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二合一）无趣的未来人……
电视里在播放着国外的新闻,窗外夜色微熏，灯光遮蔽了天空中的月光。
裴游右手数第一间客房里如今空无一人，房间的主人正在大洋对面的国家,不久前异国出现了名为“起源教会”的□□，咸菜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要去观察并记录他们的行为。
客房隔壁的另一件客房里同样没人,只是窗户开着，房间的主人往往不用睡觉,只需要一个挂雨衣的衣架，摊开的作业本上写着一排姓名，看似轻薄的作业本却能翻出多余的页数来,明显不科学。
裴游回到自己的卧室,反手关上门,给咸菜发了条信息——
她怀疑这个可召唤的“人类”指的就是她自己。
“第一个可以反召唤的游戏是恶魔城，我当时在现实里通关后就能直接召唤别人进入游戏了,”裴游琢磨，“那是因为恶魔城的两个版本剧情一模一样……迷境医院也是这样吗？”
到现在为止,游戏剧情和她看到的实况内容没什么区别。
【人类+[1]】
【对游戏中的怪物拥有一定的了解，且思维能力正常的人类】
这要求可真低。
裴游平躺在床上,用意识选中那唯一一个暗色的光点，缓缓拉动到静止不动的游戏画面中——
【召唤】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产生了下坠般的感觉,睁眼的瞬间，裴游听到了一声尖叫：“啊——”
她一眼便看到了夜色深深的甲板,以及一前一后的欧洛医生和病人诺娃。
她没有进入医院，而是和欧洛一样，进入了这段属于诺娃的记忆中。
显然,面前一眨眼便出现了一个人，把诺娃吓了一跳。
裴游则比较悠哉，顺带打量了一下“欧洛医生”。
这是个第一人称游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公的正脸呢。
欧洛身高偏高，有一米九多，但诺娃也不低，可能因为未来世界的身高就是这样通货膨胀。他体型瘦长，年龄约二十五六，有一头黑色短卷发，明显是白人，只是双眼有些特殊，在黑夜环境下也能看出是少见的金棕色。
裴游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大惊失色的脸——如今的剧情就是这样，可欧洛的表情比起冷静不如说是平静，即使是裴游突然出现，眼中也没有恐惧，只是略显出了一点慢吞吞浮现上来的好奇。
也对，他是主治医生，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而且和诺娃谈话过多次，多少知道她的经历。
诺娃冲进了船舱，欧洛也跑了过来，裴游最后看了眼平静的海面，意识到自己继续待着有些可疑，这才跟了进去。
她刚走进去，便听到诺娃喃喃道：“天呐……”
——船舱里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了。
剧情就是这样的，接下来他们便会发现，船舱的电力系统出了问题，要进入主舱室重启系统并对外发送求救信号，诺娃则会被一种恐怖的怪物拖走——当时欧洛藏在储藏室的柜子里，透过缝隙看到一切——天亮时诺娃会被送到医院，因为她的精神出了问题，而她所诉说的“怪物”“船上无人”“恐怖异像”其他人都没有看到，他们明明好好地待在船上，只是诺娃莫名发疯而已。
这是第一个副本的简略内容，裴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果不其然，看到灯光开始一明一灭，诺娃高声喊叫着，并试图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打电话，然后房间锁门被困……拜托欧洛去找钥匙等等。
裴游耸了耸肩。
这和她又没有太大的关系——比起病人的记忆，她更好奇这个游戏里的怪物，以及科技。
所以在那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时，裴游换了个方向，在黑暗中摸索到门环，然后随手敲了敲门。
“这是餐厅的门，你可以直接推开它。”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欧洛的声音。
而后灯光在此时亮起，将对方巨大的影子投在了墙壁上……简直亮得恰到好处。
裴游“啧”了一声：“2155年连自动门都没有吗？”
这是科技的进步吗？这是科技的倒退吧！
她对欧洛医生还是很有好感的，第一人称游戏玩的就是代入感，不过太代入了也不好，听欧洛的声音总觉得很古怪，像是在自己和自己说话。
“游轮上的餐厅是复古主题，”欧洛语气温和，“所有客人都应该知道……我想你应该不是这艘游轮上的客人？”
裴游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嗯，绿色的。
即使在未来世界，这样的发色也不常见，如果医生了解过诺娃的病情，自然也会简单了解一下游轮客人们的信息，她猜自己装都没法装，在发色阶段就直接暴露了。
但被当面质疑，裴游也完全不带慌——一是因为这对她来说只是个游戏，二则是因为她的召唤面板一直亮着。
“是的，”她说，“悄悄告诉你，我其实是诺娃的守护天使。”
“……啊？”
裴游：“在诺娃原本的记忆中，游轮上所有人突然消失了，且出现了恐怖的怪物，她被吓到精神失常，却没人相信——于是她恐惧的回忆中多了我，我以她的保护者形象出现，简单来说，我是被她臆想出来的。”
欧洛眨眨眼，既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只是在和裴游对视之后微微偏头，看向斜后方。
——诺娃房间的方向。
你一个守护天使，为什么根本不管需要保护的对象？
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声轰响，然后是凄厉的尖叫，接着隐约有带着水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出现，欧洛面色一变，似乎在辨认病人诺娃的位置，然后便转身，但一回头，他发现裴游没跟上他。
裴游伸手便召唤出了来自《回家路上》世界的基因枪，穿上防弹衣，打开枪上自带的战术手电，直接照亮了半个走廊。
然后裴游大跨步走向走廊拐角那脚步声出现的位置，直接对着尽头射击，打空子弹后再次召唤出来，在换弹的间隙对着对面丢了一个圣光卷轴，恒定且持续的光亮让整个走廊亮如白昼。
欧洛：“？”
他小心翼翼地从裴游身后冒出头，在裴游打完子弹后，走廊上安静地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圣光也熄灭了，他迟疑道：“怪物走了吗？”
裴游思索片刻：“不能确定。”
她把枪随手丢开，从衣袖里掏出了保安爷爷的提灯，提灯能够驱散带有恶意的鬼怪，欧洛看了眼提灯，又看了眼裴游，又看了眼地上的枪。
裴游已经蹲在地上查看水迹了。
她发现地面上没有脚印，只有仿佛刚出现的水洼，且很快便渗入地毯，只留下湿润过的痕迹。
裴游摆摆手：“你看，把怪物赶跑就是守护天使的责任，我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诺娃而已。”
欧洛：“……”
谢谢你，机枪天使。
他一个一米九的高个，磨蹭着跟在裴游身后，裴游追着水迹走了两步，没能找到怪物的痕迹，便让欧洛带路去找诺娃，一边漫不经心地维持自己的人设，一边询问他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如何。
裴游听过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科技似乎唯独在虚拟技术方面尤为突出，人类既没有找到外星生命，也没制造出什么手操机甲，就是一个劲发展虚拟技术，而造忆仪就是虚拟技术的一项医疗行业分支而已。
当然，大部分对人类生活有益的技术都有了小幅度的进步，比如裴游在意的翻译系统，还有ai系统，智能监控识别，智能家居机器人等等。
裴游冷不丁问：“现在最流行的全息网游是什么？”
欧洛：“……呃。”
裴游：“？”
你们都有虚拟社区了，为什么没有全息网游，又不是没这个技术，难道毫无需求吗？无趣的未来人！
她还想着，如果这个世界的全息网游比较高端，那可以在这里体验一会儿生活，现在毫无期待了。
无趣的未来人！
她套完欧洛的话后，在船舱前找到了诺娃，诺娃非常惊恐，但听到裴游说自己是她的守护天使后，惊恐中露出丝丝迷茫。
裴游猜测，在原本的记忆中，诺娃是一个人经历了恐怖的游轮之夜，而欧洛医生进入了她的记忆，只是知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彻底改变什么。
想到这裴游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欧洛，然后拽住诺娃的手走上甲板：“别去找什么保险丝了，我直接带你飞到岛上吧。”
欧洛：“保险丝？”
他似乎对二十一世纪的历史还算了解，但没能明白裴游的梗。
平静的海面突然漾起海浪，船只开始晃动，裴游抱住诺娃的腰，她可以召唤出封印飞行符咒的卷轴，拥有飞行之力的魔毯，轻羽术的材料，甚至直接召唤一阵来自另一个游戏的风——
她想要尝试一下最后那个想法，那比前面的都有趣得多。
但诺娃显得很害怕，即使裴游带着她双脚离开了地面。
诺娃：“不……不，这里太可怕了，这片黑暗的海域，还有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船只也那么的古怪，那些失踪的人又去了哪……”
岸边又真的是原来的岸边吗？而且天使不应该是金发吗，她脑海中出现了自己被丢下后掉到海中的画面，而且隐隐约约觉得现在这一幕哪里都不对。
裴游：“唔……”
“那就驱散黑暗吧。”
欧洛医生好脾气地跟着她们，但并不靠得太近，眼中情绪显然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裴游带来的疑惑塞满了
裴游目前三个可召唤的游戏中，恶魔城是真正的高魔世界，不过她暂时不能召唤出一颗太阳，而高端的神术的确拥有召来阳光的能力——但没有信仰没法发动，所以裴游选择了《回家路上》，在围剿异种时，军队拿出了不少可靠的武器。
其中就有对空发射的照明弹，可以遥控爆炸，大部分异种都擅长藏匿于黑暗的环境中，只不过这种照明弹的造价非常昂贵……游戏里也只出现过一次。
裴游就不用担心造价什么的了——
她直接无限召唤，轮流发射，完全能够让天空闪亮如白昼。
裴游拉着诺娃，欧洛落在后方，当裴游摆出照明弹时，诺娃显然还不明白会发生什么。
直到照明弹带着长长的尾音飞向了空中，然后轰然炸开。
那个瞬间，整个天空被染成了白色，照亮了周围的空间，也照亮了原处的船只与岛屿，且持续了整十几秒。在第五秒时，裴游选择了再次召唤，而后，不待其他人反应，天空被重新漆白，诺娃呆呆地看向远方。
在裴游决定召唤第三个时，周围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而后，整个世界都翻滚着变成漆黑一片，接着缓缓破碎，像是被擦除一样消失。裴游下意识转头，提着依旧在稳定发光的提灯，她最后只看到了欧洛逐渐淡化的身影。
世界彻底变成了黑色。
“好像是第一个副本结束了……”仪器停止使用，但裴游没有被挤出去，只是留在了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她想了想，拉开面板，把自己拖出纯黑的游戏界面。
下一秒，裴游的意识回到了卧室里的身体中。
“别的不说，在那个世界为所欲为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就是没固定主线的单机全息游戏给人的感觉吗？
她打开游戏界面，发现主人公的意识已经脱离了造忆仪，她便继续控制着欧洛和护士交流。
[欧洛医生]：那艘船上有浅绿色头发的客人吗？
[护士]：我看看……并没有，您在病人的记忆中有什么发现吗？
[欧洛医生]：……很奇妙的发现。
简单交流过两句后，欧洛医生离开了造忆室，裴游得知，诺娃的病情似乎有好转，但还需要继续观察。
不论是询问客人的发色，还是诺娃病情相关的对话，都和游戏中不一样，似乎裴游的出现改变了这部分剧情。
欧洛医生一路上和其他人交谈着，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裴游记得原本应该有一段对话，是护士说“医生你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但这次，这段对话消失了。
办公室还带着一个休息室，门虚掩着，似乎能看到半个镜面。
当欧洛医生关上门后，裴游抬起手，将唯一一个光点拉入了游戏。
她眨了眨眼。
此时她居高临下地踩在欧洛医生的办公桌上，一旁的机器人助手头顶立刻冒出了红光，而后办公室的自动识别系统也识别出了裴游没有预约，即她是闯入者，玻璃上开始出现了报警倒计时，红色的激光点瞄准了她的额头与心脏处。
欧洛：“？”
他抬起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下，所有报警系统立刻取消。
即使亲眼看到了大变活人，他的目光里依旧只有淡淡的疑惑，没有害怕与恐慌：“守护天使？”
裴游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
她好奇地左右看看：“这是防医闹的系统吗？”
欧洛看了看她：“如果你拥有公民id，识别到你的信息后，系统是不会把你当成敌人的，仅仅会出言警告。”
也就是说，在裴游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她没有公民id这件事就立刻暴露了。
高科技的世界就是这点不方便，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公民id”是埋入身体的芯片还是跟随个人但看不到的虚拟数据——如果以后把其他人召唤进这个游戏，普通人似乎一秒钟都活不下来——裴游看了眼窗外，像房间里这种机器人常见得很。
办公室里摆着书柜，恰好在欧洛办公椅的后方，玩家视角根本看不到的地方，裴游辨认了一下，发现除了医学类书籍就是恐怖小说，看标题就看得出来，她在心中“哇”了一声，伸出手，却发现手指穿过了书本，或者说穿过了虚拟投影，而后投影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叉号。
欧洛在后方伸手，叉号变成了圆，而后那本书带着光点出现在欧洛的指尖：“这不是纸质图书，只是数据化的书本。”
裴游：“……哇。”
还挺有意思的。
整个房间内的家具都是能够变形的，而且基本上不存在纸质资料，据欧洛说，为了环保，墙壁上的墙纸其实也是投影，而建筑是更环保的轻型钢结构……看欧洛这么知无不言，裴游干脆询问他有没有能够在复古的手机上运行，直接识别他人的对话并翻译到耳机中的软件，欧洛表示——
她想要的软件，甚至可以直接在虚拟平台上下载软件源代码，因为都是一些过气的公开性质的知识，但没有公民id，她根本无法登录虚拟平台。
这个社会对所有人敞开知识的大门。
但不包含非人的“守护天使”。
至于帮裴游或者帮其他人搞到公民id……那就超过一个医生能做到的程度了。
甚至于，如果裴游走出这扇办公室大门，她都会被识别为入侵者。
这是个富裕、安全、和平的高科技社会，也因此，陌生的入侵者，包括动物在内，都无所遁形。
“所以召唤的要求才这么低吗……”
只要求是人类，不对，只要求是对游戏中怪物有一定了解的人类。
但《迷境医院》发行了这么久，又不是只有她一个玩家，能召唤的对象始终只有她自己，难道说以后要召唤其他人进入这里，必须先把这个世界的怪物召唤出来……让现代人“了解了解”？
窗外一片祥和，阳光洒满大地，有住院的孩子跟在机械宠物后方亦步亦趋，脸上挂着灿烂又单纯的笑容，整个住院区的绿化程度很高，远处还能看到一片碧蓝的海面。
——这是个疗养度假岛屿。
整座岛上只有这所精神病院，岛屿上的所有建筑都是医院的一部分，医院的工作人员都住在岛上，未来人大都不喜欢外出游玩，因为能在虚拟世界经历现实中无法感受到的奇妙旅程，比如月球旅行，太阳表面，深海极地，所以现实中的景点当然没那么吸引人了。
裴游又看向身边的欧洛。
年轻的医生依旧坐在自己桌前，表情有些好奇，他态度友善，似乎能发展成本世界的……线人？
裴游决定和这位游戏主人公商量一下。
她发现对方似乎对恐怖小说很有好感，她可以从《回家路上》所在世界中召唤出异世界的恐怖小说，作为报酬，由欧洛直接把翻译软件的数据从虚拟网络上导出。
这是不太公平的交易，她原本以为谈判破裂后可能需要施法脑控对方，却没想到，欧洛直接同意了。
医生按照裴游的要求召唤出虚拟屏幕，然后把搜到的代码展示出来，整个人无比配合。
只是，在裴游把小说交给对方时，他犹豫了一下，问：“天使小姐，我可以用什么和你交换那盏提灯？”
他说的是记忆中裴游召唤出来的提灯。
裴游轻笑了一下，退出了游戏。
她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游戏屏幕中依旧是第一视角，主人公左右看了看，接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护士提醒他去经历第二场副本了。
但只要裴游不操控，剧情就不会继续下去，所以她从床上弹跳起来，打开电脑，凝视着未关闭的虚拟屏幕——
她将软件源代码直接召唤进自己的电脑。
近现代无法完成实时翻译的主要原因就是当前的ai没法完美意译，裴游鼓捣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软件就像是《迷境医院》世界观中科技的一个小缩影，每个技术细节都略微提升了那么一点，最终达到了合适且完美的程度。
软件开启后，能够智能识别他人的对话，并以相同的音色将更符合语义而非直译的内容翻译出来。
当然，因为不同世界的发展历史不同，所以如果裴游要把软件投入使用，还需要大量本世界观的语言历史数据，同时为了不让翻译信息落伍，还需要时刻更新，让ai自主学习。
看似只是一个过气的翻译软件，其实需要大量数据配合。
而在2155年，人类在虚拟世界可以无障碍交流，这个软件已经被彻底淘汰……或者说融入到虚拟世界的数据中了。
“拿到这样的代码……我都觉得仅仅用于为安宁app中用户的发言提供自动翻译，有点太多余了，”她看了眼天色，“明天上班时间，去找卓依然开个会吧。”
不论是单独作为软件，还是配合耳机等设施开发硬件，这都是个降维打击的软件，其中的技术拆分出来也能卖出大价钱。
裴游再次调出《迷境医院》的界面，此时医院画面仿佛散发着代表财富的金光，她飞速地过着对话，顺手把主人公送到第二个病人面前，在欧洛进入病人的记忆中后，裴游挑眉：
“说起来……欧洛医生主动想要交换的，为什么会是提灯？”
裴游没有说过提灯拥有驱散鬼物的力量，它乍一看是那么的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