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城
回去云城那天，村民们自发前来送别叶昭昭。
他们列成两条长队围聚在街市两侧，目送着叶昭昭的马车离开。
小桃好奇地掀开窗帘一角，在瞧见那些村民们充满敬畏的视线时，忍不住低声感慨道，“前些日子公主才进村时，他们还一个个恨不得把公主赶出去呢。现在倒好，将公主视作了神明尊奉。人心可真难懂。”
叶昭昭见小桃碎碎念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万景明已经痊愈，多亏毒素祛除的及时，他并未留下病根。更兼之后叶昭昭的补汤多到喝不下，分了一半给他喝。故而回云城时，万景明已经看不到一丁点当时垂死的模样了。
叶昭昭看着自己养的白白净净的万景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来看种田文女主养娃就是这种感觉啊。看着原来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男主，被自己养的开始终于有了个人形，原本的王气威严也逐渐显现。
叶昭昭心中忍不住骄傲起来，再看向万景明时，犹如在打量一件自己精心创作的艺术品。
万景明察觉到了叶昭昭的视线，抬眸望去。
只这一瞬，叶昭昭竟是有片刻的晃神。
万景明抚摸着小傻的毛皮，说道，“公主想摸摸么？”
叶昭昭怯怯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小傻的脑袋。
小傻在睡梦中呼噜了两声，张开小爪子露出肚皮，安详的躺在万景明怀中睡的正香。
它倒是好，无忧无虑的。
叶昭昭又戳了两下，小傻立马不满的翻了个身，变成正面朝下趴在万景明怀里。
万景明眉眼温柔，轻轻抚摸着小傻的脑袋，轻声道，“他还没断奶，等到断奶后，小傻就可以睁眼认人了。”
叶昭昭狐疑的看着万景明，无需说出声，万景明便知晓叶昭昭在怀疑他的话。
万景明说：“动物通人性，只需要悉心教导，便可驯化它们。有些时候，这些驯化好的动物，比起人要忠心许多。”
叶昭昭端详着万景明的表情，好奇地在他掌心写到：你以前养过动物么？
万景明点点头，答道，“很小的时候，爹爹捡回来了一只快死的狗。后来它命硬，活了下来，我便养在了府上。”
叶昭昭脑海中闪过一抹记忆，正是关于万景明所说的这条狗的。
万景明的狗与他感情甚笃，幼时的万景明一心钻研学问和习武，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唯有这条小狗一直陪伴着他长大，如同最忠心的仆人。
但好景不长，这条狗死在了万景明的十二岁，死在了他生辰的那一日。
他的姨夫本想下毒谋害他，可小狗抢下了酒斛，不慎漏了一些入口。
眨眼的功夫，它便在地上翻滚着，几下就没了动静。
万景明的姨夫因此被惩以五马分尸的极刑，而万景明最好的朋友，彻底死在了那个冬夜。
自此他明白，越是身处高位，越是要孑然一身。
孤独，才是他成长的第一学问。
云城一如往昔般热闹繁华，半个月前九公主被害一事，似乎在百姓中并未留下一丝丝挂念。
无人关心九公主是否还活着，他们更加在意今年的收成、今日的生意如何。
但当公主府的马车驶过街市时，百姓们还是无一不驻足观望，想要瞧瞧公主和驸马的情况。
“你看到没？马车坐着的是活着的公主还是死的？”
“你说的什么胡话！当日中毒的是驸马，公主去的时候就是好好的，怎么可能死着回来！”
“是啊是啊，你小心点，这话要是被公主听到了，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百姓们的交谈声传入马车中，小桃听得气鼓鼓，恨不得冲下去就跟他们理论一番。
但叶昭昭却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公主，你现在心肠太好了！要是换做从前，这群人的嘴巴你指定要撕烂。”小桃愤懑说道。
叶昭昭颇为无奈的看着小桃，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示意她不要生气。
“公主是觉得，与这些百姓多费唇舌无意义。如若真的想让百姓们不再说出这种话，单单靠地位的压制是不可取的。”万景明冷不丁开口。
叶昭昭赞许的竖了个大拇指。
小桃泄气的趴在窗边，瞧着百姓们对马车指指点点却无能为力，犹如丧家之犬。
叶昭昭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示意她去另外一侧窗边去看。
小桃不解的趴到了窗边，这半边多酒楼、茶馆，雅客们坐在二楼，也对马车正说着闲话。
“九公主这次在三清村的事迹听闻了没？冒死救下太子，又平复了三清村的狼群之乱，可谓是女中豪杰之举。”
“先前听闻了一些关于九公主性格大变的事情，还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她似乎真的改了那恶劣的脾性，开始变好了。”
“如若真是这样，咱们大叶也算是有福了。”
小桃听得眉开眼笑，仿佛这话不是在夸叶昭昭，而是在夸自己似的。
万景明说：“公主做的事情，文人雅士都看在眼中。先改了他们心中的印象，方才是大事。”
叶昭昭难得听万景明说这些话，撑着脑袋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万景明不紧不慢道，“民心固然重要，但想要在王朝中立足，首先要拉拢的当属权臣、文人，其后是富商、寻常官吏。稳了根，方才可以稳民心。”
万景明平日从不会透露出半点对谋权的心，但今日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叶昭昭谋权，其实会暴露他对权势的认知。
这是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倘若自己还是原主，一定会拿准这次机会，直接处死万景明。
“九公主一向不对权势感兴趣，这些，应当也对公主无用。”万景明轻声补充道。
叶昭昭咧嘴一笑。
她拉过万景明的掌心，写到：我以前是不想谋权，不过若是你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谋权。
万景明瞳孔微颤，忙不迭说道，“我不敢，我只要能保护公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