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爆竹声暄闹新春

    腊月二十八这天，于彬回到了老家于家洲村，离上次回家办户口迁出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家里的新房已经建好，两层带院子的中式合院，在周围一片的旧砖瓦平房中，犹如鹤立鸡群，显得分外光彩漂亮，也昭示着主人家的光景过得很好。

    于兴华、柳红莲夫妇俩现在日子确实过得很舒畅，谁能想到，半年前自家还是债台高筑，欠了外面一屁股债。现在不但债还清了，家里还建起了漂漂亮亮的楼房，甚至时不时地有乡里乡亲上门来借点应急钱。

    现在老两口出门，不时有人见了恭维两句，让老两口感到分外有面子。这样的日子，让于兴华老两口喜得合不拢嘴的同时，又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真怕哪天梦醒过来又一切回到了从前。

    不过，于兴华、柳红莲也没有因为家里富起来了，就变得生活奢侈，势利起来，还是一如以前简朴、和善。邻里乡亲有困难，上门来求借点钱周转周转的，老两口一般都借了。用柳红莲的话说：以前我们家有困难的时候，左邻右舍没少帮过我们，现在家里条件好起来了，邻里乡亲有困难，能帮得帮啊。人呐，不能忘本。再说了，儿子在外面挣钱了，咱们这也是为儿子积福报。

    妹妹于素兰现在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因为家里穷而穿得破旧。虽然不说穿得多时髦，但至少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加上现在营养也能跟上来了，整个人出落得愈加光彩照人。

    更让老两口开心的是，现在没有了家庭困难的影响，于素兰聪慧的天资完全显露出来，这次期末考试成绩拿了全年级第一。这让村里人羡慕不已，老于家两孩子，一个会赚钱，一个会读书，真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啊！

    见到于彬回来，家里三口人格外高兴。几个月没见面了，于彬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还给家里挣来了这么好的光景，这让于兴华老两口既欣慰又内疚。欣慰是因为自己儿子有大出息了，内疚则是儿子年级轻轻，就挑起了养家的重担。于素兰则是高兴之外，满心都是骄傲，自己哥哥太有本事了，没考大学又怎样，自己哥哥照样在外面挣大钱。

    于彬给家里带回来了一台大彩电，这是于彬回到了云泽市后买的。于兴华、柳红莲老两口节俭惯了，虽然家里现在不缺钱，但一直没舍得买电视机，哪怕是一台小的黑白电视机。

    于彬带回来的大彩电可把于素兰高兴坏了，这丫头喜欢看电视，一直羡慕有电视机的人家，但又不好总去别人家里蹭电视看。现在好了，自己家里也有电视机了，而且还是全村难得一见的大彩电，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

    于彬还买了不少年货回来了，以前家里穷，就算过年，也很少买年货，全靠自家地里产出的一点东西过年，像什么炒蚕豆、红薯干、炸米片之类。

    就连自家一年到头喂养大的肥猪，年底宰杀后，大部分肉也是拿去卖了补贴家用，只留下小小的几块肉自家过年。

    今年过节的年货就丰盛了，不但家里喂的猪宰杀后，肉全留下自己吃，于彬还买了不少的糖果点心、水果、各色干货等，连烟酒也没少买。

    于彬估计今年过年会有不少亲戚朋友、邻里乡亲来家里串门，所以多备些年货，免得到时候人家觉得你发财了不懂礼数，瞧不起人。

    到了大年三十，于家洲村的习俗是过晚饭年，年夜饭是父亲于兴华操办，母亲打下手。于彬、于素兰帮着收拾家里，写春联、贴春联，连家里的猪圈鸡窝都贴上了六畜兴旺。

    等年夜饭弄好，时间差不多到下午四点了，村子里也陆续响起燃放鞭炮的响声。于彬老家年夜饭的习俗是开饭前要放鞭炮，偶尔也有条件好点的家庭会放礼花。放完鞭炮后，全家关上大门，开始吃年夜饭。等所有人都吃饭完后，再开门放鞭炮，年夜饭才算是吃完了。

    见父母亲把丰盛的年夜饭菜盛上了桌，于彬也赶紧将自己买回来的鞭炮和礼花搬出来，摆放到屋前的平地上。往年家里穷，父母亲舍不得多花钱买鞭炮，往往是一挂五百响的鞭炮，父亲于兴华都要剪成两三节，年饭前放一节，年饭后放一节，这样来省钱。

    小时候馋炮仗玩的于彬和于素兰，也只能靠父亲从剪短后的鞭炮里，拆出一二十个炮仗来过过瘾。今年过年再不用愁省钱了，于彬都是买的两千响、三千响一挂的鞭炮，一放就是一挂。

    见于彬放完鞭炮后，一家人关上门，开始热热闹闹吃起了年夜饭。于彬给于兴华、柳红莲倒上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于素兰则是倒了一杯饮料。于彬、于素兰举杯敬父母亲，感谢父母亲一年到头的辛苦，祝福父母亲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于兴华、柳红莲望着自己一双有出息的儿女，欣慰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于素兰举杯敬哥哥，祝哥哥新的一年事业顺利，财源滚滚。于彬则祝福自己妹妹新的一年学习进步，越长越漂亮。敬过酒后，一家人开始边喝酒吃菜边聊天。长这么大，于彬第一次觉得年过得如此有滋有味，心里也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让自己家人过得幸福快乐。

    一顿年夜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于兴华、柳红莲开始收拾饭桌的时候，于彬打开大门，又燃放了一挂三千响的鞭炮。

    看着鞭炮噼噼啪啪欢快地扭动着修长的身躯炸响，于彬想起前世的禁燃烟花爆竹，那时一个传统春节过得冷冷清清，哪有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年味。只可惜以前是能放的时候没钱放，等不缺钱了，却又不准放。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于兴华在堂屋中央架起炭盆，生起一堆旺旺的炭火。这也是于彬老家的风俗，守岁夜一定要开着灯，烧一堆旺火，寓意来年家里日子红红火火。

    一家人在堂屋边的客厅里打开电视，一边烤火看电视，一边开始守岁。这时，陆续有村里人过来串门了。拜年是大年初一开始，除夕夜串门，则更多是相熟的人趁过年在家，有空闲时间过来聊聊天。又或是一起寻找除夕夜的娱乐，打发守岁的时间。

    于兴华、柳红莲忙招呼串门的人围桌坐下，然后张罗着端上糖果点心、水果干货等逗嘴小零食，于彬和于素兰帮忙给串门的客人泡茶端茶。没多久，串门的人越来越多了。

    往年于彬家里条件差，虽然也有熟人除夕夜串门，但那只是极少数。今年于彬家里条件好起来了，有心来串门的人也多了起来。很快，于彬家里就热闹起来，摆起了两桌麻将，一桌骨牌。

    还好今年于彬家新建了楼房，家里场地足够大，容得下三五桌牌局。于兴华、柳红莲都上了牌桌陪客人，于彬和于素兰则一边端茶倒水，一边陪着没打牌的客人看着春晚。

    忽然，正在给客人泡茶的于彬，听到电视机传出熟悉的歌曲《好日子》，而且演唱者的声音也极为熟悉，不就是冯晓静吗？于彬忙凑到电视机前一看，那身着华丽演出服，正倾情演唱的歌手可不就是冯晓静么！

    于素兰对于彬说：“哥，你听，这歌唱得真好，演唱的人也长得很漂亮。”

    于彬哈哈笑道：“小兰，你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演唱这首歌的女歌手，就是你哥公司的人呢！”

    于素兰高兴地说：“真的啊？太好了，哥，你到时回了公司，可一定要帮我找她要张签名照，那样我在同学们面前可有的炫耀了。”

    于彬说：“你成绩考年级第一，还不够你炫耀的啊！”

    “那可不一样，哥，你不知道我们同学现在都喜欢追星吗？”于素兰理直气壮地说：“她们都买的明星卡，我要是能拿出明星签名照出来，那还不把她们震住呀！”

    “行行行，我的亲妹子想要，我一定给你要到。”于彬宠溺地对妹妹说：“不过哥要提醒你，追星只可以当娱乐，可不能沉迷其中，耽误了学习。”

    于素兰乖巧地说：“知道了哥，我知道哪个轻哪个重呢。”

    正在这时，于彬的大哥大响了，于彬接通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李媛悦耳的笑声：“彬仔，新年好呀，看春晚了没有？有没有看到冯晓静的节目呀？”

    于彬郁闷地说：“新年好，媛姐，冯晓静上春晚你早知道啊？合着就瞒着我了。”

    李媛咯咯笑道：“我看彬仔你在忙新产品开发，就懒得打搅你了。我老公不是在省文化单位上班吗？刚好认识春晚节目组的人，碰巧节目组遴选节目，就把冯晓静、杜薇薇的歌推荐上去了，结果冯晓静演唱的《好日子》被节目组选上了。”

    于彬高兴地说：“媛姐，这对我们华娱公司是个好机会，正好借着冯晓静上春晚这个势，打出公司的名气。等过完年，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落实咱们华娱旗下歌手的包装和作品推出的工作了。柯哲他们一过来，我们人手也有了。”

    李媛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彬仔，那等你回粤州我们再详细商议。你先陪家人过个好年吧，代我问你家人新年好。”

    挂了电话，于彬继续忙着给串门的邻里乡亲服务，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串门的乡亲们才散场回家。

    大年初一一大早，村里的小孩们，就一个个手提着袋子，在呼朋引伴、走家串户拜年了。这是于家洲村过年的习俗，也是一年中小孩们最快乐的时候。毕竟在这经济还相对困难的时代，小孩们到别家拜年，主人家都会给小孩发一些糖果、饼干、水果之类的吃食，让平时难以吃到的孩子们，在过年时可以一饱口福。运气好的甚至能收到一两个小小的红包，那就更是意外惊喜了。

    于彬也赶紧起了床，吃过早餐后，先去本家亲戚的家里给各家长辈拜年，然后去了与自家关系相熟的邻里乡亲家里拜年，尤其是东龙公司的几个本村员工家里。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差不多到了半上午，于彬赶紧回家，该和本家亲戚们去坟山，给过世的先人们祭拜了。

    于彬的本家亲戚还比较多，大伙提着鞭炮香烛，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沿着河堤而行。于家洲村因为没有山，先人们的坟都是依河堤而建。

    去坟山祭拜的大多是家里的男丁，一路行去，到处是坟山祭拜的人，鞭炮声此起彼伏，炸得河堤一线烟雾缭绕，空气里都弥漫着火药味。

    祭拜完先人回来，已是中午时分。于彬吃完午饭后，除了给贺院长、黄教授、阿东等人打电话拜年后，就没有再出去串门，而是留在了家里。

    今年过年，估计有不少村里乡亲会借过年来家里找自己。毕竟随着阮新涛等人回家过年，村里人都听说了于彬在外面开公司，阮新涛、于东山兄弟、曾强、白小伟等都跟着于彬挣大钱了。那还不得赶紧上于彬家，看能不能让于彬也将自家小子或姑娘带出去挣钱，呆在农村实在是穷怕了。

    接下来几天，于彬除了去舅舅、姑妈等亲戚家拜年做客外，就是呆在家里跟来串门的村里长辈、同辈寒暄聊天。于彬知道他们的来意，所以也在思考如何能帮到村里的父老乡亲们。

    思去想来，目前还是只有东龙电器公司那边能安排一些人。东龙贸易公司对员工能力要求比较高，暂时还不适合村里刚出去的人，华娱公司就更不用说了。自己的产业还是太少了啊，于彬暗自感叹。

    对那些有想法跟自己出去打工的村里人，于彬让他们去找于东山报名。于彬也特意跟于东山交代了，可以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一批人，过完年后带去福山工厂，尽量优先安排家里条件困难的。

    时间在欢乐的节日氛围里飞快地逝去，正月初八，于彬告别了父母、妹妹，和阮新涛、于东山等人一起，乘火车返回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