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发烧。
【49】
江荔总算弄明白为什么上次回三叔家的时候,有幸看到叔发酒疯的场面。
怪不得三叔喝多了给朋友打电话时怨念十足,唾沫星子横飞,原来根源在这。
江荔心中那个矜贵精英霸总的叶氏掌权人形象一下破碎,只剩下一个形容词——
真狗啊。
有了叶敛这个良好的开头,江荔再跟他说话就有了胆子。
她试探地伸出一只脚,好奇道:“你们是哪天结婚的啊?领证了?我们都没听到消息诶。”
叶敛搭在椅背上的那只手随意地勾起手指,玩起女孩披在背上的长发。他漫不经心一瞥,看得江荔瞬间噤声,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问了不该问的。
就在江荔打算打个哈哈把这事揭过去时,叶敛说话了。
他唇角带着笑,眼睑微垂,极有耐心地一一解答:“6月25号,领了证,暂时还没有告知亲友。”
贺浅闻言点了下头,很自然地接话:“孟孟还在上学,是不好广而告之。”
江荔瞪着眼睛看向贺浅,用目光感叹她怎么能这么坦然地和叶叔叔说话,但又因为想吃瓜,所以没敢打断,生怕自己一个不当的举动,瓜就长腿飞跑了。
江荔眼睛滴溜溜乱转,找出盲点,“6月25号?那不就是……”
这个日期太敏感了,一个简单的日子能说明好多东西。
叶敛垂着眼睛,不置可否。
“等定下婚礼的日子,会邀请各位。”
孟年蓦地回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会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婚礼的事她从没想过,此刻听叶敛主动提起,除了羞赧,还有一丝期待。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于这场婚姻,开始有了想要达成的目标。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她从未相信过爱情,在这一刻她好像有一点愿意相信了。
江荔和贺浅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闭了嘴,心里都对他俩的婚姻情况有了数。
晚上江行沚来叶敛家接人。
叶敛接了电话,给个女生留下空间,先出门见客人。
江荔一听说叔在门外,一下蹿了起来,往外边探头,“我天!他怎么来了?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不声不响的怎么跑这来了!他是不是来薅我回去的?坏了,我还能去你家吗?”
贺浅也疑惑着歪了下头,摇头表示不清楚,“那要不你和你叔叔回去,我去贺家待两天就回东城。”
“可我想见见你堂妹,我挺喜欢和她一起玩的。”
贺浅算了算日子,又摇头,“她高考完就出国玩去了,应该还没回来。”
江荔鼓了鼓腮,蔫蔫地说了声好吧。
她握着孟年的手,感慨:“等你眼睛恢复,我们就是学姐学妹的关系了……要不你在家好好学习,争取半年后回去直接跟下半学期的课程?”
孟年嗯了声,“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不想平白耽误一年的时间,那也是在浪费生命。
结婚前她了解到了叶敛财富的冰山一角,她不想被比下去太多,得抓紧时间提升自己,不能被人看轻。
贺浅:“身体要紧,你好好恢复。”
江荔:“对!我会认真记笔记,等你回来给你看!”
屋里个女孩在做道别,大门外,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着,气氛不算太友好。
叶敛一身家居服,他懒洋洋地抱着肩,姿态惬意放松,温和慵懒。
而叶敛对面的男人与他的气质大相径庭。
夜色里,男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比叶敛还要稍微高一点。
一身户外装打扮,黑色的冲锋衣,军绿色的登山裤,裤腿被束在登山靴里,笔挺利落,给人一种攻击性极强的感觉。
叶敛垂眸,注意到男人靴子边缘还有未干的泥土,了然,“又去做善事?”
江行沚靠着身后的悍马,不耐烦得横他一眼,弹了弹指间的香烟,“你什么语气,说的跟我多功利似的。”
当一个人拥有了远超于这个社会大多数人拥有的财富时,他往往会选择开办基金、慈善捐助等等行为去回馈社会,以此来求得内心一份安慰,换得自己以后财路上更加广阔的成功。
江行沚却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不光出钱,而是真的会冲锋在第一线。
抗洪、抗震、抗灾,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他。
叶敛皱了皱眉,从他手里夺走才刚点燃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
“我老婆不喜欢烟味。”
江行沚气笑,双手按在腰上,“成,你牛。”
“路过这?”
“昂,不然呢?我吃饱了撑的大半夜来看你。”
“下一站去哪?”
“往震中去,补给队已经先过去了。”
叶敛抬头望向夜空,“注意安全。”
“那不废话?捡回来的命当然宝贝。多做点善事,老天爷才不会后悔当初让我这个祸害回来。”
“挺好的,你这样也不适合找老婆,咱俩不一样。”
“……你一句话不提结婚能死?我知道你结婚了,行了吗?满意了吗?你厉害,你清高,你有老婆我没有。”
江行沚血压急速升高,他再次反思为什么要魔怔了似的从高速上拐下来找他,耐心告罄:“让江荔赶紧出来,我还忙着。”
“你知道自己不来我也会安排人送她们走,”叶敛直言道,“你就是好奇才来的。”
“对,我好奇你这个德行的人怎么能找到老婆的。”
“你也可以去找。”
江行沚干瞪眼,说不出话。
身后的家门推开,两个女孩说说笑笑拎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孟孟你别送啦,太晚啦快回去休息吧!”
“回吧,开学见。”
“你们俩到地方了给我打个电话啊,一路小心……”
叶敛从老婆身上收回视线,转回头,压低声,冷嘲热讽道:“你自己非要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怪谁?”
叶敛不知道江行沚心里放了许多年的人是谁,在哪,在做什么,但他知道那人这些年来都没回过东城,江行沚也不去找。
喜欢,又不主动找,等着缘分像馅饼一样从天而降吗?
在救人时能拼命,在追人这事上又怂的要命。
叶敛看不起他。
叶敛灵魂发问:“人家还能记得有你这号人吗?”
江行沚被气跑了。
带着家里两个崽子,跑得飞快,好像再慢一步就能气得血溅当场。
叶敛如愿以偿,转身回房。
想来看看他老婆长什么样?
做梦。
他还没把人抓牢,被疯子吓跑了怎么办。
这样也好,江行沚不会当着孟年的面胡言乱语,他也不用跟孟年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朋友。
而且要是被发现孟年还没爱上他,他岂不是要被江行沚嘲笑死。
再等等,等江行沚救灾回来,那会他应该已经得偿所愿和孟年相爱得难分彼此了吧。
叶敛不介意先把自己其他精神状况正常、情绪稳定的朋友介绍给孟年。
至于江行沚?还是算了。
他真幸福啊,晚上睡觉能抱着老婆睡,不像某些人,连女人手都没拉过。
哈哈。
叶敛心底怀揣着得意,快步回了房。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江行沚聊得久了些,吹了风,后半夜时叶敛发现自己状态有些不对。
他被喉咙的肿胀感痛醒,挣扎着看了一眼手机。
久处黑暗中的眼睛乍一见亮光,生理反射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视线有一瞬间模糊。
等适应了亮光,叶敛看清,才早上五点。
不知道是不是被手机光晃得,他开始觉得头疼。
呼出的气体有些灼热,烧得人中有些疼,他抬手盖住额头,手背贴出了温度,很热。
他应该是发烧了。
他懊恼地叹气,认命般,自言自语:“江行沚真是……克星。”
江行沚自己命硬,但他煞别人,很邪门。
当年他在洪灾里险些丢了命,幸好被人救起,得以又苟活了这么多年。
或许是因为大难不死,后面的命数就发生了改变。
因为生意上的关系,叶敛少不得和他有多次接触,事业上一帆风顺,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私下里相处总出问题。
约着一起骑马,一贯温顺的马很邪门地发了疯,险些把叶敛从马背上摔下来。
约着一起攀岩,江行沚爬上去就什么事都没有,叶敛踩上去就是松的。
叶敛不信邪,又主动邀请江行沚一起去打高尔夫,结果那天怎么就那么巧,更衣室起火,叶敛差点没出去。
后来叶敛拒绝再赴江行沚的任何约,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因为江行沚过于离谱的体质,导致他身边的朋友数骤减。
仅剩的几个好友,也都是顶着生命威胁和他来往的。
毫不夸张地说,江行沚身边的朋友都跟他有“过命的交情”。
原本叶敛已经降低了和江行沚见面的频次,尤其是重遇孟年之后,他已经极少和江行沚联系了。
甚至拉黑江行沚也有这部分的因素,怕江行沚把那邪门的噩运带给他,怕好不容易拐回家的老婆没了。
结果防不胜防……
是他一时间大意,被爱情冲昏头脑,放松了警惕。
叶敛无可奈何,撑着身体坐起来。
每天他六点起床时都会悄悄亲吻身边人一会,今天么……
算了。
一整天时间,叶敛都待在公司里,没联系孟年。
他一旦不主动发消息给她,她也不知道给他打一通电话。
叶敛疲惫地靠在老板椅里,拿着一天时间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失魂落魄。
生了病的人往往更加脆弱、多愁善感。
他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和他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呢。
因为喉咙肿痛,他的声音能听出病态。
他一会担心孟年万一给他打电话他不好交代,一会又为孟年真的不找他而郁郁寡欢。
半个小时过去,待批的文件一份没动。
叶敛委屈地想,他不是已经把公司送给她了吗?
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辛劳,孤独地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勤恳赚钱。
钱已经很多了,他不想干了。
这个想法才刚落地,他又想,不行,还得再努力一点,她喜欢努力勤奋的男人。
她能在高中年频频去宣传栏凝望他的照片,就说明她欣赏的是那个需要她仰望的男人。
叶敛撑着头,抵着办公桌,默默收起一颗因刚萌发的恋爱脑而长出的玻璃心,强撑着干活。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他感觉自己的病更重了。
头很晕,额头更烫。
叶敛扯了扯领带,起身往里走。
推开休息室的门,径自走向那张简易的单人床。
他仰躺在床上,调出刘婶的聊天记录,发了个消息说今晚自己加班,不回去住,让她转告孟年。
又给赵钱,就是每天接送他上下班的小助理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带着退烧药和清淡的晚饭来办公室找他。
做完这些,他手往旁边一落,手机掉到地毯上,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地,他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