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那你轻些。
38
宽敞的越野车中,刘婶将车开得十分平稳。
这一路也很顺,没有遇到多少红灯。
后座上,叶敛把女孩温柔地抱在怀里。
她不说话,他也不问,只是手掌覆在她纤弱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着。
无言的温柔融进孟年的灵魂里,她终于又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直到车子驶入住宅区,孟年才从他怀里抬头。
她的墨镜已经掉落,浅褐色的瞳中倒影着他的脸。
孟年神情恍惚,“你把他怎么了吗我好想听到他一直在哭在叫。”
头被人轻轻拍了拍,沉稳的男声从头顶落下“小小惩戒而已,放心,你的丈夫不是法外狂徒。”
叶敛脸色很淡,漫不经心道“该赔的医药费一分都不会少,不过,他恐怕马上就会顾不上这些。他会面临牢狱之灾,我争取让他在里头多待几年,他要为着自己的贪心与这些年的过错付出代价。”
孟年脑子乱乱的,听男人说了那么多,最后也只听进去一句那个人会得到报应。
她乖乖窝在人怀抱里不动。
半晌,车子慢慢停在别墅前。
刘婶推门下车,留给小夫妻俩私密空间,孟年才又猛地抬头。
她紧张地看着他,“他会不会报警会不会告你你没关系吗”
叶敛失笑,原来她这一路还在想他会不会因此有事。
积攒了一天一夜的郁气终于在此刻慢慢散去。
她不爱他又如何,起码现在距离她最近的人是他。她已经开始关怀他,已经开始主动了。
叶敛觉得自己年长她那么多,这一百步里,就由他来走那九十九步也没什么不妥。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让她爱上自己。
叶敛捏了捏她的脸,“他不敢,而且我也没把他怎么样。”
他没有程念那样的专业素养,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痕迹都没有,所以他的下手都很有分寸。
是私下和解可以解决的程度,孙付嘉只要还有一点理智在,就绝对不会像疯狗一样咬他下水。
当然,就算孙付嘉真的要当一只疯狗,叶敛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男人冷静道“我还有你要照顾,不会冲动做事。”
他们的人生还很长,没理由为了一个人渣而葬送未来的幸福。
听叶敛这么说,孟年终于放下心来。
“我真害怕我会害了你。”
她无措地低喃。
“他之所以今天会去找你,大概是因为自以为与叶氏的合作已经尘埃落定,得意忘形。”叶敛的下巴抵在女孩的头顶,他闭上眼,后怕道,“怪我,我应该早点意识到,他可能会去骚扰你。”
是他没保护好她。
孟年在他怀里摇头,指尖死死揪着他衬衣,她用力把脸贴在他衣服上,仿佛这样就能什么都不怕了。
“怎么能怪你呢,这是我自己的事啊。”
“叶先生,其实他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已经很模糊了,我很开心我忘了他的脸,也因此,我更加庆幸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没有勇气再见到他,我害怕,是个胆小鬼。”
叶敛默不作声,只是手上的力道收紧,又将她抱得更稳了些。
在车里说了会悄悄话,叶敛能感受到她逐渐放松下来。
叶敛松开手臂,下车绕到她这一侧,拉开车门,把人抱了出来。
天色已经不早,王叔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叶敛抱着人进屋。
他的鞋不干净,在玄关处踢掉了皮鞋。
而后光着脚穿过一楼客厅,通过电梯,上了三楼。
一路上孟年把脸埋在他怀里,她后知后觉,觉得害羞。
“叶先生,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孟年试着在空中瞪了瞪脚,意图下去。
她才一动,腰间的手臂收紧,男人的手往上颠了颠,她不仅又落了回去,还贴他更近。
孟年感觉自己的脸又贴回他胸膛,耳根慢慢变红。
叶敛每次总是恰好在她茫然恐惧的时候出现,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一味灵药。在危机之中,察觉到他的存在时,她什么都不用想,下意识地抓住了这根稻草。
但那个时候恐惧占领了全部的情绪,她没有理智可言,现在危机解除,她恢复了常态,回想这一路自己是如何“黏着”他的,她羞窘地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放我下来嘛,别叫人看笑话。”
她揪了揪他的衬衣,小声念叨。
叶敛好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
回到卧室后,他抱着她直奔卫生间。
叶敛把人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去拿了一条毛巾。
打开热水,沾湿毛巾,给她擦脸。
潮湿温暖的毛巾罩在脸上,孟年舒服得感觉自己全身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她没忍住“嗯”了一声,惹来男人一声低笑。
“不是嫌别人看笑话”
顿了顿,毛巾下突然传来一声抱怨“哼。”
早叫他放手他不放,现在回来她好不容易害羞劲儿过了他又提。
叶敛笑着将毛巾拿开,扔到台子上,抓起她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要不要猜猜看,你把我的衣服都拽成什么样子了。”
孟年掌心下是一团皱巴巴的高级面料,她心里咚地一声,好像是矜持破碎的声音。
叶敛似笑非笑“不是想象力很好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孟年两只手合起,轻轻拢着衬衣。
手指顺着衣服往下,这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都是松松垮垮的。
指尖摸到了西裤的边缘,侧腰处的衬衣甚至完全被人拽了出来。
他大概
孟年想。
大概是领口的扣子被她蹭开了两个,衬衣凌乱,下摆松松垮垮,堆在西裤外面,如果她在他怀里的话,死死揪着的时候,从别人的视角大概还能瞥到男人劲瘦有力的腰。
就很像是刚经历完一场情事,匆忙穿好衣服的模样。
“我抱不抱你,有什么区别吗”
叶敛故意逗她。
孟年“”
她沉默片刻,弯下腰,把自己的头埋进自己两条胳膊中间,两只手撑着男人的胸膛,推远。
然后从台子上跳了下去,别过头,捂着脸,踉跄地往外屋跑。
叶敛被推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她仓皇逃窜,指节抵住唇,抑制不住地抖动着肩膀。
他靠着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惹人遐思的衣服。
“真是无情。”
把他糟蹋成这个样子这就跑了。
把人惹恼的后果就是孟年说什么都不肯下楼吃晚饭。
无论叶敛怎么保证说刘婶和王叔都没看到,她也不信,就是不肯踏出这道门。
无奈,叶敛只能端着饭菜上楼,陪着她在屋里吃。
“太太这就学会撒娇了。”
刘婶靠在一楼栏杆上,满眼欣慰地望着楼上。
屋里小夫妻俩单方面的冷战没超过五分钟,孟年就又沉醉在了王叔五星级大厨的手艺里。
叶敛心不在焉地给她夹菜,耳边是女孩听相声被逗得咯咯笑的声音,他心里却在想,她真的这么快就可以调节好情绪吗
是一直以来早已习惯的自我保护自我麻木模式
还是真的轻而易举地就走出了噩梦了呢
叶敛希望是第二种。
他没有刻意去回避相关话题,他知道孟年不喜欢相处时小心翼翼得过于明显。
于是在孟年在饭后自己主动地提起孙付嘉时,他选择了坦然地和她沟通,而不是安抚式地敷衍。
“叶先生,我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过去给他一拳他要是看到我一点都没受影响,大概会更加挫败吧。”孟年懊恼地拍了下抱枕,“我这样,倒叫他称心如意。”
叶敛擦好桌子,搬了个板凳坐到她身边。
凳子比单人沙发要矮上一些,叶敛的长腿无处安置,只能往两边伸。
他屈着腿,把孟年的双腿夹住。
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嘴巴。
他调侃“语言上的巨人。”
“行动上的矮子,好了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不要说了。”
孟年摆头,躲开他捏自己的嘴巴的手,嘟囔。
看她神情这么丰富动人,叶敛反而放了心,“嗯,马后炮也没关系,我们下次一定。”
“你真奇怪。”孟年嗔他一眼,“如果是灿灿或者外婆在,她们一定会跟我说”
“别想这些了,开心些。”
“就只有你,会嘲笑我。”
叶敛手撑着下巴,仰头望她,笑道“你需要我安慰吗”
孟年摇头,实话实说“安慰的话听多了,不想再听。倒不是说安慰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觉得总是听那样的话会丧失一种真实感,怎么说呢”
她卡住,皱着眉思索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觉。
叶敛想了想,很快理解她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自欺欺人并不好吗”
孟年愣了好久,慢慢点了下头,不可思议“我们好像总能说到一起去,我明明才说了个开头,你就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
用沈灿灿的话讲,这叫可以同频交流,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灵魂伴侣。
“谢谢夸奖。”男人温柔地笑了笑,“我也很意外。”
越和她相处,越觉得合拍。
如果对她的感情始于怜惜的话,那么真正叫他深陷其中的,就是这种灵魂的契合与默契。
这场婚姻带给叶敛的是一日更甚一日的惊喜,而带给孟年的,是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与满足,她终其一生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孟年前倾身子,以一种依赖的姿态,将手搭在叶敛的肩膀上。
她好像想抱他,但大概是缩在壳子里太久,还缺少一点勇气,所以迟迟没有抱上去。
她魂不守舍地看着前方一点,视线没个落点。
孟年轻声呢喃“安慰的话都是一种假设,或者说,是事发后的弥补,无济于事。也许是我过于悲观,我总觉得,安慰的话听多以后,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悲。”
不是说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就能够做到。
这不是一件可控的事情。有时越强调,越容易陷入过去的事里。
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开心些”就真的能忘却掉已经发生过的事。
“开心”二字多难啊,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
如果她看起来快乐了一些,那么关爱她的人就会放心。她们放下了忧愁,走出阴霾,收获快乐,这何尝不是一种她存活于世的价值呢
自我催眠久了,好像真的会麻木。
只有午夜梦回时,才会发现,一切都只是粉饰太平的假象而已。
其实叶敛也很想对她说
“不用逞强,你还有我。”
但他不敢说,因为他可以设想到她的回答一定是那终究是需要我自己去迈过的难关。
她不需要别人廉价的同情,也不需要很多轻飘飘的承诺。
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只要一直拉着她的手,引导着前行就够了。
叶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些事忘不掉也不必强求,我们可以再创造更多的回忆去覆盖它。”
“你是个十分敏感的女孩,所以才能画出那些直击人心的作品,这是你的优点,无需苦恼,更不用妄自菲薄。”
男人又一语中的,看破了她藏在骄傲之下其实是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自卑。
孟年低着头沉默好久。
她终于鼓起勇气。
手臂缓缓地擦过男人的肩膀,手试探向他身后伸。
叶敛十分有耐心,等着她主动敞开心扉。
等他后颈终于圈上来两条柔软的手臂时,他不再假装绅士。
反客为主,一手揽起她的腰,另一只手横在她腿弯,手臂托着她的屁股,略一使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是像抱小孩子一样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
孟年自记事以来就没被人这么抱过。
她惊呼一声,抱他脖子更紧,“叶先生”
电动窗帘合上,屋子里只留下床头灯。
他把她压在床上,细密地吻落下。
他的唇十分烫,贴在她微凉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颤栗。
“要不要试一试我说的和我一起,再创造更多的回忆。”
他向来是个行动派,不屑于轻描淡写的安抚,他要用实际行动拉她出阴霾,
孟年不是小孩,不至于连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老实说,从拿到红本本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点头答应他的求婚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扪心自问,她是愿意的。
那会她就选择接受,婚后已经过了半个月,她更是一点排斥都不再有。
一段婚姻的经营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他既然主动提出来,那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能够在这半个月里给她时间适应,已经非常难得了。
只是终究她没有经验,怕疼,会羞
孟年顶着一张滚烫的脸,深呼吸好几轮,才磕磕巴巴“那你轻些。”
她偏过头,眼睫不住地颤着。
叶敛弯着唇,笑意盈满眼底,尾音拖长“我轻些”
只是想叫她先去洗澡,待会一起看看她的画,没想到小姑娘心里的想法还挺多。
见她误会,他也不纠正,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下,似是而非道“这种事,不需要你亲自来吗”
总不能帮她洗澡。
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她肯定会害羞,而自己也不一定还能把持住。
孟年大惊,错愕“我、我来”
她怎么来她不会啊。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很排斥两性关系,从不觉得浪漫只觉得恶心,所以她连小动作片都没看过。
只有生理课上那点浅薄的知识,叫她不至于单纯到以为拉手亲吻就能怀孕,但也仅此而已。
“我、我不会”
她涨红了脸,羞赧推辞。
叶敛伏在她肩颈,哑声笑得不停。
他轻咬她的耳朵,“宝宝在想什么呢。”
孟年紧闭着眼,不理他。
叶敛不再笑她,顺遂她的意愿,慢慢舒展她的神经。
他的亲吻带着火星,唇瓣所过之处,都燃起了燎原烈火。
陌生的感知叫孟年逐渐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徐徐的,堕入男人编织的温柔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