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的不过分
屋内悄无声息，唯有院落里偶时传来的侍从的脚步声。
叶昭昭与小桃耳语了两句，小桃虽然面露不甘，但还是依照吩咐遣散了屋外所有的侍卫，屋内也是只留了叶昭昭与万景明二人。
叶昭昭这才吹了口热茶，提醒道，“你可以不老实交代，但是我的手段应该无需再提醒你一遍。”
万景明一言不发，可手指却又按在了刀鞘上，眸中冷意无声地提醒着叶轩该如何去做。
叶轩早已冷汗直流。
他权且以为他自己在宫宴上露出了马脚，亦或者萧贵妃为了帮助自己试探九公主露馅。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与萧贵妃有染一事是叶昭昭在书中看到的。
叶昭昭想，这也算是个平民外挂吧。
叶昭昭并不催促叶轩给她答案，反倒看了一眼万景明的手指。
虽然方才万景明赶来的及时，替她挡下了叶轩那一剑。可叶轩毕竟军营出身，万景明快如闪电也不曾悉数挡下他的招式。这一剑剑风划开他的右手手背，鲜血涔涔，染红了他天青色的衣摆。
原书里，九公主并不喜欢万景明穿着这等素雅的颜色。
九公主认为，愈是纯洁无瑕的素色，愈是只有权贵皇族才能拥有。而万景明是卑贱的蝼蚁，是她眼里一条贱命连皇上膝下的狗都比不上的奴隶。故而九公主命人烧掉了万景明从谢国带来的所有的素色衣袍，只留下了两件夏日的玄色薄衫。
但万景明来云城时，是寒冬腊月的冰雪天。他被冻的一日又一日高烧不退，一双握剑的手生满了冻疮，最严重时甚至连一匹绸缎都无法抬起。
但九公主从未可怜过他一分。
叶昭昭敛去神色，她低声夸赞道，“你穿这个颜色很好看。”
万景明肩膀微微一颤，脊背不由得挺直了些许。
他背对叶昭昭而立，以至于叶昭昭无法窥探他的神情。
片刻，万景明方才回道，“是我来时匆匆，忘记了换下试穿的赏赐，请公主恕罪。”
他字字句句斟酌，似乎生怕触了身后少女的逆鳞。
叶昭昭咕嘟咕嘟灌下一杯碧螺春，随后懒洋洋地舒展着四肢，满不在意：“有什么好恕罪的？我不是夸你穿的很好看么？而且这些都是父皇赏给你的，你如若不穿，岂不是白费了父皇的好心？你那两件薄衫我瞧着冻得很，留着夏日再穿罢。”
万景明没有立马回话，他微微侧身，一双眸浸在黑暗中，摇曳的烛火难以照亮。
可叶昭昭并不担心。她明白时日尚久，今日万景明不相信她、不愿卸下心防，可自己迟早有一日会让他明白，她不是原本的九公主，他对九公主的恨迟早也会有忘却的那一天。
叶昭昭倏地站起身，二人间的距离瞬间近在咫尺。可叶昭昭生的娇小，不得不踮起脚方能与万景明耳语：“万景明，我先前待你刻薄，可你却愿意在悬崖救我。我这人知恩图报，当日承诺之事，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说罢，叶昭昭便不等万景明的回答，笑眯眯地往前一步。
她客套的笑容看的叶轩如履针毡，叶昭昭指了指窗外的天色，叶轩立马明白她在提醒他时辰到了。
叶轩故作镇定，反问道，“污蔑贵妃和皇子的清白，九妹，就算你是九公主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叶昭昭噗嗤笑出声，她夸张地扶住腰肢，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轩。
她眸中的讽刺毫不遮掩，看的叶轩脸色铁青。
叶昭昭提醒道，“三哥，我以为你与萧贵妃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不会喜欢用人间的信物传情呢。”
叶轩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书中叶轩与萧贵妃月月传信，而在不久前的冬日宴上，萧贵妃在御花园偷偷塞给叶轩了一只香囊做信物。香囊里放了枸杞、红豆，还放了一张小巧玲珑的信笺，上书：红墙深宫怨，唯君解相思。
这只香囊叶轩爱不释手，却不敢随身佩戴，生怕被他人发觉二人私情。故而叶轩将香囊藏在自己的府邸暗格中，连心腹侍从都不曾告知暗格位置。
但叶昭昭在书里看见过藏香囊的片段。
她早就吩咐万景明趁夜色偷了回来，也才有了之前万景明翻窗匆忙挡剑之举。
“你想要什么？”叶轩颤声问道。
叶昭昭顶着那张天真烂漫的可爱脸蛋，笑的眉眼弯弯，“我要你疆北的十万大军为我所用。”
云城权贵大多眼高手低。他们对这位常年驻边的三皇子并不重视，认为他虽握疆北兵权却因远离云城，难成威胁。故而这些年，云城无一人制约过疆北军。
这也是之后叶轩从疆北发兵，一路顺畅攻至云城的重要原因。
叶昭昭可不想经历一次书中所描写的战乱，故而她要提前将疆北兵收为己用，省的叶轩总是依仗着疆北军惦记着云城。
叶轩死死咬住下唇，血珠渗出，一颗颗滴落在地。
他脸色惨白，身子绵软的靠在桌角，双眸无神地看着远方。
其实这十万疆北军起初并没有这么强大。在叶轩幼时，这只是一支松散、没有纪律的军队，一击击溃，毫无可用之处。是叶轩二十六年来不断训练、筛选，方才有了后来令人闻风丧胆的疆北铁骑。
只可惜，不忠的人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外来者的闯入而变得衷心，叶轩会叛变一事唯有从根源阻拦。
叶昭昭蹲下身子，迫使叶轩能够直视她的双眸，“三哥，你没有选择。”
叶轩认命地垂下眼帘，他苦笑道，“我以为你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也会对疆北军图谋。”
叶昭昭从叶轩手中接过那半块疆北军的虎符，心满意足地把玩了两下。她听到叶轩的话，嗤嗤笑道，“人在高位，若是不为自己谋后路，岂不是任人宰割？”
叶昭昭确认虎符的真实性后，便将其丢到了万景明的怀里。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吩咐道，“送三哥回府，这虎符你替我暂时保管好。”