔下，猛地拉住上官的右手。
“走!走!师父!
我带你见天公将军，见天公将军!
他好的很，他好的很。”
上官笑的愈发放肆，他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陈太平的脑袋上。
“陈癫子你他妈，你他妈真有意思
老子真喜欢你，你的本命道若是老子的智道
老子高低给你弄条狗当当!
当当!”
上官笑的近乎要断过气去。
此时的天地间似乎只充斥着他一人难听的笑声。
此时的陈太平很幸福。
那些他日思夜想的人，此刻都陪在他的身边。
一个傻子的脑袋里，会是些什么？
“奶奶!天下太平啦!
我的病好啦!
咱家有钱啦!
咱们能过好日子啦！
你再也不用拣纸壳子了!
再也不用受旁人的气啦！”
陈太平扑在了那名老人的怀里，他又哭又笑着。
他受的委屈太多了，他承担的太多了。
他想逃避，他想永远拥有这一刻。
老人轻轻拍了拍自己孙子的后背，呢喃着。
“若是我家太平太累了，在这歇歇脚也挺好。
傻孩子，还老说什么过好日子
我们这辈人，什么苦没吃过？
为我好孙子付出一点点，就是坏日子了？
以后不行说这样的话。”
老人眯起眼睛，慈祥的笑着，她仍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脑。
如寒寂冬夜的老猫匍匐在幼猫的身旁，呼噜呼噜的舔拂着幼猫的身子。
将自己身上的热气一点点分给自己的孩子。
“太平，太平，你过来
我与你说说话好不好？”
自家小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老者，他和蔼的笑着，朝陈太平招了招手。
陈太平擦擦眼角的泪水，乖巧的在那老人的面前坐下。
“太平，我问你，这人间，真的太平了吗？”
那老者伸出有些粗糙的手，轻拂着少年眼角旁余着的泪光。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分不清这里是真是假。
我分不清所有人。
分不清你们是天上的神明还是地上的百姓。
我不在乎了。
这里也许就是我的归处。”
陈太平低下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宛若蚊蝇般。
他是全天底下最没资格说放弃的人。
可他已经想不到破局之法了。
那老人抬起头来，少年将他的模样认清了。
陈太平的瞳孔如静谧的湖泊落下去一块石头。
颤了两颤。
“天公将军。”
“原来如此，是对这世间失望了吗？
是对这众神害怕了吗？”
天公将军仍是笑着，他没有被陈太平这几句丧气话气到。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头，似在给他打气一般。
陈太平没有说话，他低垂着头，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陈癫子!给老子抬起头来!”
那老人见陈太平仍是一副窝囊样子，扬起一掌便落在了那少年的肩上。
“给老子记清楚了!
世间是世间!
你是你!
与神对弈本就不是易事!
生死输赢算他个甚？!
破局!破局!破局!
给老子破局!”
天公将军站直身子，他一把抓住陈太平的衣领，一字一句的朝着那少年吼道。
“破局!
破局!
破局!”
陈太平毫无预兆的吼起这两个字来，他眼中的傻气似是散去几分。
上官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声，见陈太平又是如此蠢样，便又放声大笑起来。
“嘶啦!”
陈太平一把将自己胸膛表皮撕下，攥在手中如扬鞭般甩着那抹白肉。
“陈太平!
这局可破!可破!
你破不得!有人破得!
为天下苍生求太平者，不应如此下场!
大胆些!撕开你的胸膛!
把你的题目交给所有人!”
天公将军按下陈太平的肩膀，一字一句顿挫道。
上官已经笑的滚在了地上，他从未见过如此滑稽之人。
明明已是大败，却仍在嘴硬。
陈太平拆下自己胸前的根根肋骨，如甩下重担般撇在地上。
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的身子剧烈摇晃。
他那破开的胸腔似有无数人头涌动，似有无数厉鬼齐鸣。
陈太平吐出一口血水，踉跄后退几步。
“嗵!”
他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癫子!陈癫子!
哈哈哈”
上官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他看到了那少年胸中冲天而起的黑气。
陈太平傻笑一声，随即脸上猛地正色
他对着苍天怒目而视，脸上青筋如蛟龙般条条暴起，他虎吞天地间所有血气
喉结如登天之木般蠕动上下。
他大吼三字：
“开!鬼!门!”
一名中年男人模样的黑影率先从少年的胸膛之中钻出。
紧接着，黑影遮天，它们紧紧跟随在第一道黑影身后。
那黑影掉下几滴眼泪，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朝上官七七的身体冲去。
“夺回上官身者!
阿牛大将军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