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橡胶林里的巨物
三天后的早上十点钟,小舅哥带着我再次来到寺庙。
班和基佬几个和尚也做完法事回来,今天班要带着我去买那种有香味的木头,这是那天夜里我们约好的。
噶西的大红酸枝很少,因为这东西在清朝时期就是贡木,几百年的砍伐早有也稀少,这种很香的木头用老挝话叫做:
“mai mi hong ”
我第一感觉就像是中国的和尚念的那一句:
“妈咪妈咪哄”
可老挝的和尚根本不念阿弥陀佛,更不念妈咪妈咪哄,他们念的口头语是:
“sa tu sa tu”
这是我结婚第二天,阿萍一定让我去寺庙里布施,早上六点起床,晕晕乎乎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亲自了解到的。
······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开着老款的海拉克斯过来,班接过那人手中的车钥匙向我介绍道:
“这是我的父亲”
我们面带微笑表示礼貌,看着这辆车我想班的家庭在噶西也是个大户。
小舅哥和他的发小坐在前面开车,我和班还有基佬和尚坐在后车厢,离开寺庙,加了汽油,买了红牛,绕了大山,爬了高坡,最后停在一座搭讪脚下。
这里是四号公路的一座大山脚下,地界还属于噶西,距离噶西县城有三十分钟的车程。
我先跳下车,胖基佬在我的搀扶下落地,小舅哥拿着电锯,他的发小拿着汽油和机油,班走在最前面带路,我们一群人沿着青草小路走进一片橡胶林。
昨夜刚下的雨,此刻太阳出来地面水分蒸发,诱发出一股混合着腐烂粪便的臭味,我猜一定是有人在橡胶林里拉过野屎,这种味道让我想起了童年走山路上小学。
班和胖基佬戴上口罩,我们继续行走了五分钟,来到目的地,看到很粗很老树墩,树根的边角部分早就被班他们锯掉,寺庙里的那些带香味的手工佛像,就是用这树墩的木材雕刻的。
小舅哥捡起他们以前留下的木棍,木棍的一头被削的很尖,他跳上树墩对着空心的正中间乱捣,黑红色的蚂蚁从树根里向外逃命。
我们这群人变成了蚂蚁的灭顶之灾。
班指着树墩问我:
“你要上面的一块还是沿着上次我锯掉的那个位置?”
我脱口而出道:
“这树墩我能全要了吗?”
班没有任何思索地回答道:
“可以”
我好奇的问道:
“这片林子是谁的?”
“我爷爷的”
“哦?!”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这块树墩就在这里埋着,树干早就被当柴烧了”
“这么好的木材,好可惜”
“是啊,以前中国人买这种木头做香水···”
······
后来我才知道,班的爷爷以前是噶西镇的镇长。
我也是这时候才明白,当地寺庙的主持绝对是当地大户人家的子孙,而且是有绝对威望的人的子孙,在这里从小培养后再出国镀金,回来后才可担当大任。
镇子上但凡有人去世,最先到场的就是和尚。
班就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他还有个十八岁的妹妹,此时正在首都万象参加2023年老挝小姐选拔赛。
能参加这种比赛的女孩,家庭条件都不会差。
······
在见到树墩之前,我以为班带着我去某个木材厂买现成的,见到树墩之后我有一种发现宝藏的感觉,在听到不要钱的情况下,我更确信了我要把这块一吨多重的木头弄回家。
小舅哥又锯掉了一个边角,交给旁边玩的不亦乐乎的胖基佬,这块要拿回去给班雕刻佛像。
我们在经过一番无用功的努力之后,这个庞然大物岿然不动,依然扎根泥土之中,小舅哥说道:
“需要先把土刨开,然后再弄车把它从土里拉出来,凭人力根本搞不懂”
无可奈何的我们只能先回家,还是来时的那几个人,带着两块五斤重的香木头踏上归途。
我们没有回寺庙,而是直接回家,阿萍买好了菜请和尚到家里吃饭。
有基围虾,有排骨,有猪肉,有金针菇···
我们请和尚吃火锅,所有的东西准备好,两个和尚坐在餐桌前念经一分钟,我和阿萍蹲在桌前摸着桌角,仪式结束,男性上桌开始埋头苦干。
而阿萍和她的姐姐是女人,有和尚在的时候不能上桌吃饭,乌拉也没有上桌,可能他认定自己是个女人,也有可能他不想和基佬坐一起。
在老挝呆久了,奇奇怪怪的事情看多了,了解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了。
······
下午,我拿了三十万老币给小舅哥,他找了一个经常到家里来玩的四十岁的男人,把男人带到山里,让他把树根下面的土刨出来。
当他下午五点,我和小舅哥再次来到山里,检查下他的工作,顺便看看那树墩的新状态。
当我在橡胶林里看着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一边拿着啤酒,一边揩油正在用铁锹挖土的两个女人,他们嬉笑怒骂,打情骂俏的快乐,被一个坐在土堆上的五岁小男孩默默的看着。
我忍不住来了一句:
“握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